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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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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插在捆着麦秸的棍子上,推车上放一大袋一大袋的气糖,透过塑料袋可以黄白粉三种颜色,廉价而具有吸引力。
杨木把设备调试好插上音响,麦克风递给万思菲。
万思菲接过话筒,咽了口水润了润嗓。
高景拨了几下吉他,又不放心的把弦拧了拧。
杨木稳稳的坐在架子鼓前,看着她们忙碌的动作,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心里的紧张消了大半。
“都收一收。最后一首了。”她吐出一口气,把头上的帽子拉低,说:“准备好了吗?”
哐——
鼓棍猛地落下。
“开始!”
镲片被敲响,吉他弦被拨动,空气中有气流在颤动,空灵的女声伴着温柔又轻快的节奏唱出: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
突然好温柔
天的温柔地的温柔”
广场上越来越多人聚了过来,挤进本来就堆了一层人的地方。卖糖葫芦的大叔眼瞅了过来。
“明明是想靠近
却孤单到黎明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鼓点和镲响规律地响起,杨木手腕上下起伏,低着头,手腕已经有些乏力了,温柔的女声传来,她抬头往万思菲的方向看去。
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懒洋洋的。
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一秒,眼掠过琥珀色上扬的嘴角落回手上。
“这是我的温柔
让你自由”
歌曲进行到最后一句,人群开始躁动。陈津南用舌尖顶了顶牙齿,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
杨木左右活动了下手腕,再抬眼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杨木,冯漂是不是和你吵架了?”万思菲含了颗喉糖在嘴里,拔掉音响,“她为什么不来?”
那天七年友谊的导火线点燃,杨木和冯漂互撂了面子。隔天冯漂就在群里发消息说自己有点事忙,离开D市了。然后群里一片民情激愤。
帽子摘下,杨木把散乱的头发重新绑好,说:“不算。”
确实不算。是冯漂单方面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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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木一直知道自己性格是有缺陷的,她所生的环境本来就不怎么健康。她生于一座孤城,只会怀着满腔热意对向她释放善意的人释放自以为的善意,即使方法不怎么讨喜。
微信聊天页面显示最新21条消息。全都是吴女士前几天发来的。
——杨木!你还敢关机?!
——你真的是翅膀硬了!!够硬气!甩一张银行卡。
——你就是想和我断绝关系!白眼狼。
墨绿色的指甲刮在屏幕上。
——你真的是和你那个倒霉爹一样。
——我当初就我不该生下你。
——你拖了我一辈子的后腿。
消息到这里,吴女士显然是冷静下来了。她克制又嫌恶的对着她怀胎十月的女儿平静地讲述怨恨。
我们会断绝关系的,别着急。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杨木一条一条删除,把吴女士拉黑,笑意不达眼底。
她突然有点想去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架子鼓或去地下拳击场被人打翻在地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
“杨木。”
抬眼撞进了星星里。
“巧?”陈津南挑了挑眉。
“不巧。”杨木克制地收起情绪,“我刚刚看见你了。”
在温柔又不失激烈的鼓点和镲响中,她看见了一双浅色的眸子,像天上暗淡的星星一样。
“你怎么还没走?”陈津南问。
她叫人帮忙把架子鼓搬走后,就一直没走。
“鼓打得挺好的。”
“学了几年了。”
“....”
话题再一次成功被扼杀。
陈津南看出杨木明显情绪不对,和那天满身伤痕的时候一样,甚至更危险点。
城市夜晚的天空只有几颗闪烁着微弱黯淡光芒的星星,沙哑的蝉声合着星星闪烁的频率嘶叫。
“....”
“你怎么还不走?”
两人已经沉默地坐在一起有十几分钟了。陈津南笑了笑,笑意在夜色中竟显得有些温柔,“我就是想问问你,两天后有一场聚会你去不去。岭民的。”
杨木侧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不去。”
陈津南啊了一声,也不意外。
“你陪我打一架。”杨木打破沉默。
“?”
她又说:“如果你赢了我就去。”
陈津南惊:???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手腕被一只带点凉意的手攥住,陈津南被甩在巷子的墙上,砖块在炽热的夏天里还带着点潮味。
杨木黑幽幽的眼睛注视着他,凌厉的拳风朝脸上袭去。
闷闷的一声响。
“为什么不躲?”
她的拳头在中途拐了弯,往陈津南脸侧的墙上砸去。就在拳头要碰上墙壁的时候,陈津南伸出手垫住。
“你不会。”陈津南听到拳头砸下来时自己骨节发出了一声响,他把手掌慢慢合拢,包住了杨木的手,眼底含了些懒散的笑意。
女子的骨架比男子的小许多,陈津南很轻易的就包裹住了杨木指骨突出的手。
“傻逼。”杨木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她骂了一句。
“不是,你骂我是又那里心情不好了?”陈津南真的很无辜,都帮人垫手了还得挨骂。
杨木抽出手,笑了声。后来越笑越止不住,干脆抱着膝蹲在地上狂笑。
陈津南还没明了她的笑点就突然想到刚刚他被扯进巷子时路人惊恐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报警的目光。他觉得有趣,也看着蹲在地上的杨木笑。
“哈哈哈哈....”
