《小顾战记》余风荷

7、丫鬟也是个技术活

　　刚迈进马车车厢，放下帘子，小顾就无力瘫了下来，采琴费力将她安顿好，趴在软垫子上。看着脸上重新凝合的伤口，背上渗出的血渍，眼圈又红了起来。拿出陈夫人给的金疮药，先挑点在小顾脸上抹了，又轻轻为她揭开衣服，纱布已是跟血肉缠在一起了。

　　小顾无话，只是闭上眼休息，暗地里却是咬紧牙，待采琴停停歇歇，那纱布始终还没揭开完。小顾勉力一笑，对采琴说：傻丫头，你一鼓作气将纱布全部揭完，我也能少受些罪。

　　可是，可是我怕你疼的厉害。

　　别担心了，左右是个疼，没有疼的轻疼的紧一说。你只管揭吧。

　　采琴好不容易揭完，将金疮药抹上，再换上干净的纱布，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再发烧。采琴喃喃自语道。

　　不会的，小顾捏着采琴的手道：陈夫人这金疮药好的很，很清凉，添的有防感染的成分。

　　感染？采琴问小顾。

　　额，就是可以提前预防我高热的药。我用着很好。

　　又饮了些水，小顾看采琴凝重的眼神，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银簪可捡回来了？

　　采琴点点头嗯了一声。

　　看她兴致不高，小顾捏了下她小巧鼻尖，又道：你生气了？

　　哪里有。采琴抬头按住小顾的手，好奇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就知道那是陈夫人的马车，又怎么就认识陈大人了，还成了大夫。

　　小顾又笑着道：你问题这么多，让我先答哪一个？嗯。先从头讲吧。

　　咱们这一行从京城一路往西，先经过归云府，接着就是河西府，过了河西府西行百里就是雍宁关。走马车速度不快的话，需要一个月时间。归云府紧挨着京城，人口众多，路上行人往来相当密集，如果老田跟老王心怀不轨，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刚开始的四五天里，咱们警惕性也高，他们得手会有些困难，也可能有后患，对他们不利。我想来想去，只有过了归云府，往河西府这边来，河西府地势高，多沙地，头一个小镇沙镇更是直接以沙为名。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行人稀少。在这里动手相当合适。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在这附近。

　　咱们两个弱女子跟他俩硬碰硬只能吃亏，我又有伤在身，纵然自己能逃走，留下你我也是不肯的。只能找个助力，谁都行，只要能跟咱们同行，当然钱多有官身的更好。正好一路上我看到接连两辆同样普通制式、有同样家徽的马车经过，后面想必会跟着贵人。如果能跟他们一程，咱们到河西府当然就安全了。

　　那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陈知州一家呢？

　　傻瓜，你当我在韩俊身边两年干什么呢？小顾道：在她身边不仅仅是陪/睡。

　　采琴听到小顾直呼韩老爷名字心里还有些不适应，又听她说的这样直白登时脸都红了。可心里却隐隐有些雀跃，只想听小顾将话讲完。

　　平时我伺候他磨墨写字添茶送水，有时候外出会友访客，再不济也听他跟人谈过当今的时事，地势，人情，习惯。还有一批他极力想要讨好的官员。这其中就有陈知州。小顾笑着道。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伺候人就是伺候好饮食起居，主子们的其他事咱们都是参和不得的。采琴道。

　　小顾道：所以这么多年你就混个夫人的二等丫鬟，采薇就傍上了韩俊啊。要不是采薇自乱阵脚出了差错，韩俊说不定还能高看她一眼，给个位置给她也说不定，采薇可是韩俊后院里头一份聪慧的。

　　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真是蠢笨，我从来都比不上你。。。。。。采琴低着头抠着手指道。

　　笨有笨的好，你不就没挨打么？小顾笑着说。过去都已经过去了。

　　碰到陈夫人跟他家公子是咱们的幸运，不过没有他们，也会是别人。总之，我不会让咱们孤身去到河西府。要说医术，我是会点，那公子的病情并不凶猛，只是被长途奔袭给耽搁了，公子又是个娇弱被宠坏的孩子，还年轻，收收性子遵医嘱就没事了，不是有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一会你将陈夫人赠送的百两银子二一添作五，加上咱们现有的二十两，每人四十两。分的时候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在沙镇将你的四十两购买你自己路上需要的衣物口粮药材，还剩下的，你就收起来放好。给他们银子的时候跟他两个说明是夫人酬谢一路相送的。

　　怎么？不是全部都给他们两个么？采琴不解问道。

　　人心之险恶是咱们想象不到的，如果偶尔只给这人一点好处，他反而会念着你的好，如果一下全部都给他们了，他们反而会认为你有这么多，理所应当都给他们，当你再挣这么多银子的时候，也应该给他们，不然就视你为仇人。咱们切莫将他二人的贪心给养起来。升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个道理。

　　再者，如果不给他们分好，他们二人说不定也会因为分不均而产生矛盾，将来说不定还会怨到我们头上。

　　你说的。。。。。。很有道理。采琴有些艰难道：是不是我太笨了，什么都想不到。

　　丫鬟也是个技术活，你呀，不适合做丫鬟。小顾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