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的狐狸精》落沐雨

19、第 19 章

　　她这里慢慢走，慢慢相看，那边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人群却突然迸发出一阵哭嚎。

　　“哎呦，我的玉。”

　　人群立刻发出可惜的感叹。

　　胡北灵这才好奇的走过去。

　　原来是刚刚切出椿色（紫罗兰）的那人，本来第一刀好好的糯种椿色玉，没想到种水没沁入，第二刀切下去，出来的却是豆种，连刚刚娇艳欲滴的紫色也没了踪迹，完完全全不带一丝彩色的白豆。

　　石头旁那刚刚还欢天喜地的中年人当时就哭了。

　　胡北灵仔细看去，还能在这石头的外皮上依稀看出个甲字，虽然这块石头整体面积不大，可毕竟是甲类里的，一百两一斤，这块石头怎么也得有五斤的重量。

　　而那石头切出来的糯种椿约莫能做几块玉牌，因为水头好的玉只有切面附近薄薄一层，镯子肯定不可能，这块玉是眼见着垮了。

　　胡北灵眼尖，在众人的叹息声中，她又稍稍凑近些，仔细观察了那块切开的原石。酉位催桃花，这块石头的酉位上的褶皱恰是一块有些飘零样的癣，镶嵌在露出皮表的白雾上。

　　桃花暗合椿意，正说明石中有色，只是花下横水，雾浮表面，也是椿色不长久的样子。

　　胡北灵看到这里，再结合这块石头切开后的真实表现，慢慢摸索出些门道。

　　而那名切垮了的中年老板，此时也擦了擦眼泪，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开始收拾起碎石，跟金玉阁后院的掌柜讨价还价起来，应该是想把这块“伤心石”就地卖了。

　　在他之后，胡北灵就兴致勃勃的站在一名开石师傅身后，见他给其他人切石头。

　　这些石头大小不一，价格也不尽相同，因为开石师傅切石前会认真琢磨开口，所以会将石头翻来覆去仔细观瞧，而他们观瞧的动作也恰巧能让胡北灵将这些石头仔细看个遍。

　　通过这些石头的外皮走向，暗合八宅数术细心推敲，再比对这些石头真正切开后的内里表现，胡北灵心中越来越敞亮。

　　终于，她看够了，也准备去石堆里碰碰运气。

　　胡北灵这边石头挑的起劲，却不想胡府那边却因为她送去公主府的蛋糕，又闹出了风波。

　　因为考虑到做蛋糕用的食材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送去公主府未免小家子气，所以胡北灵干脆让牡丹多装了些，用了胡府最大的一个食盒，装的满满当当。

　　所以她这些蛋糕送入公主府时，倒让刘敬玉的母亲盛阳公主觉得新奇。新奇的不是这点心花样，而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用这种方法勾引她儿子。

　　“这姑娘倒实诚。是胡家被退婚的那个嫡女吧。”

　　盛阳公主懒懒问道。

　　“是。”

　　管家恭敬回道。

　　“拿来我先尝尝，能知道送点心讨敬玉欢心，也是个聪明孩子。”

　　盛阳公主先拿起的是食盒最底层的蜂蜜戚风蛋糕，因为蛋清打发的特别好，蛋糕十分蓬松，几乎入口即化。

　　“这蛋糕……”

　　盛阳公主被这口感惊艳了一下，“这蛋糕拿给王嬷嬷吃倒是不错。”

　　就这一句话，胡北灵的蛋糕算是在盛阳公主面前挂上了号。

　　原因无他，实在是胡北灵做的这些点心太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而这王嬷嬷，原本是盛阳公主在宫里的奶嬷嬷，因着盛阳公主的生母在当今圣上出生后便一直体弱多病，盛阳公主几乎是王嬷嬷一手带大，主仆二人感情深厚，这王嬷嬷也是终生未嫁，无亲无故。

　　因此盛阳公主大婚时便把这老嬷嬷带到公主府，给她颐养天年。

　　王嬷嬷在公主府地位超然，受人尊敬，虽说名义上还是个仆人，实际算得上公主府的半个老太君。人老了，牙口不好，加之味觉迟钝，因此十分喜欢这鲜香软糯又不粘嘴的蛋糕。眼见因着天热，多日不曾吃好过的老嬷嬷今日突然胃口大开，盛阳公主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是以虽然刘敬玉在尝过这些点心后大感失望，骂了句“肤浅的女人。”但他今日到胡府给胡白莲医治时，还是带来了盛阳公主让他捎来的回礼，一对精美的猫眼石耳坠。

