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山有木兮》莫洛溪

6、chapter6

　　却说苏沫与魏无羡被蓝启仁罚到蓝氏藏书阁抄写蓝氏家规之后，聂怀桑随后便也跟了上来

　　“哎魏兄魏兄！”苏沫与魏无羡转身，便看到聂怀桑正摇着手里的扇子，向二人招手

　　魏无羡挑眉:“如何？你也被蓝老头处罚了？”

　　聂怀桑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哪能啊！”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回身不去看他:“那你追出来干什么？”

　　聂怀桑赶紧跑到魏无羡旁边，看了苏沫一眼又道:“我只是觉得魏兄和苏姑娘的话很有道理嘛！你看，灵气要自己修炼，辛辛苦苦结金丹，像我这种天资差得仿佛娘胎里被狗啃过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气是都是那些凶煞厉鬼的，要是能拿来就用，那多美。”

　　魏无羡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是吧？不用白不用”

　　从后面跟上来的江澄听到魏无羡的这句话，眉宇一蹙，出声警告道：“够了。你说归说，可别走这种邪路子。”语毕，他又看向苏沫，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魏无羡见此走过去将手耷拉在他肩上，笑道：“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真这么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这么一问，我只这么一说。还有啊，你看什么小沫儿啊，她武功路数本就与我们不同，路子又野，这些话在她身上可不适用。话说，你们来不来？趁着没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鸡。”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放心，我干嘛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不走，要去走独木桥啊？”

　　年少时的一语成谶。

　　江澄斥道：“打什么山鸡，这里哪来的山鸡！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蓝启仁让我转告你，把《雅正集》的《上义篇》抄十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你别老这样天天给我惹是生非，这次还连累了苏沫”

　　“江澄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啊！小沫儿如此力挺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啊！”语毕他又走到苏沫身边，摸摸她的头，又道:“对吧？”

　　苏沫刚要开口回话，却没想见蓝忘机从回廊边走了过来，眼神淡淡地往几人那边瞟去，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凝滞下来

　　“立刻去”

　　“啊？”魏无羡懵逼，可刚从兰室出来的江澄和聂怀桑却知晓蓝忘机话中的意思

　　聂怀桑用扇子挡住脸，看向魏无羡，道：“老...蓝先生说了，受罚期间，不许旁人和你厮混，不许帮你代抄。”

　　魏无羡奇道：“代抄不代抄，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还能叫人盯着我抄不成。”

　　江澄道：“正是如此。”

　　“……”魏无羡道：“你说什么？”

　　江澄道：“他让你每日不得外出，去蓝家的藏书阁抄，顺便面壁思过半月。自然有人盯着你，至于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魏无羡听的瞠目结舌，遂又看向苏沫:“那小沫儿呢？”

　　“她只需抄完蓝先生所说的那一份便可”

　　魏无羡无语，觉得不服气可又因为另一人是苏沫，他当然不希望她与自己一样得面壁半个月。故不在讲话

　　苏沫抬头去看魏无羡，便见他委屈巴巴的神色，勾唇笑道:“好啦！你不要这么气馁嘛！半个月很快就过去的”说完她顿了一下，又踮起脚尖凑在魏无羡耳边:“我会去找你玩的”

　　魏无羡听罢，便也携着苏沫跟着蓝忘机走了

　　..............................

　　藏书阁内。

　　一面青席，一张木案。三盏烛台，三个人。一端正襟危坐，一端坐姿优雅，另一端，魏无羡已将《礼则篇》抄了十多页，头昏脑胀，心中无聊，弃笔透气，去瞅对面。

　　却见苏沫执着毛笔，慢慢吞吞地往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看着甚是认真，却写的有些艰难

　　魏无羡感到奇怪，便从席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苏沫身后，歪头一瞧，当场愣住了

　　魏无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看到的这一幕，这白白的宣纸上的字……难看？丑？鬼画符？潦草？像鸡肠？！好像都有

　　他愣愣看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突然出声大笑起来

　　“小沫儿，你这字写的跟酒后吐出来似的，我们抄的书籍都是一样的，可我怎么就看不懂你写了些啥呢？哈哈哈！！”

　　苏沫内心本就很绝望，一经魏无羡这一笑，顿时没了写毛笔的意愿，她愤懑地放下手里的笔，瞪了眼魏无羡，道:“你要是再笑就把你禁言！”

　　“……”魏无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不准妨碍她人”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怔怔道:“这可不是我要妨碍小沫儿，你瞅瞅她这字这速度，要抄完十遍哪的猴年马月啊？”

　　蓝忘机默然看了他半晌，随后从容起身向魏无羡走去

　　苏沫看见蓝忘机走过大惊，伸手想将那张像鸡爪乱画一样的字盖住不让他看，没想蓝忘机快她一步，已然将宣纸拿在了手上

　　苏沫用手遮住脸，没脸看蓝忘机的反应

　　“……”蓝忘机的脸色隐隐有些抽搐，像是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写字能写这么难看的

