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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云顶天宫 第三章 ...

  •   爬山是项体力活,上山容易下山难。

      我们收拾了东西退回山脚,几乎都累的说不出话来,休息了片刻,又在顺子的带领下登上小圣雪山。

      据陈皮阿四所想,这里的风水格局名叫“群龙座”,在主峰两侧必然会有陪葬陵可以通往主陵。

      在静谧广袤的满山雪白之中,时间和空间仿佛都被无限地拉长,万物离得极远,天地之间只剩下渺小的一粟。

      记不清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深青的天空下我们扎了营,安定下来,陈皮阿四定下了明天的路线,早早就进帐篷里去休息。胖子是饱暖思□□,自从上次在岩洞里体验了一把温泉生活,就非缠着顺子带他去找温泉,不过温泉难有,顺子便提议带我们去找冰葬。

      冰葬是古代先民在高原雪山上独有的一种下葬方式,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是不是也和藏民们一样相信人死归天,在生命自然结束之前都会慢慢走上雪山,去静静地等待生命的终点,相信冰原下的灵魂最终会化成夜幕之中闪烁璀璨的星子,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我们跟着顺子走在冰原之上,越往深处走,我就越看见浮动的蓝色光点,层层叠叠,柔和的光线像穿过水一样从深蓝色的谷底映射出来,在我眼中静静地漂浮着。

      吴邪和我都是第一次来雪山,他见我走的轻松,疑惑问我:“陈晋,你是不是脚底装了雷达感应器?这么多暗坑你全避过去了。”我一听,愣着眨了眨眼,低头看脚底如星光浮动的冰谷。

      “你低头,看见什么?”我问他,他无奈叹道:“还能有什么,一地的雪坑,天色又黑,脚底什么都看不见,我刚刚都踏进去好几个了,你也走慢点,不然——”他分心和我说话,一个不察半只脚就陷进雪里,我笑着把他拉出来,“我知道了,不然啊,就会变成你这样有吴老板以身试险,我肯定不会重蹈覆辙的。”

      走的越近,我就越看清那些荧光从何而来。我从小到大,听力和视力一向很好,透过一层厚厚的冰层,我能清晰地看见冰冻的山崖间一个紧闭着双眼,身体蜷缩在一起的人影,然后是一点、两点……万千的光点柔和地漾出形状。

      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高启坐在金陵雨花台上看大江滚滚东去,心中想的是“坐觉苍茫万古意,远自荒烟落日之中来”而我呢?我是不是也坐在雪山冰域之上看万千魂灵,坐在时空的长河前看生命的流动?

      远自万古意。我少有地沉寂,回忆不请自来,似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生灵。不是我想象的浩浩荡荡千军万马,而是静谧的,沉默的。沉默比磅礴更撼动人心。

      吴邪看我木然站在冰谷边,在我眼前晃了好几下,才把我喊回神来:“陈晋?陈晋?我们走了好远,看你一直没跟上来,在看什么?”

      崖底冷烟火的光已经熄了,在吴邪眼中是一片漆黑,在我眼中却透着深浅不一的蓝色。我回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看到太惊讶了,我们回去吧。”

      温泉也没能拉回我心不在焉的思绪,夜间我辗转难眠,梦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满额头的冷汗。我裹紧衣服,看见吴邪在火光下一边抽烟一边和顺子闲聊,耳边恼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现在是凌晨三点。我们在中国太阳升起最早的地方,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要大亮。我一出帐篷寒风就往衣服里倒灌,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连忙就往炉子边凑。

      顺子正在讲当地的神话故事。许多时候一个地方的神话往往都是千年前真实的故事,被不断传述,改编,就变成了今天我们所见到的这个模样。吴邪掐了烟,给我让出点位置。

      那确实是一个梦幻又奇妙的故事。大约在几百年前的明朝年间,临近的朝鲜兵荒马乱,家家都过得艰苦难熬,加之这是边境,山那边的人活不下去了,就拼了老命往山那面逃,所以这附近的小村子常常见得说异选乡话的陌生人。

      某个大风雪夜里,沉寂的门外传来咚一声轻响,汉人姑娘睡的浅,把门清拉开一条缝隙,就看见家门前的雪地里倒着一个上身□□、满身鲜血的男人。汉人姑娘心善,看四下无人,就把人带进家里的院子。起先她以为那是一个逃难来的朝鲜兵,直到擦干了他的身体,替他理好包裹,才发现他身上带着一封信,信上的字是汉人的字。

      传说的美丽在于沉睡于人们心中浪漫的想象。男人性格沉默不多语(吴邪之后告诉我那人性格和小哥很像),为了报答汉人姑娘,就留在她家里,替她做工干活,久而久之,两个人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每天日出日落,形影不离。

      但很多时候,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是因为它总带有一些悲剧性的色彩。一年瘟疫年间,一人感染,全城就几乎逃不过。姑娘死在窗前日头甚好的春天,男人站在暗处,沉默着不言语。从此之后,男人就带着姑娘的尸骨消失在荒山雪影里,有人说是两人一起葬在了冰谷里,有人说是男人寻求起死回生的灵药救活了姑娘,至此隐姓埋名。

      顺子的话很多,我们聊了很久,说着就提起了这次进山。

      【“吴老板,其实……你们进山来是干什么的,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听这话我们立即紧张起来,我的瞌睡都被赶跑了,谁都知道当地人最忌讳倒斗,提这个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最后还是吴邪摇了摇头,“你说这个干嘛。我不能告诉你。

      可惜顺子真是一个好名字,炸弹也是一排溜一个接一个放。顺子一脸严肃正经地告诉我们他其实是第一次带队伍进山。

      好家伙,吴邪和我都是一个心情,他继续追问顺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带我们进山。

      顺子一滞,眼神移向远处高远的山脉,低声娓娓道来。

      十年前的冬天,顺子的父亲带着一批人进山,那批人装备和我们相似,都是往雪山深处走,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顺子的表情很悲伤,望着远处的山林久久不语。

      我心一悸,十年前……十年前的云顶天宫,二十年前的西沙海底——我在睡前不断在脑海里重复这些画面,猜想小姨会不会来过这里?她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呢?

      第二天醒来,我们继续进行艰苦卓绝的爬山活动,日头在眼前晃啊晃,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埋头往前走,等到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山顶上的时候,早已精疲力竭,眼神一花,就看见小哥对着远方靠的极近的主峰跪下深深地一拜。

      天地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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