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曲》墨莲开花

38、芝兰君

　　一曲毕，台下掌声如雷，芝兰君从容退场。
　　露台上的凌宥怡又开始不安分地追问：“怎样？末将不曾欺您吧？这芝兰君真真是个妙人！”
　　许是凌宥怡天性耿直，又许是赤雪女子多豪放，可被这般一而再再而三调笑的秦晚月委实有些吃不消了。
　　她这头一边扶额一边无奈道：“纵是赤雪对女子再宽纵，将军也些许克制一下可好？”
　　凌宥怡不以为然，“既来了醉金楼便是为着享乐，克制作甚？”
　　“……”
　　好像很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说话间芝兰君陆荀已进屋，隔着外间的屏风拱手道：“侍身见过二位大人。”
　　那声音温润动听，很容易使人卸下防备。
　　凌宥怡忙的向外走去。
　　秦晚月回身之时，凌宥怡已将人带至眼前，一路上还不忘向对方介绍她，“这位便是陛下亲封的御姐——安铭郡王是也。”
　　秦晚月： “……”
　　谢谢……倒也不必强调这些……
　　陆荀此刻已换了一身缥色外衫，不见台上的英气，尽见其温文儒雅，当真是人如其名，芝兰玉树。
　　隔着露台上的纱帘陆荀再次拱手，“见过御姐。”
　　秦晚月不由想起了那句“谦谦君子，卑以自牧”的形容。
　　对方施礼，断没有干看着的道理，秦晚月这厢亦忙回礼。正欲开口，却听屏风外有人道：“陆行首原在这里，真教在下好找。”
　　话落，一名手持鎏金扇的女子绕过了屏风。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凌宥怡立时冷下脸来，“林烟，你来作甚！”
　　叫林烟的女子却没有理会她，只转着手中鎏金扇悠悠到了陆荀跟前。
　　“怪道遍寻醉金楼也不见陆行首身影，原是在这伺候凌将军。”她似笑非笑，“怎么？如今是看不上我这个巡防司掌司了？”说着更是用指尖挑了一下陆荀下巴。
　　陆荀借着施礼不动声色退了几步，“侍身眼中二位皆是贵客，不过是先来后到罢了。”他虽是垂眸，可语气中却不卑不亢。
　　林烟敢不请自来又言语轻佻，本就使得凌宥怡不悦，再听陆荀这般说辞，便也忍不住帮腔，“芝兰君说得有理，凡事总要讲究先来后到，林大人如此，未免霸道了些！”
　　“霸道？在下看来将军才是霸道！”林烟回首，鎏金扇在指尖又转了几转，“难不成这醉金楼是凌将军开的吗？规矩只由将军一人说了算？在下前几日便已来寻过陆行首作陪，当时他也应下了，今日却又转头来别的恩客这里伺候算怎么回事？若论先来后到，当是在下先，将军后才是！”说着便拽过陆荀的手要强行将他带走。
　　这成功激怒了凌宥怡，她上前便与林烟大打出手。
　　凌宥怡乃当今左将军，功夫自在林烟之上，可那林烟硬是拉着陆荀挡在身前，凌宥怡多有顾忌一时便落了下风。
　　打斗之声引来了鸨母和打手，按说平日里这种情形早就被镇下了，可因着二人的身份谁也不敢上前插手，鸨母也只敢在一旁焦急劝架。
　　林烟占了上风竟仍未知足，但听“啪”的一声，她手中鎏金扇忽而开扇，几枚细针直飞向凌宥怡。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绫从纱帘后飞出击落了那几枚暗针。林烟微感诧异，只一分神又一道白绫飞出卷在了陆荀腰际，将他带离了林烟身旁。
　　“花楼里头争风吃醋也是有的，可因这点小事就对人下死手的倒是不多见。”
　　秦晚月撩起纱帘现身，凌宥怡也不再与林烟对峙，不动声色回到了她身侧。
　　“还未请教阁下是？”林烟问。
　　秦晚月没有理会，转而悄声问凌宥怡，“你怎么回事？堂堂一个左将军还能被巡防司的人压一头？”
　　连着在林烟那处吃亏，凌宥怡此刻脸色不大好看，她有些不大服气的回道：“她若无太尉府撑腰，谁会怕她！”
　　“太尉府？”
　　凌宥怡点头，“她是卫太尉的义女林烟。”
　　秦晚月这才看向对面的林烟。
　　卫枫的干女儿？这倒真是冤家路窄了！
　　林烟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秦晚月，但她一直站于纱帘后，且冷眼旁观，林烟便以为她是不想参与自己与凌宥怡的争斗。为试探对方她才出了暗器，想看她是否会出手。
　　如今她果然出了手，却未曾亮明自己身份，这教林烟有些吃不透。她再次出声，“阁下是？”
　　“安铭郡王，赫连琴。”
　　“原是御姐。”林烟恍然大悟，她收回扇子见礼，“下官见过御姐。”
　　秦晚月睇了一眼对方，看出她这“恍然大悟”中未见几分真，便也虚抬了一下手敷衍示意她起身。
　　果然，这厢林烟才起身便对着陆荀又开始阴阳怪气，“原来陆行首竟是得了新靠山……”
