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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暴雨 ...

  •   栗缘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哄好了这位小少爷。

      晚课结束后已是八点半,外面的天空完全黑了下来,挂着几颗寂寥的星星和一弯冷月。

      容景轩要送栗缘去坐车,小男子汉似地说太黑了,怕她遇见坏人。

      栗缘不让他送,说他小孩子,遇到危险她先跑,可顾不上他。

      男孩子推着她出门,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关上了门,挺了挺虚胖的小肚子:“我是男子汉,不怕坏人,我可以保护你。”

      栗缘无奈又好笑,只得任由他了。

      送到公交站,末班车远远开来了。

      容景轩用脚尖碾着站台上的灰尘,欲言又止好几次,才终于把话说出口:“小栗子老师,你明天还来的吧?”

      小栗子老师?

      栗缘满头问号——这才刚熟了一点,就敢这么叫她了?

      她起了玩心,故意逗他:“不来了。”

      容景轩一听,表情都凝固了,有点委屈又别扭地说:“别啊,是我不听话吗?你明天来我保证乖乖的。”

      公交车的大灯照到跟前来,栗缘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你说的哦。明天周一我不来,周三来。”

      “哎?”容景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终于才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纯粹无暇的笑容。

      公交车停下来,栗缘摸出公交卡,冲他摆摆手:“回去吧,周三见。”

      “再见。”

      栗缘转身,踏上公交车的第一个台阶。

      “小栗子老师!”

      “啊?”栗缘停住,回过头去。

      小男孩双手插在厚外套里,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尴尬:“我好像没带钥匙......”

      八点四十三分,酒吧里正陷入狂欢。

      人群像汹涌的浪潮,在舞池里肆意摇摆着躯体,音乐声震耳欲聋,镭射灯从每一个或麻木、或因兴奋而扭曲的年轻面孔上一一扫过。

      二楼卡座还算相对安静。

      容景逸来得最早,一个人窝在椅子里,百无聊赖地洗着手中的一副扑克牌。

      手机突然亮起光,他等得心烦,以为是哪个让他不痛快的好友,正准备接通一顿好骂,瞥见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才勉强找回几分理智。

      “喂,找谁?”

      语气不算好。

      那头传来女孩子轻柔的嗓音,怯怯的:“容先生,能麻烦你一下吗?”

      这一把嗓音像羽毛似的,轻轻松松抹平了心中的郁躁。

      容景逸皱眉听她说完,道:“那你们等会,我现在回来。”

      收了线,他抬手唤来一旁的侍者交代:“待会他们人来了你先招呼着,我去处理点事。”

      他是这里的大客户,和工作人员都很熟,交代完他就放心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容景逸的奔驰大G停在了龙苑美墅的公交站前。

      栗缘和容景轩两个人并排乖巧的坐在候车的铁皮长椅上,在萧瑟的深秋夜里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容景逸按了下喇叭。

      两人神同步地一齐抬头看过来,把容景逸都给逗乐了。

      上了车,容景逸才想起来只是听别人说这个女孩子英语很好,却从没问过她是哪个学校的,便道:“你哪个学校的,我送你回去。”

      栗缘不太想麻烦他,推辞了:“最近一个地铁站放我下来就行了。”

      末了,她又说了声“谢谢”,直接堵住了容景逸的坚持。

      把栗缘送到地铁站,他顺便提了一嘴:“下次不用上到这么晚了,七点半结束就行,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回学校不安全。”

      栗缘突然觉得,容家的这兄弟俩好像也并不是很难相处。

      离开地铁站,容景逸看向身旁的小鬼:“送你回去?”

      容景轩胖胖的胳膊环抱在胸前,叛逆地摇头:“你去哪我去哪。”

      容景逸一想到他等会要去的地方,立马态度坚决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把你是不是又要干什么坏事?”容景轩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你小子,要挨打是不,上午的事还没站你算账。”容景逸赏了自家弟弟一个爆栗,毫不犹豫地掉头把车往家的方向开。

      好不容易把容景轩这尊大神送回家并且安顿好,再回到酒吧时,剩下的三个人终于来齐了。

      一坐下,他便直接要了杯冰水灌下去,韩择晏揶揄:“哟,干嘛去了,阿昆说你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

      阿昆是那个酒保。

      容景逸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翻开酒水单,语气无奈:“能干嘛,还不是我家那个大魔头,他送家教老师去坐车,结果连钥匙都没带。”

      韩择宴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家教老师是个妹子吧。”

      “对啊,”容景逸指着酒水单上某一处,问:“还是老样子?”

