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几渡沐春风》陌上桑女

2、第 2 章

　　沐春风坐在梅华床上，思绪万千。见梅华一直没有进里屋的意思，他急了，在里屋叫道：“梅华，能进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瞧！人家都等不及了，还是不要防障别人了。”众人嚷着，一哄而散。
　　空气有些沉闷。梅华深深吸了口气，在床沿上坐到，多少有些尴尬。
　　“梅华，我、、、、、、”不知怎的沐春风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听使换，他脸憋得通红。
　　“沐春风，我以后不在这里上班了。”梅华打断沐春风的话。
　　“哦！”
　　“我借调到青少年宫上班去了。”
　　“恭喜你！什么时候去？”
　　“估计快了！我舅舅调到这里来当市委副书记了！他说让我先借过去，正式调动的事之后慢慢来！”
　　“这么说我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我、、、、、、、我真的很爱你！”沐春风犹豫再三，终于说出最后这几个字。
　　“你爱我，但不表示我也爱你！我不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明白吗？”梅华脱口而出。
　　沐春风有些刺痛地邹了邹眉，他起身，转到梅华面前，蹲下，双手抓住梅华的手摇晃着哀求：“梅华，我求求你，你就嫁给我吧！”
　　“沐春风！”梅华果断地打断他的话，“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你不要在我身上花功夫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难道你也那么世俗，就因为我没在正式工作？”
　　“这不是世不世俗的问题，问题是我根本不爱你！”
　　“看来我还是不能跨过我们之间的那道鸿沟！”沐春风的眼角闪起了泪花。
　　“我们成不了一家人，可以做永远的好朋友呀！”梅华的话语里有了些许怜悯。
　　“永远的朋友？”沐春风苦笑起来，“我可没那么伟大。”
　　“你的意思是，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不会再这么缠着你。”沐春风松开双手，苦笑着解释：“ 为了不使自己越发难过！”
　　“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做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沐春风起身，从裤兜里挑出一搭请柬递到梅华眼前，几近哀嚎:“这个本来是我为我们准备的，看来用不上了!留着它作什么！”
　　沐春风说完，猛地拉开房门。
　　“咚！”门外重重地摔进一个人来。
　　“稀韩！你这是干什么？”沐春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举起请柬向楼下扔去。
　　梅华跟了出来，看那一张张请柬像一只只带血的飞蛾在空中飞舞盘旋。“无聊至极！”她轻轻地哼了一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同时涌上心头。
　　“你看你，说扔就扔了，多可惜呀！”沈稀韩惋惜中带着略带嘲弄，“算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他说着在沐春风肩上拍了拍，一边转过头去对梅华大声喊道：“哎，你这小妮子也真够狠的！我们班长那么爱你！你、、、、、、”
　　“唉！”沐春风向空长叹着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看来，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只有让最爱自己的人得到自己了！我们走！”
　　两个人说完下了楼，踏着请柬铺就的红色水泥路面，消失在梅华的视线里。他们进了县城，来到小凉山脚，进了那家名为“有缘人”的冷饮店。
　　“这倒是个清静的所在！”沐春风说着，拉沈稀韩进屋，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小姐，”沈稀韩对着吧台叫道，“来两瓶啤酒！”
　　“你才是‘小姐’呢！”服务员满脸不高兴地嘟哝，显然“小姐”这称呼是对她最大的不敬。
　　沐春风只当没看到服务员的不高兴，冲她嚷：“来一箱！”
　　“真是个酒鬼！”服务员嘟哝着抬来一箱啤酒，找来两个酒杯。
　　沈稀韩打开一瓶，就要往杯子里倒。
　　“喝啤酒要什么杯子？”沐春风伸手夺过杯子，“你不想和老同学一醉方休了？”说着他打开一瓶啤酒递给沈希韩，自己举起一瓶啤酒，塞进嘴里，昂起脖子，将酒瓶立了个底朝天。
　　溢出的啤酒沫顺着沐春风的脖子流下来，他的眼泪也跟着磅礴而下！
　　“一醉方休！”看他这幅样子，沈稀韩豪气地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稀韩，”沐春风放下手中的瓶子，哽咽着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这些年我总是活在她的影子里，跟她上高中，上电视大学。她哥得淋巴瘤没在时，我陪着她，把她哥从省城送回来，守了三天的灵、、、、、、可每次我对她的表白，都被她拒绝了！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无情呀，梅华真是无情人呀！你那么对她，就是一块冰也捂化了！老兄，”沈稀韩试探着问，“老兄，是不是她心里有人了呢？”