　　陆荀仍是垂眸，似是习惯了，亦不打算去同她争辩一二。秦晚月则面无表情朝她递了个眼神，林烟自知势弱，也不敢再多做纠缠，最后只得悻悻退出了包间。
　　她才离开，鸨母便忙上前赔罪，一干打手、杂役也开始驱散看热闹的人群。
　　这醉金楼本也非秦晚月自愿前来，又出了这样的事，秦凌二人也不愿再继续留在这里，随后也想要离去。可她们前脚要走，陆荀却施施然拦住了去路。
　　“御姐与将军为着侍身才得罪了林掌司，若二位就此离去倒是显得侍身薄情了……”
　　秦晚月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看向凌宥怡，谁知这位左将军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差点把她气死。
　　“哎，芝兰君客气了，今日是借了御姐的威名才得以脱困，你当感谢御姐才是。”
　　这一句整得秦晚月猝不及防，她无语，心道：凌宥怡，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芝兰君听凌宥怡这样说，也转向秦晚月道：“御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侍身愿以身相许，从此做御姐的人。”
　　秦晚月听完瞳孔地震，忙道：“芝兰君言重了！方才不过举手之劳，谈不上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陆荀又接道：“于御姐或许是举手之劳，但于侍身确是救命之恩！”
　　秦晚月战略性后仰，还欲拒绝，然而一旁凌宥怡却说：“芝兰君说得有理，那林烟岂是好相与之辈，今日若无御姐在场，那厮还指不定怎么折辱芝兰君呢！如此，可不就是救命之恩吗？”
　　她瞪向一旁的凌宥怡，咬着牙低声训斥，“你今日这张嘴是租来的吗！少说几句你就亏得慌？！”
　　门外的人流已被驱散，鸨母见陆对秦晚月有意，又怕今日得罪了林烟后被报复，忙也想一力促成此事。
　　“御姐既救了芝兰君，而芝兰君又对御姐有意，御姐不如便要了他！”鸨母道，“他如今得罪了林大人，若御姐再不肯要他，只怕今夜之后便成了这满裕安的笑话，到时哪里有容身之地，只怕今后也只得任人欺辱了。”
　　秦晚月有些不可置信，用一种“这么严重？！”的眼神再度看向凌宥怡，凌宥怡则也用一种“对，就这么严重”的眼神回看她。
　　再后来鸨母又是一通巧舌如簧，等秦晚月恢复思考能力时她已更衣结束与陆荀一同坐在了床沿。
　　秦晚月还是想逃，可才一起身却被身畔之人拉回了床上。
　　见她紧张，陆荀不禁掩袖笑道：“御姐连林烟之辈都不怕，难道会怕侍身吗？”
　　秦晚月心想，这能一样吗！而后不由说道：“芝兰君，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如今夜你睡床上，我睡外间的小榻。终归外人看来你我已在一处睡过，以此成全了阁下的名分，你看如何？”
　　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要求，陆荀先是诧异的眨了眨眼，须臾再次掩袖而笑。
　　“既然外人看来你我已同处一室，焉有清白可在？御姐又何必多此一举？”他道，“赤雪国中一向民风开放，对女儿家亦少有管束，又有何人在乎你我之间的清白？既无人在意，御姐守着这清白何用？”
　　“……”
　　该死！为什么感觉他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啊！
　　“可我终究是有婚约在身，这般行事确实不妥……”
　　“照御姐所言，御姐既知有婚约在身，一开始便不该来这醉金楼，既来了便合该顺其自然。”陆荀起身为她宽衣解带，“今宵漫漫，且让侍身伺候御姐歇下吧。”
　　“……”
　　该死！明明是诡辩，但依旧好有道理啊！
　　秦晚月再次战术性后仰，陆荀却已欺身靠近，一阵折腾，不知怎的衣带也松了，发髻也散了。
　　这时御姐大人忽然想起来赤雪国前听过一句话——赤雪男儿多矜持。
　　呵呵，这是哪个骗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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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麻了！为什么总是更新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