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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箭靶 ...


  •   骑射课总是习武之人的天下,偌大的演练场,仿佛有人划下一道线。

      一面是热火朝天,教习未至,人已活动开的郎君们,一面是缩着脖子,呆立不动,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只有吹风份的娇贵郎君和小娘子。

      丙班的同学们一个个面露菜色,苻令珠混在其中,神采奕奕,简直就是个异类。

      他们更讨厌她了。

      不管他们如何想,苻令珠半强迫半哄的带着苻汝真在原地做起运动来,一会儿伸伸胳膊,一会儿拉拉腿。

      这些动作都是她前世偷师学回来的。

      没做一会儿,苻汝真脑门上就冒了一层汗,脸蛋红扑扑的,再看苻令珠,相当认真专注,汗滴落在睫毛上都不曾擦一下。

      她的身子还是太娇弱了些,往常每天随便做的运动,如今做上一遍都觉如此吃力。

      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带着堂妹好好锻炼身体的心思。

      一套动作做完后,苻令珠动了,她主动打破了那道无形的屏障,跟苻汝真道:“跟上,今日教你射箭。”

      不说丙班的同学们瞪大了眼看着她们两个,就说对面之人已经轰然笑了开来,随着打闹之声传入耳的还有他们的私语。

      “小娘子莫不是看上了我们中的谁?”

      “那肯定是我!”

      “不要脸的!”

      苻汝真羞红了脸,在原地跺了跺脚,看着没事人一直往前走的苻令珠背影,跟了上去,二人直接越过那群人,走向射箭场。

      被她们越过的郎君们,哄笑声音更大。

      直到一道带着点怀疑的声音响起,“我怎么感觉,刚才那个小娘子是和沛笙有婚约的苻三呢?”众人就像被掐住了喉咙般,骤然安静下来,还惹得苻令珠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们集体后退三步。

      苻令珠挑挑眉,也不管他们,只带着苻汝真往前走。

      “真真的是苻三,她不是太学天甲的人吗?怎么在丙班?”

      “我倒是有听他们念叨一嘴,说她这次季考从甲班掉到丙班,你们说她都是能拿全甲的实力,到丙班她图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有人瑟缩着问道:“刚才谁说她看上我们中的人了?”

      “谁说了,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没说!”

      “咳,沛笙来了!”

      集体噤声,宛如雕像。

      王易徽是被教习唤过去,商议即将开始蹴鞠比赛事宜的,因此几人来的晚了些,到了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演练场太安静了。

      毫不夸张的说,风一吹,有回音。

      “呜……呜……”

      就像他们心底发出的最真实的声音。

      几乎是一眼,王易徽就越过他们捕捉到了苻令珠的身影。

      她头戴幞头巾子,穿着一身火红的窄袖绑腿胡服,俨然男子装扮,但你仔细瞧去,她腰间系着比旁人还要宽两指的皮腰带,勾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又能轻易让人发现,是个小娘子。

      大堰风气开放,小娘子穿男装,已成为一种风尚。

      整个演武场,穿红的人不少,但她是最夺目一人。

      国子学天甲班的同学们,都有些怵他,明明他们也是天子骄子,但男人崇拜比自己厉害的同类已成为本能,他们下意识就围着王易徽站了过去。

      大家想同他说话,可往日里一碰上那张冷冰冰的脸,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今日能明显感觉到,虽然脸一样冷,但气势不一样,不像以往,任谁都靠近不了。

      都是聪明人,从他的视线,就能发现他是在瞧苻令珠,这不易察觉的改变,因谁而起一目了然。

      有大着胆子的问道:“沛笙,那位可是扬言要同你退婚,又改了主意的苻三?”

      王易徽淡淡瞥了说话那人一眼,只把那人看的想找教习保护。

      “不是。”

      不是苻三?那人摸摸头,他见过苻令珠的,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娘子,整个国子监也没几个,不能记错啊。

      而且前日两人不是还比试来着,他还记得第三场没比完。

      就在他们疑惑中,王易徽道:“我与她婚约将成,待从国子监毕业后就完婚。”

      完婚?

      不只他们,连教习都蠢蠢欲动想听后续,他们两人的婚事闹腾的,国子监谁人不知,前日的比试还历历在目,怎么今日就不退婚了,真不退婚了?

      难不成真如苻令珠所言,所做之事只是为了吸引王易徽的注意?但谁家要嫁人的小娘子,乐此不疲的同未婚夫争高低,确定是成婚,不是结仇?