　　不过是小小一盒点心，寻常根本用不着这么贵重的谢礼。只是架不住胡北灵这盒点心就是歪打正着，送到了盛阳公主的心坎上。

　　刘敬玉来时，胡北灵已经外出，因此礼物是直接拿给了韩夫人。

　　偏偏就在刘敬玉走后，韩夫人又拿着这对猫眼耳环在白姨娘面前显摆，狠狠出了这几日的恶气，招惹的白姨娘红了眼眶，把自个儿独自关在屋里生闷气。

　　于是午饭时间从院里回府的胡大人看到的就是一副当家主母小心眼欺负白月光的场面。

　　这男人，一旦被真爱迷了眼，心就偏了。

　　于是又是一顿鸡飞狗跳，胡大人直接带白姨娘出门，给她买首饰去了。

　　韩夫人简直气疯了。

　　于是就在胡北灵挑好石头，去前柜找碎银的功夫，恰巧遇到带着白姨娘的自家父亲。

　　正房子女路遇老爹带二娘出门买奢侈品，这场景就尴尬了。

　　胡北灵抓着店掌柜找给的散碎银两，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偏偏白姨娘还要装个贤良的，从胡大人买给她的那包首饰里，挑了一对金钗放到了胡北灵的手里。

　　“北灵拿着吧，这是你父亲送你的，姨娘借花献佛。”

　　胡北灵心中膈应，特别是在白姨娘将那对金钗塞到她的手中时，对方衣袖滑落，一双皓腕上带着的，正是之前她想买却没舍得的晴水飘花平安镯。

　　胡北灵的心里超级不爽。

　　这对玉镯明明是她先看上，却因为囊中羞涩，无法卖给韩夫人。若这镯子是被别人买去，胡北灵的心里还没这么难受，可偏偏，这镯子就是让胡大人买给了白姨娘，胡北灵心里就像吃了只死苍蝇般膈应，可她又没法说什么。

　　这是个父权夫权社会，一名男人是给自己的妻子还是小妾买首饰，都是他自己的意愿，胡北灵这个做女儿的根本没有多嘴的权利。

　　许是看到了胡北灵在看自己手上的镯子，白姨娘立刻将双腕都亮出来给她看。

　　“北灵你看，这是你爹送给姨娘的，好看吧，就是太贵重了，我又不爱出门，带着浪费，姨娘都想好了，以后等你和白莲出嫁时，你们一人一只，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她又将手腕向胡北灵的面前凑近。

　　“家里有给她准备的嫁妆，用你操什么心，送你的东西你就收着，别一天到晚竟想着送这个给那个的。”胡大人半真半假的责怪着，话语间全然一副维护模样。

　　“我才不要你这假好心，这破镯子你自己收着去吧。”

　　这话刚出口，连胡北灵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虽然生气，可这没脑子的话绝不是她会说出口的。

　　“你这个混账。”

　　果然，胡大人十分生气。

　　突然，一股强烈的委屈感从心脏蔓延到眼眶，眼泪止不住的从胡北灵的眼中涌出。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胡北灵自己控制的。她不想这样，这般浓烈的委屈仿佛是这具身体自发的本能。直到眼泪涌出，这股浓烈的感情才从她的身体中如潮水一般退却。

　　胡北灵立刻明白了，这的确不是她的情感，而是这具身体所残留的，真正的那位胡家嫡小姐的恨意。

　　她看过小说，从那些字里行间的描述中清楚胡北灵这名嫡小姐在胡家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表面看起来，这名嫡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却和她的母亲韩夫人一样，从来没有在胡大人那里得到过一丝一毫的爱。

　　名为父亲，可胡大人看待她和韩夫人的态度，却更像是面对侵略者。

　　明明韩夫人才是家中正妻，明明胡北灵才是嫡女，可胡大人的满腔爱意却只肯向着清雪斋里的白姨娘和胡白莲施舍。曾经的胡北灵也满怀希望的质问过父亲为什么。

　　而胡大人给予她的答案却是可笑的。

　　因为她是嫡女，因为她的母亲韩夫人是当家主母，她们有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着尊贵的地位，可白姨娘和胡白莲却没有这些。身为姨娘和庶女，她们什么都没有，她们处处低人一等，她们仅能拥有的，就只有他给予她们的爱。

　　所以胡北灵便从此绝望了，她开始变的趾高气昂，变的高傲，变的骄奢，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些是她所仅有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是胡白莲造成的，是胡白莲抢走了她的父亲，所以当胡白莲再一次把她的未来丈夫抢走时，胡北灵才会如此崩溃。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古代女子的生活无外乎如此。

　　然而她的生活中偏偏就有那么一个胡白莲，让她不得安宁。

　　她恨，她真的好恨，恨胡白莲，更恨白姨娘。

　　而这种恨意，已经融进了她的血肉记忆中，即便是内里的灵魂早已置换，这番恨意，还是在此刻冒出了头。

　　一想通这点，胡北灵就理解了。虽然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临死前穿越到这样一个书中世界。

　　可她既然能穿越到这里，还有着虽然略显糟心，却不愁吃穿的生活，这些都得感谢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

　　所以，她会代替她好好照顾她的母亲，也会……胡北灵犹豫一下，她又看了一眼依贴在胡大人身上的白姨娘。

　　是的，白姨娘是胡白莲的母亲，而胡白莲正是这本书的女主，或者换句话说，她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也不为过。

