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时间刚好》叆乔

57、爱而无惑

　　我男神帅得要死，但是我不敢爱他。我看了一眼他新发的小时候和一个穿着红白校服的小胖墩和还有妹妹仨儿人勾肩搭背的合照，是一贫瘠的土平房之后，远处的白杨树墨绿、茂盛。想到他还没回复我消息，再看了一眼他发的如今和那身材胖硕、脸盘很大的男人还有妹妹仨儿的合照，在一有着淡蓝色窗帘、新鲜绿植的装修简单、陈设崭新的客厅里。单是看着他，我只想到——我心澎湃如昨。

　　这些我也都习惯了，我对他并没有怎样的期待，关掉手机我得继续工作了，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还是喜欢他，遥远的、淡漠的，不知这喜欢是为什么，我并不想立马出现在他的身边或者，我并没有如此想过。

　　对他的动态我不点赞也不评论，不管他觉得我有没有看到，似是不关心其实很关心，他小时候可真的好可爱啊。我若是可以拥有像他小时候这般可爱的一儿子，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我会胆怯，我会退缩，十八岁的勇气似乎也随这悠长岁月飘散的不见踪影了。他分明离我很近，我一次也没有想过走出门去看看他。不知对他说些什么，不知如何正常交往，不知和他做些什么，我没有对此做出计划，我也没有对他再有期待。

　　期待本是会落空的，没有想来也是好的。这爱还是继续着，以我自己的方式继续着，以没有接触、没有了解、没有损耗的方式继续着，以一个爱慕者一遍又一遍爱慕着的方式继续着，为了我纯粹的爱情为了——我不知是为什么，时断时续似有若无，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无名无分无功无利，想要获得又不想要获得——我就是如此的，爱着他。

　　从我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到后来，再后来，这偏爱开始的无缘无故，无从结束。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对他的这点倾慕，是淡泊的。

　　兴许是不需要什么缘故什么道理的，因为他的存在，就已经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期望，哪怕再无期望，哪怕如今对他本身我再无期望。不，期望也是淡泊的、潜在的、遥远的，我并不热切盼望着它的实现。见面，还有他能够爱我，这念头只是偶尔冒出来，像在一场看不到边际的极美爱情中我会把自己和他可以共有的将来全部幻想一遍似的，这念头倒不似那般明确，它模模糊糊似有若无，在我平淡孤独的生活中偶尔冒出。

　　于是我开始觉得，我不应该想着和他结婚，不应该消耗掉这一次又一次越来越隐约的偏爱。

　　那么爱情的一种方式可以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只想着能够给他无限度的偏爱。因为，他给我如一潭死水的平淡生活增添了多少惊喜多少欢乐多少希望，我赠予他多少爱慕多少表白多少礼物。现是，我终于想得明白了，他早也曾回报于我，不是以物质的形式不是以偏爱的形式不是以同等表达的形式，但他早已以同样程度的付出回赠于我。

　　我这些年耿耿于怀、愤愤不平的东西，现是有了答案了，不是问任何人来的，是心思澄明啊。
　　不求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人爱自己，以力所能及的方式继续着这爱，就是心思澄明了。2020.04.07

　　我稍微提点关于喜欢的话题你就开始闭口不言了，将来打算去哪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但话总该是能说的。对于时间、距离的概念我也是能界定的，略懂一二，如此，话其实也还是可以说的。2020.04.12

　　我也曾热烈地爱过你，我也曾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也曾三心二意地爱过你，当然更多的是一心一意地爱过你，无论如何，我只想说，我始终在爱着你。

　　我走过低矮的树丛，惊起一群麻雀忽地飞起，而后落在榆树叶生得稀疏的枝干上，仿佛排练好似的一只麻雀一个位置，没有拥挤，没有碰撞，也没有路线重复。

　　没有什么烦恼的事，也没有什么繁忙的日程，但是不快乐。

　　从遥远的时日里走来，只有孤单形影相随。我似是没有什么期盼，心中有个想见的人，却并没有打算即刻去见，分明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如果我想。分别已数年，我该以怎样的姿态在怎样的场景里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对他来说又有怎样的意义呢？越是盘算越是不能去。

　　拐角处，十来米高的柳树绿得葱翠，仿佛初夏即将到来了，可以穿着长裙、拎着可乐的初夏啊。从十七岁起，我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初夏里都有他的身影，如今，是我大学之后回来这个既爱又恨的城市即将迎来的第一个初夏，我便总也想到他，只是他仅是他。

　　傍晚的天没有蓝的透彻，似是淡蓝的颜料里掺了灰白，也没有雾蒙蒙，只是看不清晰，太阳也缩在这灰白里，透亮但惨白。我穿梭在零星里开了些花的大道上，我观景我写文我还是一个人，这就是我的爱情我的生活，为了这一个又一个不断重复的傍晚，为了散漫在傍晚空气里伴着呛人的干土和花香的岁月。2020.04.13

