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荒》小大哥

9、第 9 章

　　夏夜的风温柔的覆在玻璃窗上，滑出微不可见的细痕。

　　“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睫毛你的侧脸。”
　　“喜欢你嘟着嘴巴说教我吐烟圈。”

　　慵懒而富有质感的女声漫上耳机线传入人耳，手指拨动吉他弦有力地振动。

　　“把全世界最美的烟花绽放在你面前。”
　　“让星星一颗一颗环绕在你身边。”
　　“欢迎来到只有你一个人的温柔世界。”

　　路灯白色的光晕下悬浮着尘粒，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女声顿了顿，弦被胡乱地拨了几下，接着说。
　　“欢迎来到只有你一个人的温柔世界。”
　　“祝你快乐。”
　　“我希望你快乐。”

　　也希望你快乐。
　　杨木手指搭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轻轻地笑了。

　　这是一个视频，满屏的黑没有画面，只能听到女声和吉他和弦的声音。
　　私信显示的是昨天晚上七点多发送的。那天中午杨木蹲在家门口想到吴女士的朋友圈然后在小号发了一条微博。

　　两秒后“仙女不改名”回了一个害羞的颜表情。

　　有些粉丝的心思真是敏感又细腻。
　　杨木看了那个颜表情一会儿，心说。

　　杨木被很多事搅着，拖到现在才有时间上小号回私信。
　　手指往下滑了滑，看到了两三个熟悉的ID，私信时间差不多都是昨天中午。

　　听说网名起太长会被狗咬：堂主，想喝可乐是吧。地址，我现在下单买上几箱。

　　盐盐盐就是闲：堂主是不是有点无聊？一起聊天啊。

　　胖鸭子黄嘴巴：老弟，你怎么回事？我怎么从你刚发的那条微博里窥见了一丝，寂寞？想我直说不嫌弃你。

　　一一回复后，顶端弹出一条微信，“奥斯卡戏精飙戏圈”又开始叭叭的叫唤了。

　　【养猪人：姐妹们！对八起！我不能回D市了！！！】

　　下一秒叮叮咚咚的消息声疯狂地炸了起来，最后在高景的冷声质问中截止。
　　【单口相声界第一人：鸽我们？你牛。】

　　下面立即跟起了队形。
　　【歌王juju：鸽我们？你可以。】
　　【视男人如粪土的狼牙山六壮士：鸽我们？绝交。】

　　范苗初中毕业后就去读了卫校，今年刚好第四年，忙得很。
　　【养猪人：我太忙了！对叭起！！！下次一定来，我不是故意的QAQ】

　　新一轮的攻势又来了。
　　【歌王juju：那你不就看不到我们表演了吗？】
　　【视男人如粪土的狼牙山六壮士：对啊对啊】

　　万思菲提议在暑假的时候去d城区的文化广场唱歌，让会乐器的群里的那几个人陪她一起，算是团体小情趣此外还能练练胆。

　　不过大家看她是诚心认错，又逮着她骂了几句就放过了。

　　【单口相声界第一人：@视男人如粪土的狼牙山六壮士，你这什么鬼名字哈哈哈哈】

　　话题很快往另一个方向走，众人皆在嘲笑冯漂的微信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相信戏精圈很快就会再齐聚。

　　猝不及防的“狼牙山六壮士”糊了杨木一脸，她的嘴角微微抽动，脑海中循环播放冯漂哐哐撞大墙的傻逼宣言。

　　瞟了一眼趴在床上，低头看手机的冯漂。杨木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才发现她正盯着手机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了她一会儿，杨木突然说：“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冯漂的这段恋情杨木并不知道，直到今天清晨的一个电话破了杨木的梦，她才知道冯漂谈恋爱了。在此之前杨木对此一无所知。

　　冯漂有着超越这个年纪的成熟了，一种不拘于世的老成。给人一种她永远不可能看上什么人的错觉。

　　杨木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说她交了男朋友这件事，不过这也不重要，毕竟她们早已经过了什么事情都要分享交换的年纪了。

　　冯漂也不知听没听到，浅色的睫毛垂下。半晌，才说：“平常的交往，正常的分手。有快乐也有争吵，像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杨木沉默的盯了她一会儿，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
　　“怎么回事？冯漂也鸽了我们？”

　　高楼拔地而起，挡住了炽热的阳光，留下一片阴凉。

　　高景嘟着脸随手拨了几下吉他，汗沿着圆润的脸侧下滑。

　　“哎呀，没事没事。”万思菲笑了笑，“反正这首歌也用不到键盘。”

　　杨木想到刚刚冯漂发的那几个字，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安。

　　鼓点和吉他的声音伴着空灵的清脆女声冲出，冲出阴影，撞上日光，萦绕天际。

　　最后几个音落下，高景擦了擦汗。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万思菲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感觉滑过喉咙，“不练了，大家明天文化广场集合哈，加油。”