　　老实说，胡北灵一点也不想和这样的女主对上，这种行为简直是在作死。

　　可是她用了那位真正胡家嫡女的身体，这是她欠她的。

　　胡北灵还有些犹豫，而她的心口处却有一种微微的刺痛感，仿佛是这具身体知悉了她的想法，变得哀伤起来。

　　这条命终究不过是白捡，死就死了。

　　胡北灵下定决心。看向白姨娘的眼色也越发不善。

　　白姨娘瑟缩着向胡大人怀里躲了躲，一副害怕模样。

　　“你刚刚怎么跟白霜说话的，她是你的姨娘，算得上你的半个母亲。”

　　“哦，母亲？父亲，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人家都说这家里的主子有老爷，有妻子，还有嫡出庶出的孩子，剩下的便都是奴才。人家还说过，这家里的孩子都得管家里的主母叫娘，没说过嫡出的主子管奴才叫妈的。”

　　既然撕破了脸，胡北灵就索性把面子都扔了。这金玉阁里多的是达官显贵，本来胡大人领着家里的小妾逛街买东西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他们若真在这里吵起来，就这有碍瞻观的样子，也够大京里的显贵吃瓜了。

　　所以别管是道理还是道德制高点都一定要站稳了。这样舆论才会站在你这里。

　　于是胡北灵干脆搬出这套主仆尊卑的说辞，先给自己在道德制高点上插个旗子。

　　至于听到这话的人会如何想她爹，那就不是她所要操心的事情了。

　　男子汉就要敢作敢当，有本事找真爱宠妾灭妻，那就自己承担呗。

　　至于惹怒自己父亲的后果，胡北灵也不是特别担心。

　　胡大人好面子，不能真的把她和韩夫人赶出家门。虽然这想法太过无赖，可胡北灵却还是想先爽了再说。

　　“你这个不孝女儿。”胡大人气的嘴唇哆嗦，一手揽着白姨娘，一手指着胡北灵，张手就要打她。

　　胡北灵当即又红了眼圈，“我是不孝，可是我这也是为母亲叫屈啊，父亲，我对你不孝，可是你不想想，母亲还在家中，而我却见到你在这里带着白姨娘给她买首饰，父亲啊，我不止是身为您的女儿，我更是母亲的女儿，你叫我如何不伤心，如何不为母亲鸣不平。”

　　她这一番话下来，立刻有偷偷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可怜她这一片怜母心。

　　可胡大人此次之所以带着白姨娘出来买首饰，原因正是因为回府后听闻韩夫人带着一对盛阳公主送来的猫眼石欺负白姨娘，又羞辱她衣饰寒酸，一时气不过，和韩夫人吵架后赌气出来的。因此胡北灵这一番话却恰恰戳了他的肺管子.

　　“你母亲的首饰够多了，你也果然是你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样的不讲道理。我来是给你姨娘买东西，你这做女儿的又是来这里做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

　　“我这是……”胡北灵顿了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这几日里看母亲为我退婚的事情操碎了心，想出来买点东西让她开心的，只是没想到……”她瞟了眼白姨娘手上的镯子，接口继续说道，“我出门就带了四十两的散碎银两，姨娘手上的那套镯子却要一百两才肯卖，刚刚女儿看那镯子特别喜欢，却无钱给母亲购买。”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混着细微的抽噎，明明还带着面纱，却仍显得楚楚可怜。

　　听完她的话，白姨娘的脸色变得煞白，心里不知把这嫡女骂过几回了。

　　这晴水飘花的镯子水头好，很是值钱，加之这对镯的飘花极巧，像极了柳叶，雅致的不得了，白姨娘当真是一见到就喜欢了。

　　所以胡大人买给她时，虽然嘴上一直在推辞，心里却早就将它们当做了囊中之物。如今胡白莲轻轻巧巧一句话，却让她不得不忍住肉疼，将这对镯子给出去，甚至即便是不给出去，她也不能带了。

　　毕竟这是胡北灵想买给韩夫人的东西，她一个姨娘若是带了，那就真坐实了她家老爷宠妾灭妻的传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白姨娘作势要脱下镯子，胡大人却一手把她的动作制止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当真就这么不把我们两人的情谊当回事。”

　　胡北灵在一旁听的牙酸，要说胡大人也是胡子一大把的人了，对着白姨娘这情话说起来，真是一套套的，也不嫌牙酸。

　　“不必惺惺作态了，姨娘，既然这是父亲送你的东西，我又怎么会再要过来，横竖父亲会寻对更好的送给母亲的，对吧。”她前半句对着白姨娘说道，后半句就看向了胡大人。

　　“没错，这是你的东西，白霜你收着吧，我会再给……给……买套的。”胡大人含混着，牙缝里到底没漏出韩夫人的名字。

　　胡北灵在一旁看着不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