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着瞧！》不二过

86、杀不死的，终将成就我

　　我揣着老头送的刀，在路边的面摊前，要了一碗面，吃完面，我连碗底都喝了一个干净，然后掏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在学校了，也没啥事，让她不要担心，挂了电话之后，我又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我裹着外套，朝约好的地方而去。

　　秋风瑟瑟的街上，没有人察觉到我的异样，也没有人知道，我将要去向何方。

　　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了那片公园，曾经这里发生了，太多回忆，而今天，我知道，在这里，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默默的点了一根烟，徐徐的抽着，看着如萤火虫般的光点，在黑暗中，一闪一暗，想到了刚才和阳城的通话。

　　“我是正楠！”

　　“我知道！”

　　“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很简单，你们统统全部退学！”

　　“还有其他，路吗？”我沉默之后，问他。

　　“有！”
　　我按照阳城的约定，到了他说的地方。

　　我不想也知道，在那里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很久没有刮风的天，突然之间，风沙肆虐，吹起地下层层的落叶，在漫天的风尘中，我缓缓的看见一群人朝我走来。

　　在距离还有十几米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我们之间，打起的衣服，猎猎作响。

　　“你的人呢？”阳城问我。

　　“就我一个！”

　　对方沉默了好几秒，在最后一次中，大笑起来，在这异常空旷的地方，突兀的像上个世纪的钟声。

　　“对，就我一个！”我有坚定的说了一声。

　　他们又再一次的大笑起来。

　　群嘲，像团战时，我一个人吸收了全部的伤害一样。

　　他们终于慢慢的止住了笑声，阳城问我：“你是来求饶的吗？”

　　“不是，我是来打架的！”

　　他们又一次的大笑起来，好像在他们面前，摆着的是一个万年都不会化的笑话。

　　“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打的过我们吗？”

　　“打不过，但是还是要打！”

　　“凭你一个人？”阳城提高声量的大叫一声。

　　“对，凭我一个人！”

　　“你知道，躺在街边的烂仔和一呼百应的大哥，为什么会同人不同命呢？”

　　“我不想知道。”

　　“因为惨！”

　　阳城再次笑起来：“你惨到，只有一个人，还要来我这里逞强，并且每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谁说每人知道？”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回头一看，从黑夜中，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

　　王勇、晌午、刘向、马余他们站到了我的左右，身后还跟着其他人，浩浩荡荡的，所有兄弟都来了。

　　大家都带着伤，要么满脸青肿，要不头上该裹着纱布，还有一蹦一跳跟着来的，说我们是一只老弱病残的队伍没错，可是那一双双的眼里，充满着火焰一般的激情和希望。

　　杀不死的，终将成就我。

　　晌午和王勇一左一右的站在我的身边，打趣的说道：“幸好来的及时，要不然这么出风头的事，又让你一个人占了。”

　　“就是，明天柳城一中的头版头条，我也想上呢。”

　　晌午他又穿上了他的战袍，酷酷的样子，虽然头上裹了一层纱布。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揶揄着我，我摸着怀里的短刀，起初的冰凉却化成了一股暖流，从我的指尖，一直开始蔓延到我的全身，流进我的心里。

　　秋风萧瑟，尘沙飞扬，我却一点寒意没有，身后那一颗颗火热的心，正温暖着我。

　　“这场面，真爽！”王勇笑着看着我：“搞的我都有点想唱歌了。”

　　“大背头，BB机，舞池里的007，不管多热都不能脱下我的皮大衣……”

　　“靠，你抢我台词！”晌午急了。

　　“不能搭讪，搭讪你就破功了，老弟！”王勇又来了一句。

　　晌午嗷了一声，他笑的太大声，扯到了头上的伤，又赶紧拍了拍胸口说：“你们听错了，我一点都不疼。”

　　“行啊，太感人了，真是太感人了，好一段社会主义兄弟情，佩服！佩服！”

　　“哪来那么多话，到底打不打了？”晌午懒得听阳城说话。

　　“一群残兵败将，还这么嚣张！”

　　晌午继续不理他，掏出自己的健身棒，问我：“你的家伙呢？”

　　我将怀里的短刀，掏了出来，说道：“我有！”

　　“我去，你玩暗杀啊？”王勇一把将匕首夺了过去，将根棍子塞到我的手上，然后将刀收了起来，说：“用这个。”

　　我无语。

　　“来吧，阳城你别在那哔哔了！”

　　“行啊，都挺有种，挺有面的啊，我就纳了闷了，你们一个个都这个熊样了，到底哪来的底气，要和我打？能打的赢吗？”

　　“我们没底气，单纯就是看不惯你……”

　　“谁说他们，没底气了，加上我呢？”

　　听到这个声音，我激动的一颗心差点蹦出来，回头一看，果然是栓子来了。

　　看见栓子的那一刹那，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大家用表面上的愤怒来掩饰内心里的无比激动。