不知名的虫正对着天上的暗星在叫。
小巷的出口处缺了一块砖,杨木出来时一个趔趄扭到了脚。任谁也没想到,这场牛逼轰轰的非主流和杀马特的世纪之战会以非主流杨笑疯了以致不幸负伤扭脚这样的啼笑皆非的结局结束。
“哎。”杨木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看着正在被医生掰扯的那只脚踝,“谁也没想到堂堂江湖Bking大总督栽在了这里。”
“小姑娘你也是够可以的,走路走着都能扭到。”医生说,“所幸没骨折不严重。也不用固定了。给你开些药。”拿过一个冰袋用毛巾裹上,接着说:“敷二十分钟,二十四小时之后再进行热敷。”
杨木的腿长且瘦,伸直搭在椅子上不好敷冰袋。
“你这小伙子男朋友怎么当的?”医生谴责:“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不会帮一下吗?”
“不是。他....”杨木被医生的这番话弄得莫名有些不自在,想解释。
“嗯。”陈津南接过医生话茬,把她的腿搭在自己膝上,拿了冰袋敷上去。
医生临走前欣慰的说:“就该是这样嘛。”
裤脚被挽了上去,露出光洁紧实的一截小腿,脚踝处微微肿起。陈津南手指扶上去,摸到一片冰凉,他觉得杨木可能是从北极来的土著,手也凉得很。冰袋被轻轻地搭了上去,控制着力道。
“手没事吧?”杨木看到他泛红的指节问。她出拳确实用了劲,但中途改道力已经卸了三成。
“真没事。你已经问过一遍了。”陈津南抬眼看她。
“....”
“小伙子回去照顾好你女朋友,看着那个绿头发不像是个消停的样儿,别让情况恶化。”医生又叮嘱杨木:“不要做剧烈运动。好好的休养几天。”
我听见了,绿头发。杨木心说。
“嗯...”她顿了顿,忐忑地提出了疑问:“架子鼓能打吗?”
“架子鼓?”医生迷茫了一瞬,虚心求教:“要用脚吗?”
“应该。”她憋出两个字。
“用得到。”陈津南说,“要踩镲。踢大鼓也要用到脚。”
“那可不行。”医生年纪挺大的了,光看面相就可以见得,已经秃成地中海了。他显然不太清楚架子鼓是个什么样的乐器,但一听到踢大鼓就觉得这是一项危险运动,大鼓啊,大,那是得多大才能叫大鼓。
杨木显然有些郁闷,垂着眼,嘴角拉成平平的一条直线。
医生还是不放心的说:“小伙子,你可照顾好了。别让她去踢什么大鼓。”
“行。”
“....”
杨木扶着陈津南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走出医院。忽然她朝陈津南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陈津南的眼皮猛跳几下。杨木的长相实在干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唇滑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真的非常像刚进城的农民,带着涉世未深的淳朴。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可以打鼓的。”杨木如果知道陈津南的心里是这样形容她的,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笑得这么淳朴,“明天最后一场了,用不上踢大鼓。”
“不行。”他顿了顿,补充:“明天最后一场我会去。”
“....”
美宜佳的牌子亮着灯,从门口可以看见穿着红衣服的店员正百无聊赖地用左手食指把棒棒糖推出一段距离再用右手食指推回去。
“我想进去买点东西。”
“进去买点东西。”
陈津南和杨木异口同声。
“买什么?”陈津南简短地说,“我帮你买。等着。”
“我自己买。”杨木坚定的说。
“你等着。”他说。
“自己买。”
“等着。”
“....”
杨木妥协:“棒棒糖。”
陈津南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挑了挑眉,转身进了店。
很快,他手里拿了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出来,杨木猜应该是波板糖。
东西被递到眼前,有一根阿尔卑斯的棒棒糖还有彩虹色的波板糖。杨木不知道拿哪一个好,犹疑了一阵把阿尔卑斯抽走。然后波板糖又被怼到眼前。
杨木:“?”
“给你。”陈津南说,“脚好了再打鼓。”
他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杨木,有点哄的语气:“别不开心了,行吗?”
杨木:“???”
陈津南等半天没等到回应,就见杨木把原本拿在手里的棒棒糖递过来。他以为这是没接受的反应,下一秒就听见杨木浅淡的声音:“给你。我本来是要自己去买的。”
“打了你,别生气。”
“....”
陈津南:这么说出来好像有点丢脸。
“....”
“聚会还去吗?”
“你赢了?”
他轻笑一声,说:“没。”
“那不去。”杨木嘴里含着糖,问他:“你去吗?”
空气中飘过一股巧克力糖的味道。
“不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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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下来↓
狗爷穿着五位数的鞋用三块钱的糖哄媳妇。
歌是五月天的《温柔》(没有贝斯手你们凑合着看)
注意!!!
我真的开学了!!!封闭式寄宿学校不给带手机电脑,所以日更结束了。周六回来更,不可能坑。节假日会日更,马上要到中秋国庆了你们懂的。评论会回,陪我成长吧各位。
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