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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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和林清和来到新展出的画架前，旁边便有人盯着照片说：“清和，这绝对是今晚的最佳作品了吧？”
也有人附和道：“那是当然，要我说，我们整个社团也很少出这样的佳作，对人物和光线的完美捕捉！”
林清和没有说话，他静静打量着这张照片。面前是一位少年，顶多十七八岁，昏暗的房间里，有一束光照进来，使得他线条分明的英挺脸庞更显立体。不过成就这张作品的并不仅仅是一副好看的皮囊。
少年侧身看着镜头，一半五官隐没在昏暗中，神情淡淡的，然而如果细看他被光照亮的那半张脸，那漆黑的眼珠里本该如同流星般一闪而过的浓烈情感，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刹那间被精准地捕捉到了，成为定格在一瞬间的永恒。
凌薇也忍不住拍手赞叹道：“学长，怎么样？摄影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原本稍纵即逝的瞬间完完整整地保存下来。”
林清和眼睛还是盯着照片，若有所思地说：“凌薇，看来这的确是今晚最好的作品。这张照片很特别，人物、光线都很完美，然而最美好的画面似乎并不在镜头里，而是我们看不到的部分，不过照片里的人看到了，他的神情让我很好奇，他在看向谁呢？”
是谁让他流露出这样爱恋的神情，如同明亮的光一般，溢出眼眶。
“是我哦，学长，其实这也是我暑假拍的作品，”凌薇满足地笑道，“因为之前学长你总是夸我夸我，我都怀疑自己就真有这么好？所以把这张照片匿名了，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哈哈……”
林清和也跟着笑了，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无奈，“凌薇，我夸你的那些怎么可能是场面话，你是真有这么好，你怎么会有我是故意哄你开心的错觉？”
凌薇点了点头，“这下我就放心了，身边都没有爱好摄影的朋友可以交流，别人的肯定对我真的好重要的。”
凌薇的作品林清和大多都看过，也知道她的拍摄主题一向是家人，总是一派和睦温馨的氛围，然而眼前这个少年不一样，他那一半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庞，跟另一半之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他想了想随口问道：“这是你的新模特儿？是……”
“哦，是邻居家弟弟，哄了半天才答应帮我拍照，可真不容易！”凌薇扶着腰，脸上是欣慰的神情，让韩曜这家伙当模特就跟给小孩儿打针一样，能配合才怪，自己也是软磨硬泡才出一张成品。
只是邻居家弟弟？林清和不动声色看了看照片里的人，有一会儿没说话。
旁边有小学妹走上前，花痴道：“好好看的小哥哥！凌薇学姐，你上回还给别的新生亲笔签名的作品了，那这个小哥哥可不可以送给我？我一定好好收藏！”
“这张还真不行，”凌薇头疼地拒绝道，她指了指照片里的韩曜，“这个人很注重自己的肖像权的，连我也没有权利送人。”
小学妹只得悻悻走了。
韩曜的照片，当然要贴在她房间里，每天行注目礼咯，连拿出来展示一下，都要报请他审批。
没一会儿，活动也结束了，凌薇收起了韩曜的照片，剩下的那张留在社团作为日常展示用。
她打开手机，有韩曜的未接来电，第一通大约半个小时之前打的，她没接，只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正忙，第二通是十分钟前，她还是没时间接，现在必须给他回电了。
林清和走上前问道：“凌薇，你刚刚是不是有些着凉了，那边咖啡厅还开着，一起喝杯热牛奶吧？”
晚上凌薇本不愿意吃高热量的食物，不过学长难得请她一回，当然是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到了咖啡馆，林清和进去点单的时候，凌薇怕冷气就坐在外面等着，刚准备拨韩曜电话，就看见新进来一条他的信息，短短四个字，命令式：不准不接。
然后手机就响了，当然是韩曜，而且还是视频通话，她赶紧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清和走上前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凌薇，给。”
凌薇转头接了过来，顺手搁在身旁的椅子上，“谢谢学长！”再低头看手机时，屏幕已经暗了下去，韩曜挂断了？
凌薇皱眉小声叹了口气，又是怎么了？最近发脾气越来越莫名其妙，正值青春期更容易炸毛？
她盯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说：“学长，我突然还有点事，那就先回去了。”
