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重获新生》春雨江南

13、决定从良的顾曼璐养家记事（八）

　　在顾母的印象里面，曼璐一直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那个时候顾父刚刚在城里面谋上职位，让她过去帮衬。

　　那个时候曼璐6岁，曼桢4岁。
　　顾母怕顾不来两个小孩，就只带了曼桢。
　　她还记得她走的那天，曼璐一点儿也不闹，就是干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掉眼泪。

　　知道曼桢6岁，在城里面上学了，她们才把曼璐和婆婆接了过来。
　　曼璐还是那么孝顺，只是母女终究分别了两年。这两年曼璐已经长成了八岁的小姑娘了，在城里面也许还是一个孩子。但是乡下长大的八岁曼璐，已经算得一个小大人。更何况比起更像自己的曼桢，曼璐有些过于粗野了。

　　读了书之后，两个妹妹倒是越来越相似了。
　　但是曼璐却总是家里面孩子最懂事的那个。
　　家里男人的走的那一天，她觉得自己只能带着几个孩子去死，是曼璐站了出来，说要撑起这个家，她恍恍惚惚就答应了。当知道曼璐最后做了舞女，她的心里不是不心痛的，只是她知道她没有办法，这个家需要钱。

　　但是曼璐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每日每日的晚出早归。偶尔早上撞到她的时候，都是浓妆艳抹，满身酒气，偶尔身上的衣裙都被撕裂了。她一开始是自责，但是久而久之却变得不想在看到这些，想要避开这个女儿。她这个做母亲都这样了，其他人自然做得更过分。

　　只是曼璐因为忙于舞厅的工作，很少有时间和家里人交流，也没有发现这些。
　　只是偶尔觉得心里面难受，但是她还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女孩。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事情，偶尔工作上受了委屈，见了家里面的人的神色，就忍不住发脾气。

　　她在舞厅里面呆久了，身上戾气渐重，发脾气的样子也越来越像舞小姐。
　　家里面因为吃人嘴短，也不跟她争吵。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下来，两方的不满都日益积压。
　　曼璐的脾气也一次比一次大，顾家人的冷暴力也日益升级。

　　曼璐这次的爆发来得突然又沉重，将这个家庭粉饰的一派太平一下子打碎了。

　　顾母一直哭，最后还是曼桢将人送回了房间。

　　曼桢回过头看曼璐还站在客厅里面。
　　她个子高，微微撇着头。灯光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看着很十分的落寞。

　　“姐”，曼桢喊了一声。
　　曼璐转身过来，曼桢便撞见了眼里都是泪的曼璐。
　　曼桢心里也十分难受，原先的一些不痛快也顷刻间灰飞烟灭。

　　曼桢一向是温柔的，善良的，她站在离曼璐一米地的地方柔声对曼璐说道，“姐，厨房里面烧了水，你洗个澡睡一下吧。”

　　曼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抹了一把脸，声音带着点发颤的说道，“好。”
　　在经过曼桢的时候，曼璐顿了一下轻轻地对曼桢说了一句对不起。

　　曼桢愣了一下，曼璐刚刚声讨全家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道歉让曼桢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觉得曼璐说的应该是学费的事情。

　　正想说对不起，曼璐却早就已经大步跨去，不见身影了。

　　顾家的厨房是顾父在的时候搭的，在院子的小角落里面。
　　曼璐推开大门一出去，抬头就撞见了一轮满月。
　　微风徐徐，天高月明，她深呼了几口气，觉得心里面宽松了不少。
　　再回头看这个老房子，也觉得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她洗了头洗了澡，也不着急回房，而是拿了毛巾站在院子里面慢悠悠地擦头发。
　　她的夜晚不是灯红酒绿，就是寂寂清清，惨惨戚戚。
　　今天她终于自由了。

　　最后还是曼桢从楼上下来叫了她，曼璐才起身回去。
　　曼璐回了房就埋头躺在了床上。
　　月光穿过玻璃窗户，零零碎碎的洒进房间。

　　曼桢本想和曼璐说些什么，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跟着曼璐一起闷头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曼璐在床上就听到了家里急急切切都声音。
　　她没有起床，依旧埋在被窝里面。
　　她听见曼桢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又带上了房门。
　　然后就是顾母和曼桢在厨房里面忙活的声音。
　　柴火噼里啪啦烧着的声音，刀一下一下落在菜板上的切切切的声音。
　　还听到了讨厌的伟民杰民读书的声音。
　　顾奶奶守着两个小的，不时的嘟囔的声音。

　　没有过一会，曼璐又听到曼桢走路的挞挞声。
　　曼桢推门进来，像小时候那样坐在了曼璐的床边，“姐，起床吃饭了。妈今天特地做了你喜欢的白菜猪肉饺子呢，你快起来，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曼璐应声起来，收拾了一下便跟着曼桢一起出去。
　　家里大大小小的人已经围着饭桌做起来了，顾母一看到曼璐出来就立刻讨好的迎了上去，但是真对上了曼璐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曼璐，起来了啊，赶快洗洗来吃饭，你妈可为你忙活了一个早上了啊！”

