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邓布利多的密林之旅》唤云

1、第一章

　　Chapter1

　　掉下高塔时，邓布利多的脑子里如电般闪过许多的画面。那些过去的，模糊在时光里的往事。

　　我这一生如此漫长，从戈德里克山谷的夏日到霍格沃茨城堡尖塔里的深夜。踽踽独行的疲惫、永生的遗憾、纠葛的情感和信仰……

　　一切，都将在死亡面前归于平静。

　　邓布利多感觉到身畔的风，感觉到自己正坠入冰冷和黑暗……

　　正当老巫师准备欣然迎接他终于到来的永恒长眠时，耳边却忽然似乎响起了一种绵绵的清音，婉转地裹在风里……凤凰的鸣叫？

　　那鸣声近了些，悠长…空灵，饱含悲悯，似乎是一种他记忆里从未听那鸟儿发出过的奇异声调。

　　——福克斯？

　　有一瞬间邓布利多试图睁开眼，最后看一看它，但失败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来向我告别吗，老朋友？

　　挽歌混合在烈风中，老巫师那双明亮了一个世纪的蓝色眼睛中终于逝去了最后一丝神采。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生于1881的戈德里克山谷，卒于1997的霍格沃茨高塔。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第七任校长，一级梅林勋章拥有者，凤凰社创始人和保密人，曾任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享年116岁，未有子女。)

　　再睁开眼时，邓布利多首先闻到的是一股馥郁而富有生机的、独属于森林的味道。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蓬松的落叶中，头顶是枝繁叶茂的树丛，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体上……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体。

　　邓布利多动了动，半撑着上身坐起来。他环视周围，目光微怔。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又是到了哪里？

　　然而正当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出一点头绪时，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簌簌”的树叶抖动声，无数支冰冷锋利的箭头冒出、并对准了他。

　　“你不该闯入精灵的领地，人类。”

　　一道冷冰冰的嗓音道。

　　邓布利多袖袍下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那细长的熟悉的、冰凉而凹凸不平的质感。他不禁极不合时宜地走了一下神。

　　啊，是它，那支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伙计。接骨木，十五英寸，生而强大，却又生而不详地背负着死神赋予的永恒诅咒。

　　The Elder Wand(老魔杖)。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他这样好似漠视般的反应显然在骄傲的精灵眼里无异于一种挑衅，为首的红发女精灵立即被激怒了。

　　“噌！”

　　如疾风般的一箭插在了邓布利多面前一寸的地面上。

　　原本坐在树叶堆里发呆的邓布利多在箭支被射出的瞬间，整个身影就如同幻影般往后瞬间移出十几米，停在了一棵树下。

　　作为一位一生历经动荡、沐浴在战火中大半辈子的巫师阵营领袖，战斗于邓布利多已经老道得仿佛一种本能。

　　噢，重回年轻真是不一样了，动作都变得利落多了。邓布利多望着面前这些围抄过来的一道道高挑美丽的身影——精灵，是吗？继续冒出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当岁月带走了一个人充满活力的年轻躯体，却也将一些别的东西留了下来。风雨沉淀智慧，苦难铸就平和，而波澜最能打磨出一颗处变不惊的心。

　　比如现在，哪怕眼前的情形奇异非常，但邓布利多内心深处仍然是平静而安然的。

　　至少语言还是相通的，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他乐观地想道。

　　“你好，精灵。”面对着面前一众精灵惊疑不定的忌惮神情，巫师沉吟片刻后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友善的笑容：“我名阿不思.邓布利多。一名途径此地的旅者，仅此而已，并无恶意。”

　　是的，异世。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了，也许是往生之土，又或者别的地方。从清醒过来的第一刻，邓布利多就察觉到了不同。

　　到他这个程度的巫师，大多对自身、对空气中的魔力气息都已经有了如指掌般的了然。

　　阿不思.邓布利多恰有一双敏锐、洞察的巫师之眼。

　　这里与他曾经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不仅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更强、也更复杂，更混合着许许多多奇异而神秘的气息。这些气息有光明的，也有黑暗、不详的灰色的，一股又一股，在巫师的眼前展开一个全新的、斑斓的世界。

　　在邓布利多的眼里，面前这些自称“精灵”的种族身上光明气息是如此的显露无疑。

　　白巫师对光明有着天然的亲近，另一方面照他的经验来讲，通常光明所眷顾的种族大多相对性情平和友好。于是他尝试着进行交流。

　　“你不是人类。”为首的红发女精灵仍警惕地拉满弓弦，盯着他和他手里的魔杖：“巫师？还是什么东西？但你的气息分明像个人类。”

　　“啊……我想我确实是个人类，也是个巫师。”邓布利多道，同时做了个两手在身前虚压，以示意自己无害。

　　他在被像这样的无数只箭尖指着时仍然面带微笑、语气温和：“请相信我没有恶意，不慎闯入贵地，我对我冒昧的打扰表示诚挚的道歉并将即刻离开。”

　　红发精灵皱着眉，似乎在思考。

　　这时旁边的精灵轻声道：“塔瑞尔，这个人类很奇怪，要不要带回去让王定夺？”

　　噢，精灵语，跟自己曾学过的那种精灵语除了发音的细微差别，几乎是一样的。这真神奇，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但他初来乍到，需要更多的时间捋清思绪，更暂时没有想要贸然造访这里的任何种族的打算。

　　那边的红发女精灵听了同伴的话语，思索片刻后似乎觉得这是个正确的操作，于是收箭反手拔出背后双剑喝道：“抓住他！”