　　王勇第一个开骂的：“傻逼，你还知道回来呢，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啊？！”

　　这话怎么有点崔萌萌的口味。

　　栓子嘿嘿一笑，他的招牌动作，边走边说道：“我这不是先和我们家萌萌抱一下才过来的嘛，一不小心就迟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晌午顶着他一头的白纱布也跑来笑话栓子。

　　大家一幅久别重逢之后的喜悦。

　　“娄小易，你还真的不负众望，忍了这么多天了，终于把你这条大鱼，等到了，也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了。”

　　栓子桀桀的笑了两声，站了出来，反讽道：“阳城，你就是落日的□□，蹦不长的，不信，你看看！”

　　接着栓子两指一并，打了一声长啸，之后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阳城的笑容，凝结在了此刻。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从西面八方涌出了很多声音，这些人，他们隐藏在黑暗中的样子，像极了前来寻尸的鬼怪。

　　看不清来人到底有多少数目，只能从明晃晃的光亮中辨别他们的位置，一根一根闪着银光的铁棍，就像明星演唱会上的荧光棒，也是一样的夺目光彩。

　　我们也完全呆住了，根本不知道，这些像幽灵一样的人，栓子是从哪里带来的，而栓子就像万军之中的统帅一般，意气风发的走了出来，果然是才洗过澡、换了衣服的他，身上还飘着股，嗯，女士香水的味道。

　　“阿正，我想来根烟！”

　　我看他一脸肃穆的样子，为了配合他，赶紧摸出烟，可是就我一块钱买的打火机，压根在这狂风般的风里打不着。

　　“你这是啥打火机！”栓子一边不爽的，一边自己从兜里掏了一个闪闪发亮的火机出来，很轻松的就把烟点着了。

　　“靠，军用的？”王勇扑上来就抢。

　　“先让我用几天，装装逼，不行嘛！”

　　“不行，我的礼物呢？”王勇不乐意的问道。

　　“哦，礼物，看你被打的这么惨，也辛苦了，给！”说着拉过王勇和晌午，一人手里放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我伸过脖子一看，竟然是……

　　“悠悠球？”王勇和晌午一起大叫道。

　　“对啊，这东西好玩着呢，你们别小看它，这么大点，想玩好，不容易，我和个小屁孩玩，还输了呢。我给你们买的是最贵的，带夜光的，一甩起来，还忽闪忽闪的发光，你们说，炫不炫酷？”

　　“哈哈，我喜欢！”晌午赶紧像宝贝一样收了起来。

　　“我不要，幼稚！”王勇把悠悠球一扔，开始去掏栓子的口袋，结果摸出来一堆，小朋友的玩具。

　　“我靠，你消失这么多天，是回家带孩子去了吗？”

　　他一边掏，一边扔，栓子就赶紧蹲下去捡，还一脸紧张的说：“别扔啊，这都是我花了好多钱买的，贵着呢。”

　　突然，栓子冷漠的说道：“阳城，你这是要去那里？”

　　我们立刻不闹了，集体转头看着，正在往人群里钻的他。

　　“就是啊，你去哪？”晌午扯着大嗓门喊。

　　我淡淡的摸了一根烟，用栓子送我的军用火机点着，冷静的看着他。

　　“呵呵，我看你们兄弟久别重逢，还蛮高兴的，就想着不给你们扫兴了，咱们改天再约，楼外楼最近，上了几个特色菜，改天兄弟给你接风，咱们乐呵乐呵。”

　　阳城虽然笑着，但那笑比哭起来还丑了十倍。

　　“你还想着一起吃饭呢？你觉得你把我几个兄弟，打成这样，他们能放过你吗？”栓子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嘛，是不是？”

　　“和他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打就完了！”晌午一想到自己头上的伤，就气的哇哇直叫。

　　阳城见栓子软的这套不吃，干脆就撕破脸来硬的：“我直说了娄小易，你叫外面的人来，我肯定不是你对手，但是你打狗也的看主人，这柳城我能说的上话的人，也不是没有。”

　　“阳城，送你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您走好，不送！”

　　接着，就是血腥洗劫的开始。

　　不一会，有人就把阳城抓到了我的面前。

　　其实，栓子知道，最恨阳城的是我，因为他，伤了蓝弋。

　　栓子问我：“阿正，你想怎么收拾他？”

　　我看着阳城，回忆起，这段时间来所受的折辱和心酸，想起还在医院里躺着的蓝弋，想起晌午身上还没长好的刀伤，还有王勇，还有哪些跟着我们却被毒打的弟兄们。

　　我心里的那团火，像浇了油一般，突突的往上窜，我摸出怀里的短刀，走到阳城的面前，问他：“是你指使游真去捅蓝弋的吧？”

　　阳城没说话，一双眼冷漠的瞪着我。

　　“很好！”