　　杨木把左手腕上的手表摘下，青紫色的细血管沾着点褐延伸，用纸巾随意地拭去手上的汗又快速戴上。

　　“杨木，其实你可以把表摘下再打鼓，这样方便点吧。”高景看到了,说。

　　右手握住左手腕左手握住右手腕相互转了转，杨木抬眸看她，说：“我知道你觊觎它很久了，但是高景，你真的要为了一只死物和我斗争吗？”

　　说着，她用手捂住心口，痛苦的说：“高景，你变了！你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

　　去你大爷的变了。
　　高景的脸僵了，就像是被人掐着脸硬塞了一坨不明物体下去。

　　半晌，她憋出一句：“果然不能和畜生说人话。”

　　“哈哈哈哈。”万思菲觉得有趣，笑了，好久都没看到高景被噎到说不出话的场景了。

　　两双黑幽幽的眼睛扫了过来，她连忙止住笑，轻咳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别吵了。六点多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临近处暑，雨也越来越多。杨木站在公交亭，一大片阴云由远而近。

　　回到酒店不一会儿，窗外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了，风大得卷落了些许树叶。

　　杨木眼皮跳了几下，发了条信息询问冯漂在哪。

　　【视男人如粪土的狼牙山六壮士：在家】

　　回的速度有点慢，杨木按下心里的不安又发了一句：好好在家呆着，下雨了，别乱出门。

　　半晌也没见冯漂回，想了想，又点下几个字就打开电脑继续把论文收尾。

　　雨渐渐停了，地上沾着潮湿的树叶。有些地势低的地方积了混着泥的水，深度足以没到脚踝。汽车奔驰而过，溅起一阵水花。

　　风也逐渐归于宁静，下水道咕噜咕噜的进着雨水。冯漂起身往附近的一个酒吧去了。

　　酒吧内人潮拥挤，舞池上脸贴着脸肉.蹭着.肉的狂欢升上高.潮。

　　“你发现没有？自从那小子来了以后，酒吧的女客都变多了。”一个长发男人用下巴指了指台上的人，贴近旁边打着眉钉的男人说。

　　“可不止。”金属的光泽被五彩斑斓的灯光掩去，眉钉男挑了挑眉，“男客也多了不少。”

　　长发男默了默，用皮筋把披肩的长发扎起，对着旁边的人眨眨眼，说：“人气真高，我倒是挺羡慕他。”

　　“这种人可羡慕不起。”眉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脚上那双鞋，五位数。公子哥觉得咱们酒吧有趣来玩玩。”

　　长发男看着台上神色飞扬的人啧了一声，又问：“酒吧没有乐队来驻唱吗？”

　　“你问这个干嘛？”眉钉男皱起眉，像是在回忆，“以前是有那么一支，不过后来很快就走了。说起来，当时那个乐队里也有两个人长着张招人的脸。”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舞台上，“那时候的人气可不比现在低。”
　　而且那两位看着也像是公子哥。

　　“怎么？你还没放弃学架子鼓？”眉钉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

　　长发男侧着脸，没说话。半晌，突然说：“那支乐队叫什么？”

　　“没有名字，他们说叫他们什么都可以。”眉钉男摇摇头，又说：“架子鼓收费高啊。我劝你还是放弃。现在这座城市玩乐队的没多少人，你还指望有人收你？”

　　长发男问：“那个乐队的鼓手没收过人？”

　　眉钉男好像觉得好笑，呲了一声，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没说，“那位收过，一个小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女孩。”

　　他眯着眼想了想当年那一大一小的两人，凌厉的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长发抓住了重点，询问：“几岁？”

　　“十七。现在应该十九了。”

　　“十七？不是未成年人不可进吗？”长发看向吧台后面的牌子。

　　台上的人已经下来了，白衣黑裤，拿着吉他手撩了撩头发。

　　“你以为我们这儿是个什么地？也没来过几次。快满十八了，睁只眼闭只眼就放了。放心，那小姑娘可安全了。”眉钉男笑眯眯的说：“打人也师承那位。”

　　有一次酒吧有人闹事，那一大一小直接上去把人按在地上，另一位在旁边优哉游哉地拨了报警电话。

　　啪！
　　玻璃杯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发出脆响，有个方向的人突然躁动了起来，隐约有争吵声传来。

　　真有人闹事,我这乌鸦嘴。眉钉男蹭的站了起来。

　　玻璃碎了一地，大理石地板上一滩水迹。刚刚还站在台上的歌手正抄着口袋闲闲的站着，白色的衬衫上沾了点液体。

　　眉钉男挤进人群，看到一个女生手里正拿着青色的啤酒瓶瓶颈再往下是碎得喇手的不规则口子。她对面站了个男子，血迹从男子的额头沿着神色阴霾的脸侧滑下，一身的玻璃碎屑。

　　警笛逐渐远去，红蓝两色的灯压过酒吧的霓虹灯驶向黑夜中。

　　手机屏幕的联系人浮动，杨木放下手里的书，接了电话。

　　听清楚对面的人说的话，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嗯，我马上就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感谢
——鞠躬
人和畜生果然是两个不同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