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为聘》莫欣梵

6、第 6 章

　　完事之后，小乔累得手脚酸麻，整个人身子迅速垮下来，刚准备用袖子擦擦汗水，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递给她一只手帕。

　　小乔抬头望了一眼，接过来才道：“谢谢。”

　　洛宁腼腆的笑了笑：“应该是阿洛谢谢姐姐，要不是有姐姐在，奶奶可能……”

　　“那就别谢了，咱们一家人谢来谢去的干嘛。”小乔说着。

　　稍作休息后，她把银针都拔下来，每一根都仔细的擦干净后再放进针灸袋里，这么点简单的事，小乔却做得十分细致。

　　洛宁也很细心，刚才小乔让他倒水，他倒了两碗，心里牵挂病危的奶奶，却也没忘记辛苦救治奶奶的姐姐。

　　看到小乔一口气就喝完，洛宁抿着嘴满足的笑了，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能为姐姐做得也就只有端茶送水这种小事了。

　　“暂时不会有事了，今晚注意一下，要多给奶奶喂水喝，不然虚脱就麻烦了。”小乔收起针灸袋准备回屋：“我先去洗澡，有什么问题来喊我。”

　　洛宁面色一窘：“抱歉小乔姐姐，我还没来得及烧水，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现在去烧，很快就好。”

　　小乔一把拽住抬脚就要出去的洛宁道：“不用，我自己来，你好好看着奶奶。”

　　“好……好的。”少年磕磕巴巴的点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脸色更不自然了。

　　忙活完直到躺进浴桶里，小乔整个身心才彻底放松下来，逃亡了大半天跑的她腿都要断了，还没有收获，不划算。

　　还有白天遇见的那个白衣公子，和跟踪她的黑脸大哥，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幸好她反应快察觉到了，万一他是来杀人灭口的怎么办？！

　　小乔缓缓睁开眼睛，浴桶里的水汽将她笼罩的有些模糊，乌黑的发丝湿哒哒的贴在肩膀上，被温热的气息熏陶着，皮肤白里透红，面若桃花，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这幅画面有多迷人。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以后得多加小心，那位白衣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边有武功高强的护卫，连京兆尹的人见了他都卑躬屈膝，就算真的不是太子，那也是皇亲国戚，这类人少惹为妙，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连几日小乔都待在家里没敢出去，就怕她前脚走后脚奶奶就出事，留下洛宁一个人他应付不来，除了哭和着急就没辙了。

　　寸步不离的守了好些天，基本上每天小乔都会施一次针，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发生。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却是，家里没米下锅了！

　　还有上次买的药材也快用完了，得赶紧想办法弄点银子，奶奶这才刚好转一点，施针不能完全改善身体，还得靠药才行。

　　清早小乔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野菜粥坐在门槛上吃，洛宁从房里出来唯唯诺诺的走到她身边，犹豫着道：“姐姐，这个镯子，你拿去当了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不用看小乔也知道是什么样的，这只翠绿的手镯是洛宁母亲生前的首饰，也是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都拿出来好几次了。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把镯子收好，下次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小乔毫不客气的说着。

　　其实她也明白，若不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洛宁也不会动这个心思。但这是他对母亲最后的念想，多少钱都换不来，亲情是无价的。

　　洛宁道：“可是……你是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我……我也不希望，姐姐再去做危险的事。”

　　小乔说过，她的医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至于为什么，洛宁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她宁愿去偷去骗都不想靠替人治病来赚钱。

　　“你瞎担心什么，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哪次失手过？”喝完最后一口汤，小乔把碗一放，接着说道：“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照顾好奶奶等我回来。”

　　这次她没做任何乔装改扮，一身鹅黄色的纱裙，黑发柔顺笔直的散落下来，头上佩戴着几只细碎的珠花，并没有过多的饰品，反而简单清爽的充满了少女气息。

　　这是小乔原本的模样，十六岁的年纪脸蛋已经长开了，褪去了婴儿肥露出尖尖的下巴，五官并不算很惊艳，但也属于难得一见的美女。

　　在她走后许久，洛宁一直呆呆的站在门口，微微垂着头，看不到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握着玉镯的手指隐隐泛白。