　　我对任何一个不雅词汇或任何一点行为表现都很敏感很挑剔，但是邬瑞泽，他不说话，他就很冷漠很冷酷，于是那个阶段的他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我真的不想去见他吗？不，我真的好想去见他，我巴不得明天就飞奔过去出现在他面前！可是，是由于什么有些许沉重的原因拖住了我的脚步，像细水长流的原因，就那么于几秒钟的热切期望之后忽地浇灭了我的热情，我开始平和，我开始冷静，我开始意识到我在现阶段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这事情，它必定得伴着日复一日的孤独。

　　我很想见到他，何时出现才是适时出现呢？这点驱动力不足以驱使我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尽管我知道，我一定知道，我对他来说有那么一丝丝重要。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2020.04.14

　　学生们穿着校服三三两两回家，五年了，二中的校服设计一点儿没变，蓝白上衣，墨色长裤。看着那些年轻的、活跃的的身影，我又想起了他，那个我时常目光跟随的身影，我于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得到的人，象征了、贯穿了、总括了我整个十六七八岁的青春。

　　每当这样的时刻，我总能清晰地感受到，我曾经如何的热爱着这个城市的夏，有热浪、有凉夜、有清风的夏。

　　金枝槐的芽儿鲜嫩的、鹅黄的、奶白的，新生的叶片淡薄到近乎透明，无论春秋，金枝槐都永久的执着地独立地保持着它自身的特色，无论周遭是桃花鲜红还是杨柳苍翠。我不也是么？坚守着自己热爱的事业，日复一日，时间——开始于闷热的七月，流走过无望的十月，穿梭过寒冬腊月，直朝着这缓慢而至的初夏，近而有了可看到的一个小小的节点。2020.04.16

　　“背着你轻轻想了几季，关于爱谁来提起。”

　　两年前就吵着闹着想见到的人啊，总感觉，我们见面的机会被用掉一次就少了一次，所以不敢轻易见面。见面总是为了道别，也为了，下一次重逢。

　　好像也没跟你细说过我的近况，因为每天新写的字数还蛮多的，工作下来就不再打字长篇大论了。小说里的很多情节一遍一遍的过脑子，对现实现今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就会变得很模糊，我有时候一打开对话框，第一反应是——哎我说过了我说过好多遍了，实则对方并没有收到什么，我只是想过、写过很多遍了，不在这个界面。

　　二稿整理完毕，指日可待。我是争取在五月之前结稿（我分了三本写现只有一本能结稿），这样就拥有了申请签约和申请加v的资格，也算得上是大半年修文以来的一个节点了，结稿在望。当然，也会存在签约被拒的可能性，需要再次修改，三稿的时间另行安排。

　　听闻好些高中同学读大学回来之后都去乌市工作了，我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和家里基本处于经济往来断绝状态（除了住着父亲的房子），所以迎接下一次大变动之前，我打算先在哈密工作预存一笔资金。

　　我想说话亲和一点的，想来想去倒是不知道怎么说了，严肃还是一丢丢严肃，毕竟是书面语的。
　　我大多数时间是晚上写作白天睡觉，因为夜里全程比较安静，没有太多杂音干扰从而有利于深度思考。

　　你走之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吧，有条件的话我们去吃个饭。实在是不敢做出任何约定，唯恐到头来又是落了一场空。我是有正确的认识了自己，生活所迫，势单力薄。2020.04.16

　　我总是会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包括，邬瑞泽不回我消息只是想我因为产生人际关系危机感而跑去见他，并非对我的消息不感兴趣，或者并非觉得我不重要。可事实往往是后者。

　　可是他凭什么觉得我很重要啊？我并没有在他眼里可以达到亮闪闪的程度，我并没有在某一刻迷住了他，我也并没有给他日复一日的陪伴或者更多的什么，我对他来说，只是记得，不好不坏，不轻不重。所以，我们之间还缺乏一些东西，关于感情起步这样的东西。

　　我发现你不和我说话我反而会一直发消息，啊我……我怎么回事儿？邬瑞泽一好好和我说话我就不想理了，啊天，我好了我下次一定要好好和你讲话的。

　　你对待感情很认真，我又何尝不是？我又何尝不是，对你始终有期望。

　　对于一些和亲人之间的亲昵举动我是排斥的。一是打小我一走近父母，父母亲就会立马勒令我去学习，我与书本共度的时间太多太多。二是父母家居偏地，偶得空闲，陪伴我最多的也只有电视剧，我会模仿电视里的人物、向往电视里的情节，我会喜欢生活中一切具有美感的人事物，就连找男朋友也是。尽管在一段亲密关系里我至今也未尝试过友好主动的身体接触。2020.04.25

　　想到要去见他，我便很开心了。

　　在批评阿波利奈尔的诗歌时，梁宗岱说：“我反对任何一种熟巧。能手由于骗子的熟练技巧而超越于事情之上。但是，一个作家能超脱事物吗？不能！他被他所经历、所描写的世界紧紧抓住，就像上帝被他所创造的造物紧紧抓住一样。为了摆脱它，他把它从身上分离出来，这不是熟巧行为。这是一次诞生，一次生命的繁殖，与其他任何一种诞生一样。”

　　我想我正是怀着这样的一种创作冲动，在一次次恋爱之时记录下我电石火光般的思想。2020.0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