      说话的人,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人想拍王易徽马屁,“叫苻三处处惹你不痛快,等成了婚,沛笙你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

      附和的人道:“成天和沛笙比着来,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即使她母亲是苏家人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能嫁给沛笙,是她三生有幸,还敢挑挑拣拣。”

      “就是说,成婚了,想怎么拿捏,还不是沛笙你一句话的事。”

      他话音未落,一道穿透空气的声音响在他们耳边,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箭靶中心位置俏生生扎着一箭。

      而此时的射箭场,只有苻令珠和苻汝真两人。

      除了王易徽,所有人咽了咽口水。

      十分会看人下碟的国子监天甲班学生,话音一转,“嫂嫂,挺厉害的哈。”

      王易徽眼里浮起些不仔细看瞧不出的笑意,不知是因为那声嫂嫂,还是因为夸奖了苻令珠,肯定道:“是很厉害。”

      教习瞅着苻令珠带着苻汝真,又射出一个正中红心的箭,眼前一亮,率先走了过去。

      众人看向王易徽,比起教习,他们显然更喜欢听从王易徽的话。

      王易徽自然要跟上去。

      苻令珠全神贯注教着苻汝真,真没把围观的人当回事,她早就习惯被人注目了。

      只见高出苻汝真半头的她,贴着她的后背,两只手环绕,手把手教她射箭姿势,似是将人圈在怀里一般。

      侧脸同苻汝真说着什么,右脚踢了踢她的脚,带她站稳。

      手一松,又是一箭射了出去,正中红心。

      离得再近些,他们就能听见苻令珠说了些什么。

      “记住这种感觉,脚的距离要再大些。”

      男儿装扮的苻令珠,怀里靠着一个鹅蛋脸的小娘子,时不时调整一下她的动作,教她射箭,偏偏每箭都能中靶心,众人鼻子痒痒,要有鼻血流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时不时想去看看王易徽的头发。

      “沛笙,嫂嫂和你谁更强一些?”

      王易徽没有回话,问话之人,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你问一个上过战场手染鲜血之人,他和小娘子谁更厉害?

      “那还用问,肯定是沛笙啊!”

      猛地听闻沛笙二字,苻令珠骤然松开堂妹的手,不出意外没了她的扶持,箭歪歪斜斜擦着箭靶而过。

      王老狗怎么在这!

      她走到一旁,拿起一把新弓,试了试力道,轻轻瞧了眼王易徽,还冲他灿烂一笑。

      回头、拉勾、射箭,一气呵成,正中靶心。

      眼里一片挑衅,射的哪里是箭靶,分明就是王易徽。

      感谢前世努力学武的自己!手感还在!

      “好箭!”周围人啪啪鼓掌,“原来嫂嫂是为了沛笙故意考到丙班的,不然你们两个一个太学,一个国子监,想见一面也太难了些。”

      苻令珠嘴角抽了抽,叫谁嫂嫂呢,谁是你们嫂嫂。

      还有什么叫做她是为了王老狗去的丙班,关他什么事!

      王易徽听闻大家的打趣,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为了他?只怕不是。

      他默默走到她身边,狐狸眼微垂,伸手在一排弓中挑了起来,拿起一个掂量一下就放下,直到拿起一个五石的弓,那弓很新,一看就是没有几个人用过。

      完全是他们想用也用不了,要拉开五石的弓,所用力气非比寻常,哪怕是军队中,大家训练也是用四石的弓。

      可五石的弓在他手里,玩一样,游刃有余,一箭射出,伴随着破空声,对面箭靶,四分五裂。

      寂静……

      寂静之后是巨大的叫好声,就连太学天丙班都过来凑热闹,跟着喊:“好!”

      “沛笙好样的!”

      “再射一箭!”

      可王易徽对众人的呼喊声置之不理,他侧头看向苻令珠抓弓的手,收回了目光,那只手因为拉弓,将娇嫩手心都磨出了跑,正虚虚握着,而让他看到了。

      苻令珠咬住牙,刚才那目光什么意思,看不起她这个二石弓是不是,那是因为她今儿第一天练武!

      第一天!!!

      等着,等她找回前世的水准!

      被王易徽最后一个眼神气得,苻令珠整整一节课都阴沉着小脸。

      能光明正大偷懒的堂妹苻汝真,真真是最厌恶上骑射课了,即使有女教习,她依然害羞的放不开手脚,手帕交们都已经跟着去练蹴鞠了,她就赖在能给她勇气的苻令珠身边。

      一会儿看看王易徽,一会儿看看她,最终好奇占据了上风,期期艾艾问道:“三姊,你真的要嫁给沛笙吗?”

      见苻令珠向她望了过来,她赶紧摇头,补上一句:“三姊我只是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苻令珠心里叹了口气,她堂妹怎么还这么怕她,她都带她习武了。

      伸手掐了掐小美人的脸蛋,别说,鹅蛋脸掐起来就是舒服,满满的肉。

      “三姊。”苻汝真眨着亮晶晶的眼。

      “恩,我们两人婚事已定,婚期定在了毕业后。”

      “可,三姊不是一直都不想嫁人吗?”

      苻令珠看着人群中一脚将蹴鞠踢进框中,惹来一阵欢呼的王易徽,冷笑道:“哪里,我只是不想嫁给无用之人,沛笙如此优秀,能嫁给他,我真是太乐意了。”

      “那三姊,喜欢沛笙?”问出这么大胆的话,苻汝真先红了脸。

      “当然,我欢喜于他。”

      苻令珠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听闻王家子嗣不丰,我啊,很乐意帮他教养一二。”

      让他知道,老娘的宰相不是那么好抢的,王老狗!

      “那我懂了,真羡慕三姊能嫁给自己欢喜之人。”

      不是,你懂什么了?

      周围偷听的人,哦哦哦……

      原来清君想给沛笙生儿砸!

      苻令珠:???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怎么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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