　　我拔出刀，举到阳城的脸跟前，想起了老头问我的话。

　　“你以前捅过人吗？”

　　“屁话，混到我这个份上，你说呢！”阳城一幅硬汉的样子。

　　“那你会捅人吗？”

　　“？？？？”阳城的表情和我当时如出一辙。

　　“捅个人还有什么会不会的，不就一刀扎进去么？”阳城挣扎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要杀要剐，就快点，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了。”

　　“那你就错了！”

　　“我错什么了。”阳城怒吼着问我。

　　我拿着短刀，将大拇指贴在刀锋的位置上，想着老头说的话。

　　“这个距离，叫做安全距离，捅到拇指顶住对方就立刻收手，这样人就不会死，但是如果不收力，狠狠的往里面扎，差不多就会要了对方的命。”

　　“你知道吗？你差点就要了蓝弋的命！”

　　阳城听的冷汗岑岑，可能是被我的话吓到，也可能害怕自己会死，他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也开始冒汗，身子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我真想，狠狠的将刀扎进他的肚子里，然后听着他求饶的□□，可是我也想起了老头说的话，你要了刀，是为了什么？

　　不是以暴制暴，以血还血。

　　“你走吧，去告诉你身后的那人，让他与我活久见！”

　　晌午他们都一愣，只有栓子没有任何表情，踢了一脚阳城。

　　“不要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快滚吧！”

　　阳城狼狈的走掉走后，宣告着又一场战斗的结束。

　　“大家辛苦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是这么些天来，我最想对他们说的话。

　　栓子又是一声长啸，那些黑衣人像暗涌在河流中的鱼群，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消失在了无形的夜色里。

　　这个时候，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样子，看着让人生畏。

　　他走到我们身边，自带了一种肃杀。

　　“安叔，谢了！”栓子说。

　　“别忘了老爷的交代。”中年人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栓子有一瞬间，从眼底涌出了难过，可转瞬即逝，又嬉皮笑脸的搂上我：“走啦，请大伙吃夜宵去。”

　　我心里料到的不错，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让阿正请客。

　　大伙欢呼一声，簇拥着我们开始往外走，一说到夜宵大家也来了精神。

　　“为啥又是我？”我抓着栓子的衣领问。

　　“我还送了你一个军用打火机呢。”

　　“你不说是假的么！”

　　“假的也值好几百呢！”

　　“凭什么阿正就是打火机，我们就是悠悠球呢？”王勇瞅着一旁晌午玩的不亦乐乎，就不悦的说道。

　　“你们的悠悠球比打火机还贵了好几十呢！”

　　“那你折现给我行不行？”

　　我们几个人，久违了的欢声笑语，吵着、闹着、这些天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在这人潮如织的人海里，认识了彼此，是何其有幸。

　　我们刚在路边的烧烤摊子坐下，远远的就见几号人走了过来，为首嗯那人，一头就扎进栓子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时我们才看清，崔萌萌已经在他怀里，哭起来了，一边哭还一边捶着栓子。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栓子在想什么，从我方向看去，他有些内疚，也有些释然。

　　看着他两恩爱腻歪的样子，我们又是羡慕又是调侃，王勇更坏，大声嚷道:“崔萌萌，栓子是骗你的，他一回来，先去的网吧……”

　　这话果然马上奏效，栓子发出惊天的惨叫，原来是被崔萌萌，拧了胳膊。

　　柳依依也走到了晌午的跟前，眼中闪着光的看着他，崇拜的问道:“这就是你最可爱的战袍吗？”

　　说实话，我第一次听有人说晌午的“奇装异服”可爱，所以，真是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晌午特别开心，终于有人发自内心的欣赏他的审美了，还给柳依依说，改天给她也弄一身，两个人就漫威里的英雄人物，又激烈的讨论了一翻。

　　看到他们这样，我也跟着高兴，以前总会担心，担心有些人，有些事，做起来会不会显得异类，总怕孤单，但现在看来，尽管做自己吧，去成为你想成为自己的路上，你就会遇到同样和你一样的人。

　　王勇瞧他们你侬我侬的，嘟着个嘴，拉过一旁的马余，说道:“小媳妇，不行我两凑合抱一下行了！”

　　马余嗷嗷的叫了两声，想挣扎开他，嘴里还一直喊着，我要正哥抱，王勇就回他，要抱他的人已经来了，有你啥事。

　　而这个时候，有个人正踏着月光，朝我走来……

　　还如那天晚上一般，他坐在了我得对面，然后从桌子上，取过一个纸杯，倒了一杯酒，递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像行走的两人，轻声说道:“蓝弋，你来了！”

　　“嗯，我来了！”

　　他垂着眼的样子，连我头顶的那弯勾月见了，也会自叹不如。

　　我伸手，拉了拉他，他没有拒绝，转过头来，于我一起看着他们在不远处，玩笑，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