林清和本想送她，但是看凌薇站起身自顾自就走了，椅子上只剩那杯热牛奶，显然已经被遗忘了。他自嘲笑了笑，拿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
凌薇还没走出几步，手机又响了，她松了口气，赶紧接了起来，“喂，干嘛？刚刚为什么挂掉？”
韩曜没理会她的问题，径直问道：“你那边挺暗？跟朋友在一起？”
凌薇拿着手机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了，“在外面，一个人，社团活动刚结束，在回去的路上。”
她看见韩曜那边似乎雾气腾腾，“喂，你在干嘛？”
韩曜伸出手指擦了擦镜头，闲适淡然的口气，“泡澡。”
凌薇目光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我说这种时候就不用视频电话了吧，我……”
韩曜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别挂，也别躲，夏天游泳的时候不都是这种视角，你怕什么？放心，不会让你看见不该看的。”
“我哪儿怕了？我怕你干嘛？”凌薇不服气地看向镜头，想了想又问道：“问你呀，刚刚干嘛挂掉电话，你不要成天这样无缘无故发脾气好不好？很烦人哎，又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刚刚么？韩曜拧了拧眉，因为电话总打不通，只说在忙，就想看看究竟在忙些什么。好不容易通话了，又听见她该死地跟好感对象在一起，所以才忙得不接电话？几乎是本能，一瞬间就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
回头想想也觉得没必要，不过是正常相处，不至于如此梗在心头难以接受，便立马回拨了过来，顺道，假如方便的话，搞黄他们多余的接触。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一一讲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信号不好。”
韩曜微微侧身对着镜头，背靠着浴缸舒适的弧度，双臂展开搁在光洁的瓷质台面上。他是真的长大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紧贴着头皮，更显出颌骨到下巴硬朗的线条。从眉峰到鼻翼再到唇线，也不似小时候那样秀气了，不笑的时候，显得冷冽。
不过有些小毛病还是没改，凌薇看见他目光飘忽了一下，白了一眼说：“撒谎！”
韩曜被她揭穿，也没有慌乱，反倒直视着镜头，漆黑深邃的眼睛像是在质问：“为什么挂掉电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凌薇被他盯得发毛，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暖得如同阳光，有时候冷得如同冰峰。
她赶紧转移话题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明天晚上有空，可以回家，你也来吧，一起吃晚饭，我们让阿姨做菠菜烤鸡好不好？”
韩曜想了会儿，破天荒拒绝道：“不用了，后天又要赶回去上课，很累吧？”
凌薇撑着下巴想，那你每次从学校回家不也挺累吗？第二天还要起早训练。
有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但是也没有挂断，最后凌薇提醒道：“你的水别凉了吧？小心感冒。”
韩曜嗯了一声，稍微动了动，凌薇听见轻轻的水流声，又听见他突然问了一句：“凌薇，我这个朋友很差劲吗？”
有的时候吧，确实很难搞。这是凌薇心里第一个涌现的想法，不过嘴上还是连连否认：“哪里哪里，我一点都没有这样想，真的。”
“霸道，幼稚，还蛮不讲理，这话不是你说的么？”韩曜看着镜头淡淡问道。
凌薇咬了咬牙，伊芙这个家伙，怎么把她私下里吐槽的话全都告诉韩曜了。世风日下，连亲妹妹都靠不住了。
她连忙打着哈哈说：“这都生气的时候讲的嘛，那又不能当真，对不对？那你生气的时候不会抱怨我几句吗？”
韩曜思考了会儿，“这就是问题了，凌薇，你真的很好，我都没有特别对你生气的时候，就算有的话，大概也是我自己的错。”
他顿了顿，很坦然地说：“所以其实我是真的很差劲吧？”
凌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人怎么突然开始自我反省了？其实有时候也试图跟他讲过道理，然而就是不听不听。
两人聊天的时间，凌薇已经慢慢踱回了宿舍楼下。韩曜见她那边光线亮了许多，凑近了些说：“你到房间了吧，那早点休息，周末见。”
凌薇似乎听见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韩曜恍惚了一会儿，拔掉了浴缸塞，然后起身披上浴袍，路过镜子的时候，看了看里面的自己。
霸道，幼稚，还蛮不讲理。他是这样的人吗？还是在她的面前，不可救药地，着魔一般成了这副模样。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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