　　他心里是自责的，也怨恨自己的无用，堂堂一介男子却无法肩负起照顾家人的责任，读书不多，也没有什么本事，找不到赚钱的法子，现在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同样的，他也心疼这个和他们毫无血缘关系，但相识以来一直在帮助他们的姐姐，若是没有小乔，说不定去年的冬天他和奶奶都熬不过来。

　　洛宁很想哭，眼睛也红了，可倔强的眼泪始终不愿掉下来，他是男孩子，随随便便流泪是弱者的表现，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万分不喜欢。

　　好多天没上街，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到现在还有人议论，小乔站在卖布的摊子前装作挑东西，实际上是在听几位大婶聊八卦。

　　“听说那丞相家的二公子被发配了，总算是除了一个祸害啊！”

　　“谁说不是呢，还多亏了辰王府的世子，才一天就把那个混世魔王的罪证搜罗齐了。”

　　“以后京城少了一个大坏蛋，咱们老百姓也可以过几天好日子了，真是大快人心。”

　　“没错，对付这种人就得景毓世子出面，就算他是丞相儿子又怎样，还不得乖乖的伏法。”

　　“是啊，景毓世子是老百姓的守护神呐，可惜他天生残疾，当不了官。”

　　“怕什么，只要世子能为百姓主持公道，当不当官也无所谓，毕竟他身份在那摆着，没差。”

　　“说的也是，我就是觉得老天爷不公，这么好的人，却自幼盲眼，天妒英才啊！”

　　选了半天没有合适的，小乔遗憾的转身走了。

　　不过从刚才的对话中听出几点重要的消息，第一，左嘉荣被降罪发配；第二，这位传说中的景毓世子在民间风评很高；第三，他眼睛失明。

　　还有一点就是，那天遇见的白衣公子，是不是几位大婶刚才所说的景毓世子？！

　　据她所知，南郡国的世子也有那么几个，但唯独辰王府这个世子格外的出类拔萃，不管是文采还是谋略都独领风骚，连皇帝有很多时候都会找他商议国事，在皇族中的地位远超当今的太子殿下。

　　可是回想了半天，小乔也没发现那天见到的白衣公子眼睛有任何问题，甚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比常人更明亮几分，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睛里面好像含着星星，特别温柔好看。

　　在街上乱逛了几圈，始终没寻到可以下手的对象，眼看着中午就没东西下肚了，小乔不由得有些着急。

　　“大姐大。”

　　正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稚嫩的童音传入耳中，是乞丐群的一个小孩。

　　这孩子大概七八岁，手里拿着一个破碗跑上前来，黑漆漆的脸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还以为看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小乔姐姐。”

　　小乔拉着他走到人少的巷子口，双手叉腰问道：“怎么今天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平时这些小孩都是成群结队的出来要饭，基本上从不单独行动，为的就是怕遇到心怀恶意之人会动手打他们。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若是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互相都能帮衬一下，可落单的话，一个孩子是应付不了成年人的。

　　小孩仰着头笑得很开怀：“他们去国公府看热闹了。”

　　“看热闹？”小乔蹙眉：“什么热闹这么好看，连国公府都敢去，不要命啦？”

　　这才几天没见，这群熊孩子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心里没数吗？还跑去国公府，惹恼了里面的人随手就能捏死他们。

　　“不是不是，那里有好多人呢，不光是我们几个。”

　　小乔狐疑的道：“到底怎么回事？国公府出什么事了。”

　　小孩伸手拉她：“姐姐跟我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被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拉着走，换作旁人恐怕早就要动手了，但是小乔却没有嫌弃。

　　同样作为孤儿的她，小的时候也在街上乞讨过，挨过打受过冻，经常食不果腹。只是后来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贵人，改变了她的人生。

　　虽说现在差不多又活成从前的样子，但好歹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所以现在遇到跟她一样经历的小孩，总是想起以前的自己，总想要照顾和保护他们，尽可能的让这些孩子感受到温暖。

　　来到国公府，威武霸气的大门口蹲着两座石狮子，狮嘴大张一口獠牙如同锯齿般锋利，神态动作也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还有那宽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大门两边还站着两排重甲士兵，个个都像老僧入定似的一动不动，手里握着长矛，神色严肃，冷冰冰的令人胆寒。

　　不愧是国之栋梁，先帝亲赐给三朝元老的国公府，十分之雄伟壮观。

　　然而现在更壮观的是国公府门外围着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满是人头，跟赶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