　　“你还别提了！”沐春风举起头，重重地砸向桌子。
　　这一拳，将桌子上的空酒瓶振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姐，”沈稀韩向着吧台吆喝，“麻烦你来扫一下！”
　　吧台里那个娇小的女孩向这边瞅了一眼，把脸一横，装出一幅没听懂的样子，将眼睛定格在天花板上。
　　“哟呵，她还装聋作哑起来了！”沈稀韩说着，起身就要去找那女孩理论。
　　“你这是干什么？”沐春风拉他坐下，“我这里正烦着呢！你别再添乱了，好不好！”
　　“也是，好男不跟女斗！还是说说老兄你的事吧！”
　　“你说，就因为我没正式工作，她们家人都不喜欢我，她也、、、、、、”沐春风气愤起来。
　　“她在我们单位的工种也不好吧？”
　　“那是！不过，她舅舅已经把她借调到市青少年宫去了！借调？嘿！那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罢了！”
　　“真是主子得意，鸡犬可以升天呀！”沈稀韩在心里骂道，“想我一个财大的高材生，到头来也不过沦为个小小的化肥厂出纳！”
　　沈稀韩心里骂着，口里若无其事地说：“那恭喜她了！也不知她舅舅是何方神圣？”
　　“就是刚上任不久的市委副书记！向启沛！”
　　“看来我在门口听到的一点不假，看来，要想变自己的命运，是该好好地动下脑筋了。”想到这，沈稀韩言不由衷地说：“原来是他！你小子眼光不错呀！差点让你攀上高枝了！”
　　“你说的哪里的话！”沐春风生气地说，“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只在乎梅华！唉！都怪我自己不成器！比不上她心中的那个他！”
　　“说了这半天，你还没告诉我，她的那个他是什么人呢！”
　　“是个两杠两星！”
　　“当兵的？”
　　“听说是两杠两星！我也不知是个啥军衔！”沐春风有些不服气地说，“也不知他给梅华喝了什么迷魂汤！梅华这么对他死心塌地的！你是没看见她提起他时那幅眉飞色舞的样子！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他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沐春风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只听梅华说，那男的叫赵胜！他第一次见到梅华，‘啪’地一个立正，给她敬了个军礼，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就是他那个该死的军礼，把她的心给牵走了。”
　　“这小姑娘也太好追了吧！”沈稀韩不以为然地说。这时他腰间的传呼机“滴、滴、滴、、、、、、”地响了。
　　沈稀韩从腰间取下传呼机，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梨子，有急事，请回电。沈稀韩眉宇间掠过一丝不安与厌恶，嘴上却淡淡地说：“单位同事！没事！”
　　“你老兄不错呀！都用上传呼机了！”
　　沈稀韩将传呼机放回腰间，淡淡地笑着说：“这有什么的！传呼机，传呼机，方便别人，传死自己！听说少数有钱人都用上‘大哥大’了！”
　　“你要有事，自可去办！”沐春风自嘲地笑笑，“我这里，自己挨得过去的！”
　　“也没什么事！一个同事！”
　　“不会是佳人有约吧？”
　　“哪有呀！和你一样，没那份艳福！倒是说说你，以后怎么打算？”沈稀韩岔开话题。
　　“我呀！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就让最爱自己的人得到自己！”沐春风有些无奈地感叹，“我们公司老总的女儿，一直在追我！看来我跟梅华是不可能了！还是离这个地方远点，回到我的圈子里去，那些青苗更需要我！”
　　“就这么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样？”沐春风摇着头，“不过，在我心里，梅华始终是我的唯一，我爱她，希望她幸福！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我会想方设想照顾她，永远记着心中的那个她！”
　　沈稀韩腰间的传呼机，再次响起。他取下，只见传呼机上有这么一行字：我有了！请速回！
　　“真他妈的不让人活了！”沈稀韩脱口骂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急事？”
　　沈稀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这些领导，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个时候叫我回办公室！”
　　“哦！是这样呀！那你快去吧！以后有空再聚！”
　　“那好吧！记着我的传呼号，常来找我玩！” 沈稀韩说完，起身向门口外走去。
　　“慢走！常联系！”沐春风看着沈稀韩的背影，举起一瓶啤酒一饮而尽。他这才发现，整个店里，只有他一个客人。
　　“云家，你明天还得上学，先回去吧！”不知何时，一个中年女子走进店里，对吧台里的女孩说。
　　“好的！婶，那我先走了！”
　　在确认只有最后一瓶啤酒后，沐春风提起酒瓶，付完帐，打开瓶盖，猛喝了几口，踉踉跄跄地走出冷饮店。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拉长的身影陪伴他左右。
　　“如果能有一个相爱的人，像影子一样永远相伴左右该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