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录》逢佳境

5、第5章 夜半更声算账时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丁香的嫂嫂。丁香的嫂嫂右手挎着一个看起来颇重的包袱，嘴中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似是极为愉快。

　　澄又玄借着光亮依稀可以辨出这个包袱并非白附子所交付的包袱。

　　“吱嘎。”柴门洞开，屋内一片寂静，不出半晌，屋内煤油等亮起，纸糊的窗上只映出丁香嫂嫂一人的影子。

　　“咦？丁香呢？”澄又玄嘟囔了一声。

　　“不在此处。”穆来声音冷寂，澄又玄存疑地往穆来处望了一眼，正见着他手心躺着一片竹叶。澄又玄心下了然，穆来在不知觉间已在丁香嫂嫂身上按了追竹令。

　　“那丁香现在何处？”

　　穆来看了澄又玄一眼，摇了摇头。

　　澄又玄一摸鼻子，立刻飞身入户，屈身于丁香嫂嫂的窗下，用小指轻点出一个洞来，一窥屋内究竟。穆来也不做多言，飞身居于澄又玄身侧。

　　澄又玄将右眼往小孔上一对，便见得屋内究竟。

　　屋内倒是整洁，与平常农家屋舍并无二般。正对着门供着的是一尊牌位，上刻着丁勇之灵位，想来应是丁香的兄长。
　　屋内唯一像样的家具便是一张木床和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一堆零散的衣服和两个包袱，一个包袱是有着白府独特药草滚边的包袱，另一个便是刚刚挎回来的黑色包袱。

　　丁香的嫂嫂似按捺不住的激动，先打开白府的白色包袱，将附着的药草包毫无眷恋如掸灰般随手一掸落在地上，眼神紧盯五十两白花花的银两，颤动的双手摸着几个银两，嘴角是渐渐放大的笑。微微抿了一下嘴唇后，又将左手边的包袱打开，待掀开包袱角后，与白色包袱相比只多不少的纹银露了出来，丁香的嫂嫂嘴角激动地发抖，眼底的贪婪神色毕露。似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包袱合成一个跨上肩头，便作出门状。

　　澄又玄身形一动，飞身将门踹开的同时带起的风也顺势将要开门夜逃的丁香嫂嫂掀翻在地，肩上的包袱落地，洒落了一地的纹银。丁香的嫂嫂虽未有伤，却仍凭着本能大叫了一声。

　　“只管再大声些，好送你去见官。”澄又玄冷声道。深夜出行，未见丁香，心定有鬼。

　　丁香的嫂嫂回过神，对上澄又玄和穆来的脸，自是做了亏心事立马噤了声。

　　“我且问你，丁香何在？”剑入鞘中，澄又玄沉声问道。

　　“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两位英雄。”丁香的嫂嫂眼珠子一转，套近乎的恭维之话信手拈来，正准备撑着地起身。

　　“丁香何在？”澄又玄又开口问道，言语已染了三分不耐。穆来将手中林霜一横，制止了丁香嫂嫂起身的动作，极深的瞳色中警告的凉薄之色，使人不寒而栗。“如有欺瞒，定不轻饶。”

　　丁香的嫂嫂家处村庄深处，本就少有人家，况其本身为人刻薄，又仗着一张利嘴，飞扬跋扈，锱铢必较，故也四处不讨好。现发出异响，邻里皆又以为她又耍她平日技俩，虐待丁香，皆见惯不惯，无人来问。

　　丁香的嫂嫂见无可周旋，硬着头皮道：“丁香自是去夫家了。”

　　澄又玄神色未动，丁香嫂嫂便只得继续避重就轻地说道：“早就拣好了日子，便是今日成亲。”

　　“丁香已疯，夫家如何肯依？”澄又玄眼中闪过精光，自是以为这妇人又耍把戏，向丁香嫂嫂处迈近一步，手持的天荒颇有震慑。

　　“这个......这个。”丁香的嫂嫂似是被问住了，绞着衣袖，汗贴着脸颊簌簌而下。

　　“再有欺瞒，人头落地。”澄又玄耐心不再，也不欲再欣赏这无耻妇人的把戏。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办的是冥婚，夫家那边是如何都肯依的。”

　　“冥婚？”澄又玄瞬间冷了脸色，扣住天荒的骨节更扣得更紧了些。

　　一旁的穆来星眸一沉道：“前因后果，速速交代。”语气再无半点人味。

　　“那是一个月前了。”丁香的嫂子自知瞒不住，就缓缓开口道：“那日，本地有名的媒婆子突然来我家中，说有一门上好的亲事要讲与我家，托媒的竟是中艮的这片有名的富商的罗府，订上聘礼一百两。我一听虽满心欢喜，但也知天下无掉馅饼之事，便问缘何找上我家丁香。要知道，这罗府家大业大，又未听说罗府公子有何不足，什么样的名门小姐娶不到，却看上......”

　　丁香的嫂嫂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拖油瓶”咽回口中，怯怯地望着澄又玄和穆来板着的脸继续说道：“又怎么会瞧得上我们这种村户。但是阿，媒婆听我问缘由却换了脸色，不肯答话，说若我有意向便随她去罗府与夫人亲自一叙。我虽心中也有疑虑，却又想着见上一面也未尝不可，便跟去了。”丁香的嫂嫂回忆到这，脸色微微泛青，咬着下唇继续说道：“谁......谁又能想到，竟是一场冥婚呢？”

　　“那你还应下？”

　　“我......我实在是没办法阿，我去了罗府，罗夫人说明隐情之后便颇有赶鸭子上架的姿态，两位好汉也知道，若真要斗，我这一介民妇怎么斗得过名门阿。”

　　丁香的嫂嫂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假惺惺地哭了起来：“我这也是没办法阿，只得委屈了丁香。呜呜呜，可怜我男人死得早，遇上个事也没人有个商量。又半辈子穷疯了，以为好事上门。谁知道，这祸事，竟从天降呢。”丁香的嫂嫂似真是还存着后怕，动了真情，便一直哀嚎个没完。

　　虽事件来龙去脉尚有存疑，但见妇人神色不像胡言，穆来道：“丁香现在罗府？”

　　丁香的嫂嫂点了点头，一旁许久未言的澄又玄手起剑落，一阵剑风偏过，丁香婶婶的发尾悉数削落，“若再行不义，有如此发，滚。”

　　丁香婶婶瞪大双眼望着自己落地的头发，一句惊吓的哀嚎硬生生地梗在脖颈，泪水与汗水肆意交织在脸上，立刻匍匐在地，将散落的银子胡乱拾上几个，哆嗦着背上包袱便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澄又玄和穆来身形一动，前向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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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千丝万缕，再过三章与案情有关的第一对副cp出现，大家可以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