　　苏沫将手从脸上划开一个间隙，看向魏无羡与蓝忘机，小声解释道:“其实……我们那个地方写字都不是用毛笔的，我们用的是水笔、圆珠笔、铅笔...你们想必是没听说过这些东西吧？...哎哟，反正毛笔我是没有用过啦！就算看别人写过毛笔字，可我也不是看一看就会的嘛！”

　　魏无羡听她这句话，下意识地又想笑，介于苏沫又瞪了他一眼，他很艰难地憋住了

　　“既不抄，那便背”蓝忘机放下宣纸，淡淡说道

　　“……”苏沫震惊地看向蓝忘机:“那我还是选择抄”

　　“蓝二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沫儿本来也没有犯错，更何况听蓝老先生的话，似是无意要处罚她。誊抄蓝氏家规一堆繁冗复杂的字本就很困难了，到你这儿还要求小沫儿背诵，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在怎么说小沫儿也是女孩子嘛，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你不懂啊？”

　　蓝忘机听此也觉得刚刚自己的提议似是不妥，当然不是因为魏无羡口中所谓的“怜香惜玉”，而是蓝氏家规《礼则篇》乃是蓝氏家训十二篇里最繁冗的一篇，引经据典又臭又长，生僻字还奇多，要让苏沫短时间内完整的背诵下来，的确是有些差强人意

　　蓝忘机垂眸半晌，复又抬头道:“如此，你便将十遍改为一遍”

　　魏无羡听罢得意洋洋地去看苏沫，苏沫没有看他，反而对着蓝忘机笑吟吟，道:“多谢蓝二公子”

　　“机会是我帮你求来的，你不谢我谢他做什么？”魏无羡说完，还瞥了蓝忘机一眼，哼了一声

　　苏沫笑笑，不语

　　于是二人又投到誊抄蓝氏家规的生涯里头去了，魏无羡抄了一会儿后，又坐不住了，他向来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尤其擅长苦中作乐。他东看看西看看，看蓝忘机与苏沫两人都在奋笔疾书，压根儿不理会他，他颓然坐下用手杵着下巴

　　既然没有别的东西可玩，那就只好玩蓝忘机了。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道：“忘机兄。”

　　蓝忘机岿然不动。

　　魏无羡道：“忘机。”

　　听若未闻。

　　魏无羡：“蓝忘机。”

　　魏无羡：“蓝湛！”

　　蓝忘机终于停笔，目光冷淡地抬头望他。魏无羡往后一躲，举手作防御状：“你不要这样看我。叫你忘机你不答应，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叫我名字叫回来。”

　　蓝忘机道：“把腿放下去。”

　　魏无羡坐姿极其不端，斜着身子，支着腿。见终于撩得蓝忘机开口，一阵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窃喜。他依言把腿放了下去，上身却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些，胳膊压在书案上，依旧是个不成体统的坐姿。他严肃地道：“蓝湛，我送你个东西”

　　语毕，魏无羡从背后装模作样地掏了半天，然后送了一张纸到蓝忘机面前，示意他看。

　　蓝忘机本以为又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字句，可鬼使神差地一扫，竟是一副人像。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眉目神态惟妙惟肖，正是自己。

　　魏无羡见他目光没有立刻移开，嘴角勾起，冲他挑了挑眉，一眨眼。不必言语，意思显而易见：像不像？好不好？

　　蓝忘机缓缓道：“有此闲暇，不去抄书，却去乱画。我看你永远也别想解禁了。”

　　苏沫好奇，走到蓝忘机背后去看，纸上画的正是蓝忘机本人，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得不佩服魏无羡，画的可真好

　　魏无羡嘻嘻一笑:“好像还差点什么东西”他沉吟了会儿，提起笔又往画上添了几笔，苏沫再次看去，画上的蓝忘机耳朵旁赫然多了一朵花儿

　　苏沫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想到雅正如斯的蓝二公子会在耳朵旁戴朵鲜花，她就觉得特别滑稽

　　蓝忘机嘴角似乎抽了抽。魏无羡爬起来，抢道：“‘无聊’是吧，我就知道你要说无聊。你能不能换个词？或者多加两个字？”

　　蓝忘机冷然道：“无聊至极。”

　　魏无羡拍手：“果然加了两个字。谢谢！”