　　站在树下邓布利多“啊”了一声，用有些遗憾的语气道：“很抱歉，我暂时还没有造访贵府的打算……”

　　话音未落，那灰色袍子青年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在了原地。

　　立刻搜索附近并一无所获后，失去目标的精灵们面面相觑，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侍卫长的命令。

　　“莫尼塔，由你领队继续巡逻。”红发女精灵双眉紧皱，后神色严肃地道，“我回去禀告王。”

　　事实上，邓布利多并没有离开很远。他不认识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因而只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短距离、十来公里的幻影移形。

　　重新显形后，邓布利多抖了抖袍角，抬起头，见顶上还是满目的棕红色树叶。但比之前更密、光线也更暗了，林中气味也变得有些奇怪。

　　“这片树林真够大的。”邓布利多嘟囔了句，左右看了看，周围一片安静。

　　他在一处树根上坐了下来。

　　鉴于之前所遇那群精灵们对自己擅自闯入的控诉，邓布利多原本是打算直接移出这片林子的，却未想身处森林的面积是这样广阔。

　　邓布利多先审视了一下目前的自己。

　　魔力，如常，准确说，恢复到了他巅峰的时期——魔力充盈，不再衰老，手臂上那个时刻烧灼着他生命的诅咒也不见了……皮肤光滑，不见胡须。头发倒是很长，散在脑后，他自己摸了一下，又捋过一缕看了看，年轻的红褐色。

　　身上的穿着倒还是记忆里那天塔楼上的模样，没有戴帽子，身上灰色的天鹅绒袍子、脚上是长靴，脖子上系着的那条自己喜欢的科莫石链子还在，手指上的储物戒指，都在。

　　足以证明他是整个的……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

　　邓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现在大致可能大约在二十来岁——那是太久太久以前了，久得他几乎一点也记不起来那时自己的模样了。

　　不太对，至少亡者的世界不应当是这样，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思忖着。

　　“福克斯，是你吗？”他自语道，忽然觉得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鸟儿的低语，就好像他抬起头一呼唤，它还是会扇着那双火红的翅膀穿越空间而来。

　　“凤凰，可真是一种奇异的生物，你可能永远也弄不明白它们。”邓布利多喃喃自语，一寸寸环顾周围的森林。

　　虽然身体是变得年轻了，但他的心态一时还没能脱离出来。在不那么急迫时，邓布利多还是喜欢用着慢悠悠的、像一个老年人那样缓慢的神态和动作。

　　这样的气质和神色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显得有些不搭，但使他看上去非常的温和。

　　拥有一双海蓝色美丽眼睛的红发青年坐在灰扑扑的树根上打量着四周，目光清明中透着几分好奇，浑身的洋溢着亲和而明朗的气息。

　　这片森林充满着浓郁的魔法元素，但其中有一部分似乎不太友好。

　　混沌、阴郁、攻击性……邓布利多伸腿轻轻踹了踹脚边的灰褐色菌子，侧过头凝神感受着。

　　这里到处能看见一丛丛网罗在一起的浓密粗硬的黑网。可能是蜘蛛，或者别的什么魔法动物。

　　感觉上有点像城堡里的禁林，充斥着黑暗生物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区别是……禁林里有各种各样的生物，邓布利多知道，它们都各自为营、互相有所影响但总归独立的生活着。

　　但这片林子里，那种气息黑暗味道更强，有死亡的腐臭味，而且……还具备着病毒般的侵略性。它在蔓延。

　　树冠遮蔽了阳光，处于阴暗里的森林安静得有些诡异。邓布利多能察觉到一些来自暗处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有的有攻击性、有的意味不明。

　　被窥伺的感觉总让人不太愉快。

　　他想了想，挥手招出一道浅绿色的光团。

　　这是他从妖精那里学到的一个小魔法，正好适用。

　　“居于此地的友好生灵，”邓布利多轻声诵念着：“请现身……不吝赐教于远方的旅者吧。”

　　“簌簌”。

　　片刻后，缠绕在树干的藤蔓间动了动，忽地跳出来一只黑漆漆的小松鼠。

　　“哎呀，是位松鼠先生。你好，请问这是哪里呢？”邓布利多收起魔杖，温和地问。

　　“……你是说中土，中土大陆，对吗？”

　　“中土的……幽暗密林，这里叫幽暗密林？”

　　“从哪里可以出去呢？”

　　“噢，你不知道，好吧，没关系，谢谢你，松鼠先生。”

　　“林子有什么？……噢，让我小心，是的，我会小心谨慎的，感谢你。”

　　“那么，再见，松鼠先生，祝你有个好的下午。”

　　黑漆漆的小松鼠跳上长满覃藓的树干，几下躲藏起来了。

　　我最好先出林子，邓布利多想，先到自己熟悉的人类所在的区域看一看。

　　如果今晚能找到个地方住下来，那当然就再好不过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轻挥魔杖把自己浮起来，一直浮到树梢之上。

　　红色的、如海般蔓延的树叶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泛着温暖的色泽，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的模样，看上去倒是一点没有那种黑暗的味道了。

　　一眼望去，前后左右，全是这样的树林。

　　邓布利多眺望了片刻，微微阖目，感受着……

　　有水的气息，来自——北方，似乎是一条河流。

　　就到那儿去吧，他想，河流所在的地方，大约总有人烟。

　　辨别完方向，邓布利多便从树梢落下来，魔杖轻点，仗尖蹿出一点引路的银光。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轻举妄动。”他一边跟着银光迈出步子，一边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