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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赫菲爷爷在这里制作木偶,成品直接被这个空间魔法阵传送到另一个地方,木偶再在那里被赋予行动能力。”霍雷肖看着魔法阵消失的地方,“这是分工明确的流水线作业啊。”

      景寒轻就紧盯着桌上的魔法阵,也不应声。

      “几个月没动静了的第一生产车间忽然做出了成品,对方肯定会被吓一跳。”霍雷肖说,“所以我们要不要把那个魔法阵先给破坏了,以免对方忽然从里面出来?”

      “不要。”景寒轻说。

      “景先生,”霍雷肖叹了口气,沉下声音分析,“这些订单是瑞姆接的,对方却派人来杀他,说明其联盟必定是破裂了,虽然具体原因现在尚不清楚,但按照对方赶尽杀绝的意思,若是知道木偶师还活着,也一定会派人来杀的,我们站在这里和案板上的胡萝卜有什么区别?”

      景寒轻转头看着霍雷肖高高瘦瘦的样子,再瞄了眼他的红头发,觉得胡萝卜这个形容也不是很过分。

      “景先生?”霍雷肖又唤了一声。

      “别担心,”景寒轻说,“我就是在等他们来。”

      前面半句很轻,像是无奈之余从嘴边不小心滑出来的,顿时给霍雷肖说精神了。

      自己在担心什么,不过是个破做木偶的,怎么可能有景先生厉害,就是来个一万大军也得给夷平咯。

      霍雷肖心情放松了不少,脑子还借着惯性高速运转着,开始盘逻辑:“我猜测瑞姆叫您来接剩下木偶的单,可能是想找替死鬼。他知道有人会来杀他,也知道对方必定会对木偶师下手,就想找其他木偶师来替赫菲爷爷,对方赶来灭口也不知道木偶师换了,死无对证。”

      说着,霍雷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景寒轻:“您之前说过是德尔克家族负责制作木偶,伊丹皇室负责赋予木偶魔力让其行动起来。可是伊丹国也是人类国家,他们能用什么魔法赋予木偶生命力和使用魔法的能力呢?”

      “可米的血。”景寒轻说。

      霍雷肖作为和可米近身搏斗过两次并且目睹阿娜斩杀可米的人,心底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激起什么波澜:“木偶现阶段应该会被传送到伊丹皇室,所以现在要来杀我们的人是伊丹皇室的吗?”

      “不一定,”景寒轻开口,“伊丹皇室也是被利用了,真正主导木偶制造和投入使用的,应该是亚人。”

      “是一个人,一个家族,还是一支军队?”霍雷肖问。

      “不好说。”

      亚人社会与人类社会不同,因为地理、文化、魔法实力等多种原因,亚人社会没有形成中央集权的国家,而是贵族各自为政。几个有名的大贵族都有祖传作为家族门面的魔法,比如娜塔莉的家族加洛林便是大陆上对治愈术的研究最深入的家族。

      “那娜塔莉和这件事有关系吗?”霍雷肖问。

      景寒轻摇头:“她可能没有,但她家族应该有。”

      木偶绝不可以被大批生产出来投入战争,之前海文镇一事反映出木偶已经具有实战的可能性,他们必须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正好木偶的制作链出了问题,给景寒轻和霍雷肖提供了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魔法阵的光忽然又亮起来,被传送走的木偶忽然又回到桌上,连灰尘的印记都极好的契合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是陷阱,别碰。”霍雷肖立刻提醒。

      “……”景寒轻自然也看出来了,并且比霍雷肖还长远一步,“陷阱是厉火。”

      木偶的把戏被揭穿了,背后操纵者恼羞成怒,瞬间让木偶从工作台上弹了起来。霍雷肖还没反应过来,木偶就张开嘴,喉咙内忽然往外喷出能让人瞬间融化的火焰。

      明明火克木,这些木偶却都喜欢反其道而行,善用火。

      火焰舔到景寒轻,他像后一跃避开,但还是深切的感受到了火焰的温度。

      果然,和当时在伊丹国感受到的沃德被注射可米血后喷发出的火焰一模一样。

      厉火,即被独立于各元素之外的用魔法创造出的纯火,不需要依附于燃烧物,也不会被水浇灭。离火所到之处万物尽燃,任何水系魔法或是阻隔空气的魔法在其面前都形同虚设。

      上一次景寒轻面对这火选择了将其吞噬,这次他打算故技重施。

      火焰蔓延的速度很快,瞬间就填满了整个制作间。

      霍雷肖察觉了景寒轻的意图。他想起上次景寒轻因为吞噬了沃德的火焰而卧病在床一星期的事,心里一紧,只想着赶在景寒轻之前解决掉这来势汹汹的火焰。

      霍雷肖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吞噬火焰或者魔法,但他下意识用全身的细胞去感知周围的魔法流动。就像五年前他第一次把德哈伊的毛放在胸口感知力量一样,厉火也顺着他敞开的五感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霍雷肖像一个吞噬魔法元素的黑洞,来者不拒。填满制作间的厉火也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入口,一个劲往霍雷肖身体里钻。

      等景寒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霍雷肖德尔克!”景寒轻苍白的脸被愤怒烧得红艳,“你在做什么!”