　　蓝忘机收回目光，拿起方才搁在案上的书，重新翻开。只看了一眼，便如被火舌舐到一般扔了出去。

　　原本他看的是一本佛经，可刚才翻开那一扫，入眼的竟全都是赤条条的交缠人影，不堪入目。他原先看的那一册竟被人掉包成了一本书皮伪装成佛经的春宫图。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一定是某人趁给他看画移开注意力时下的手。何况魏无羡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还在那边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本书被扔到地上，蓝忘机如避蛇蝎，刹那退到了藏书阁的角落，怒极而啸：“魏婴——！”

　　魏无羡笑得几乎滚到书案下，好容易举起手：“在！我在！”

　　蓝忘机眼睛里像是在喷着火，他倏地拔出避尘剑，对准魏无羡。考虑到身在藏书阁身边又站着苏沫，蓝忘机憋了半晌，扬剑指他，满面寒霜：“你出去。我们打过。”

　　魏无羡连连摇头装乖巧：“不打不打。你不知道吗蓝公子？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的。”

　　苏沫来云深不知处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恼羞成怒的蓝忘机，她走上前去想要捡被蓝忘机扔出去的那本书，蓝忘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转身快她一步将书册拿在手里，灵力灌入右手，书册裂为千万片碎末，纷纷扬扬，自空中落下。
　　苏沫眨眨眼，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暴殄天物啊！”魏无羡又拈了一片落在头发上的碎纸，举给气得脸色发白的蓝忘机看：“蓝湛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乱扔东西。今天扔纸团你都不过瘾，玩儿撕纸。你撕的你自己收拾。我可不管。”

　　蓝忘机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滚！”

　　魏无羡道：“好你个蓝湛，都说你是皎皎君子泽世明珠，最明仪知礼不过，原来也不过如此。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不知道吗？还有你竟然叫我‘滚’。你是不是第一次对人用这种词……”蓝忘机拔剑朝他刺去。魏无羡忙跳到门边：“滚就滚。我最会滚了。不用送我！”

　　语毕，魏无羡便从门边窜出去了。留下一脸懵逼的苏沫和气的脸色发红的蓝忘机

　　苏沫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气急的蓝忘机，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走过去，轻轻开口，道:“蓝二公子，你，没事吧？”

　　蓝忘机虽恼怒魏无羡，可无关他人，故他微微低头，去应苏沫的话:“无事”

　　苏沫看这一地的狼藉与蓝忘机先前的脸色，便知魏无羡这次当真是惹恼了他的，她怔怔看着藏书阁里飘飘的帘子，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看向蓝忘机，笑了，嘴角动了动

　　“他本是一个无家可归，无父无母的孤儿，所幸，他很有福气，被江叔叔收养了。这些年来，他很幸福，江叔叔待他比亲儿子还好，虞夫人虽不喜他却也不曾伤害过他，厌离姐姐温柔婉约厨艺了得，此外还有个相伴长大一同捣蛋惹事的死傲娇师弟江澄…有时候我在想，如若当年江叔叔未曾收养他，他现今，又是如何模样？

　　所以在江家长大的魏无羡，意气风流，浪得飞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是云梦江家的家训。

　　在某一程度上，我认为他确实将这八个字贯彻落实了

　　他也曾跟我说过，他的娘亲告诉他:“你要记得别人对你的好 ，不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

　　江家家训，铸就他铮铮傲骨。

　　母亲嘱托，奠定他善良本质。”苏沫讲完，笑笑

　　半晌，她又看向蓝忘机:“或许我说的有些多了，我只是觉得，他这样……就很好”

　　“不需要世俗的羁绊，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高高兴兴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活出自己的风采。人生最难得的便是追求一份内心的平静 不为外物所扰不为世俗羁绊 这或许真的是一种境界

　　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随随便便好像心里什么也不想的人，实际上他在乎的很多，对待真正重要的事情也用心很多。”

　　蓝忘机听她讲了许久不曾言语，待苏沫讲完，他看她一眼，问道:“你与他相识多久”

　　苏沫一听这个问题，便笑了起来，她弯着眸子，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认识他，也就只有两个多月吧！是不是觉得，我还挺了解他的”

　　蓝忘机看着她狡黠明艳的笑容，不置可否

　　“只要他往后的日子都如现今一般开开心心，脸上永远绽放着明媚开朗的笑容，活的像一个孩子一样。这样……便很好”苏沫说完，对蓝忘机作揖，从容走了出去

　　苏沫开门的一瞬间，外面的一个人影迅速躲到柱子后，待苏沫从柱子旁走过，他才走出来，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魏无羡转身看向刚从藏书阁走出来的蓝忘机，二人不言不语对视良久。半晌之后，他率先转身离去

　　蓝忘机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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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学校整个高三部举行体育测试，顶着大太阳跑完800米的我，虚弱地来给亲亲们更文了。可能是因为好久没更了，前面的剧情有些忘了，思路和灵感也不如以前，有些乱，将就吧。我太难了…… 对了?男主投票结束了哈～魏无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