　　曼璐点了点头，快速洗了脸，刷了牙。
　　曼桢迎着曼璐，将曼璐引到顾母的身边，然后自己坐在了曼璐的旁边。

　　如果说曼璐是家里的太阳，虽然给家里供了热，但是却让人不敢直视。那么曼桢就是家里的月亮，既能发光，又像粘合剂，将家里面人紧紧的黏在一起。

　　曼璐坐下之后，曼桢就开始给家里面人装早饭。
　　她先给顾老太太装了一碗，然后给顾母装了一碗，然后又给曼璐装了一碗。随后又给伟民杰民还有两个小的，装了一碗；最后到曼桢碗里面就只剩一两个了。

　　不过桌上还有红薯，稀饭。

　　他们是老派的家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曼璐吃了两个饺子，眼里忍不住掉下来泪来。

　　曼璐在舞厅里面有好多个姑娘，都是直接被家里面人卖到了舞厅的。其实她家里面的人并非都是铁石心肠，只是她们都走着走散了。

　　桌子上的人都偷偷瞧着曼璐呢。
　　曼璐这两年脾气很大，昨天突然发作了一番，家里面的人都觉得曼璐是要翻脸不认人了。但是现在看着曼璐不言不语掉眼泪的模样，倒是又重新将曼璐昨晚的话又掰开想了一番。心里面倒是觉得对不起了曼璐了，饭桌上压抑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松散了开去。

　　顾老太太也叹了一口气。

　　曼璐吃了半碗饺子，就将剩下的饺子分到了两个小的碗里面。
　　两个小的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得了曼璐的饺子，就对着曼璐傻笑。

　　顾奶奶连忙在一边说道，“傻笑什么，还不赶快说谢谢大姐！”
　　两个小的一边把脸埋在碗里面一边糊糊的对着曼璐说，“谢谢大姐。”
　　曼璐笑了一下，盛了一碗稀饭，又吃了两块红薯。

　　吃完早饭之后，曼桢和顾母去收拾碗筷。
　　伟民和杰民早就受不了家里面的气氛，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顾老太太转身进了屋，曼璐便弯下腰陪着两个小的玩。
　　顾老太太出来看到曼璐跟着两个小的傻笑的时候，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曼璐昨天晚上的发作，让她想了一个晚上。
　　她捏了捏手里面的盒子，心里恨自己脑子不清醒。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都好不了，拿着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再换个角度想想，要是这个家里面没了曼璐，自己手上的东西迟早也保不住。
　　思虑一番之后，顾奶奶招了招手，把曼璐喊了过去。

　　曼桢和顾母此时也收拾好厨房，被一起叫到桌边。

　　顾老太太将盒子打开，曼璐和曼桢便看到一个红宝石戒指，两个赤金龙凤手镯，还有一条金项链。

　　“这些是我的陪嫁，原本是打算留给你们姐弟几个。只是家里面现在的情况，留着倒也是作孽了。”

　　若是换了往常，顾氏必然会让老太太将这些东西收起来。要是收起来，按照老太太的性子，里面最多能分个十分之一给家里面的女儿。剩下的都是伟民和杰民的。将来自己跟着伟民和杰民也有点保障。

　　只是现下家里正缺着用钱，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反而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块红布包，她打开红布包，众人便看到两块玉观音，还有两对金耳环。顾母指着两块玉观音说道，“这是伟民和杰民刚出生的时候，他爸买的。当时花了五十块大洋，说是要将来给伟民杰民，再由他们传给孙子。”

　　说完之后，又指着两对金耳环说道，“这两个是我的嫁妆，家里面现在没有钱，也一起拿出去卖了吧。”

　　顾母说完，众人皆看向曼璐。
　　家里就她们四个大人。顾老太太和顾母是旧式女子，平日里面都不怎么跟外面打交道。而曼桢虽然说是大学生，但是在她们看来，曼桢是穷学生，自然比不得已经在外面打拼了两年的曼璐。

　　曼璐看到桌上的东西倒是愣了一下。
　　她当初看着老太太着急的卧床，顾母天天掉眼泪，还以为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没有想到家里面还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她上辈子活到后来，也很明白为自己打算。这时虽然讶异，但是也算是能比较理解他们。

　　但是顾老太太又说道，“当时我正想拿出来，只是你娘说你找到了工作，可以养家了。我才又把东西收起来。毕竟咱们一大家子，老得老，小的小，没有点压箱底的东西，我老太太晚上都睡不着啊！”

　　顾母也在一边赶紧说道，“是呀，曼璐你别怨我们啊！妈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你那些钱是做舞女赚来的，要是你早点跟我们说，我们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啊！”

　　曼璐苦笑，当初为了怕家里面不同意，她先前两个月都是骗家里面的人自己找到了好工作。直到后面被邻居撞破，才捅到了顾母和顾老太太的眼前。

　　曼璐还记得一开始顾母整日整日的掉眼泪，顾老太太整日整日的叹气，说自己糊涂。

　　现在来看自己当时的确是糊涂了，但是她们后来也没有拿出这些人劝自己不要做了，想来是觉得自己已经是舞女了，名声也已经回不来了，干脆将错就错了！

　　曼璐想如果自己有机会回到更早的时候，自己坚持住，不病急乱投医的话，她相信顾母和顾老太太到最后一定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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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觉得曼璐是很尖酸刻薄的，
对她家里面的人的记忆是很模糊的，
想来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是小市民的趋利避害的本能罢了，
曼璐是很在乎亲人的，
还是要好好相处，既不辜负自己，也不要把家给搞散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