      霍雷肖本想开口道歉,但他发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张嘴火焰就顺着他的喉咙灌了进去,内脏顿时跟被铁汁浇筑一般战栗起来。

      景寒轻眉头拧在了一起。他试图把厉火从霍雷肖身体里拽出来,可霍雷肖吞噬得太深了,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汗水久违的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罢了,如果这就是这孩子的终点,那就这样吧。

      景寒轻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行动上却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他努力到了最后一秒,直到霍雷肖吞噬完全部的火焰,只留下木偶一个平平无奇的干枯的躯壳。

      厉火来得快,走得也快,制作间里静的出奇,只有木炭崩裂的细碎声响。

      霍雷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沸腾。他很吃惊他没有倒在地上,居然还能勉强扶住桌子。

      只可惜化为木炭的工作台一捏就碎,将霍雷肖的手掌心染得漆黑。

      好脏,霍雷肖想。

      他下落的手又扶住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不大,却很有力道,牢牢地支撑住了下倒的霍雷肖。

      是景寒轻的手。

      与霍雷肖滚烫的手掌相比,景寒轻的手凉悠悠的,贴着很舒服,霍雷肖立刻下意识地抓紧了。他像揪住救命的稻草一样拽着景寒轻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撑住,缓缓顺着桌角缩回了地上。

      景寒轻知道直接吞噬厉火是什么感觉,也自然知道霍雷肖正在煎熬些什么。以他的魔法修为能勉强和那种力量拼个你死我活,可霍雷肖却不一定,很有可能把小命交代了。

      景寒轻的心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他此时就像一个因为没有看管好孩子,让孩子在自己面前摔了个粉碎性骨折的粗心妈妈,心里除了对孩子贪玩的斥责,还有对自己一时疏忽的内疚。

      “魔……阵……”倒在地上的霍雷肖终于松开景寒轻的手,喃喃。

      “什么?”景寒轻惊醒。

      “景先生……看看魔法阵……”

      景寒轻起身,这才发现霍雷肖身上连着一丝魔法痕迹,一直延伸进魔法阵里。原来方才霍雷肖吞噬厉火时将控制木偶的魔法线也从魔法阵里牵拉了出来,留住了两个空间交流的通道。

      景寒轻立刻用魔法探了出去,捕捉到了魔法阵对面的状况。对方空间的装潢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之前他曾到访过的伊丹国的皇宫。

      对方终于发现了这没切断的联系,瞬间破坏掉了己方的魔法阵。景寒轻的魔素收了回来,转头看地上的霍雷肖。

      在这短短的几秒内,霍雷肖变得与刚才快要昏厥的病秧子模样截然不同。他抱着腿,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抬头望着景寒轻:“怎么样?”

      “是伊丹国。”景寒轻蹲下来和他平视,“你怎么样?”

      霍雷肖抬手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双颊:“还行,就是……”

      景寒轻皱着眉凑上来近距离观察他。

      “就是脸有点烫。”

      岂止是烫,景先生离这么紧,都要原地蒸发了。

      景寒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确实。”

      “应该过一会儿就好。”霍雷肖转过头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觉了?”景寒轻问。

      “没有了。”霍雷肖说,“我甚至觉得很精神,浑身充满了力量。”

      “可能是回光返照。”景寒轻面无表情。

      “不是吧……”霍雷肖说,“那个,可不可以……”

      “什么?”景寒轻问,“有什么遗愿我尽量满足。”

      霍雷肖头都大了。

      “衣服,”他眨巴眨巴眼睛,“能给我件衣服吗?”

      景寒轻低头,这才发现霍雷肖全身衣物早就被烧了个精光,可能因为浑身都裹满了黑色的煤灰才没让他察觉。

      景寒轻站起来环视四周,觉得自己实在无法从一堆木炭里找出件衣服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衣服,否定了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我下去帮你拿,或者是你直接这么跟着我下去。”景寒轻客观道,“反正全庄园的人都睡了,没人到走廊来看你。”

      “不太好吧……”论贵族少爷的自我修养。

      “那我下去帮你找。”景寒轻说。

      “景先生不是可以随身拿出花毛巾吗?”霍雷肖仍不死心,“随便给我件什么都行。”

      “我带的所有衣服都拿出来放房间里了。”景寒轻说。

      “……”霍雷肖委屈的抱紧了腿。

      “等我。”景寒轻起身潇洒离去。

      然而霍雷肖这一等就是好几十分钟。他终于等不了了,内心挣扎了一下,起身回到资料室。

      景寒轻之前看过的那本文件已经被他不留痕迹的收回了书架里。

      霍雷肖打开办公室的门,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整个庄园一片静谧,除了淡淡的焦糊味之外,和普通的夜晚别无二致。

      走到三楼的时候霍雷肖隐约听到了走廊尽头有脚步声,考虑到有可能是人起夜,他撒开脚丫子飞快的跑回了客房。

      但霍雷肖回到客房后景寒轻依旧没有回来,等到他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躺在床上,这才听到景寒轻房间有了动静。

      “景先生!”霍雷肖冲到阳台,趴在栏杆上悄悄喊。

      “怎么?”

      “你去哪里了?”

      “迷路了。”

      “……”霍雷肖哽住。

      “你真的没事吗?”景寒轻问。

      “没事。”

      第二天,庄园间就开始流传一个怪谈。有人说男主人瑞姆德尔克虽然化为了焦炭,但仍不死心,散着红发半夜在三楼徘徊。也有人说他因为头发被烧焦,化为了黑发幽灵,满庄园窜了一晚上,手里还捧着三尺白绫,像是要找凶手索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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