      没人表达异议。

      他叫阿昆过来收走了单子,才接上刚才的那个问题:“你别说,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

      “哟哟哟哟~”林舜也跟着韩择宴起哄起来:“无图无真相。”

      容景逸作势要拿手机,还没解锁,脑袋突然转过弯来觉得不太对劲:“你们把人姑娘当什么了,没礼貌!”

      “切,就你有礼貌。”林舜故意呛他。

      容景逸不上当,只说:“不信算了。”

      “怕是你看上人家妹子了吧,偷藏着不让我们看。”韩择宴笑说。

      容景逸举起双手:“哎,哎,你俩打住啊,别给我扣帽子,人长的是好看,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懂了。”韩择宴和林舜相视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你喜欢这种嘛。”在胸前画了个弧。

      容景逸:.......

      不想说话。

      酒上来了,四个整齐摞着的玻璃杯。

      容景逸把酒杯一一斟满,把其中一杯推到坐在角落一直没出声的男人面前,深色的酒□□体在杯中晃了晃。

      “来来来,我们一起敬老顾一个。”林舜把酒杯端起来,笑道:“祝顾总生意越做越大,将来兄弟几个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句纯粹是兄弟之间的玩笑话——人分三六九等,玩伴也分圈子,在场的这几个都是秦川市排得上名的大家族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骄子,哪用得着靠人接济?

      顾钟翊笑了笑,镜片下半掩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丝被吹捧过后的洋洋得意。

      “干了。”他极淡地勾了下唇,冰凉的玻璃杯沿贴上唇瓣,明晰的腕骨微微上抬,好看的锁骨滚动几下,一杯酒见了底。

      “痛快!”容景逸也跟着一口气把酒喝了个干净。

      ......

      就这样,栗缘算是正式接下了这份兼职的活。

      她发现,其实顺着容景轩的毛,他还是个很可爱的小伙子的。

      日子过的平静而缓慢,离学姐出国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栗缘后来又去跟着蹭了几次会议的同传现场,不过都是学姐委托何照带她去的,她倒是没怎么见到学姐。

      一学期转眼到了头,元旦过去就是考试周,放假之前秦川市落了两次雪。

      栗缘晚上洗了澡,正坐在上铺晃荡着两条腿听听力,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一眼备注,一个卡通的松鼠图案,是齐谚。

      她按了接听,男生的声音在这个冬夜里有种特别的温柔清越:“我在你们寝室楼门口,下来。”

      栗缘应了声好,随便抓了件外套下楼。

      齐谚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条纹围巾拉到下巴处,露在外面的五官清秀不失俊朗,刘海软软地覆在眉毛上。

      栗缘小跑过去,垫脚碰了碰他快要遮住眼睛的发梢,弯着眼:“你的头发要剪啦。”

      齐谚道:“快放假了,回去剪。”

      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四杯奶茶。

      他塞进栗缘手里,说:“分给你室友一起喝吧。”

      栗缘笑着,一对梨涡要把人看醉了。

      “我跟你商量件事儿。”齐谚摸了摸鼻子。

      缓缓吹来一阵风,将栗缘额前几缕碎发吹乱了,她一边腾出手去理,一边道:“你说。”

      “这学期的论文你能不能帮我写一下,到时候要用的资料和论文要求我发给你。”

      栗缘手指僵了一下,抬起头时仍旧是软和的笑意模样,没什么异常。

      “你这学期又没好好学呀。”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齐谚最熟悉的纵容口吻。

      这是将要松口的征兆,他知道栗缘最好哄了,于是趁热打铁:“我保证下次一定自己写,帮帮忙吧,好阿缘。”

      阿缘是栗缘的小名,他俩青梅竹马,这昵称也叫得顺口。

      栗缘终是点了点头:“那你发我吧。”

      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天空像块浓得泼墨的画布,冷空气笼罩在周身,是手中热奶茶也无法驱散的寒。

      栗缘偏了下头:“那我上去了,有点冷。”

      “好。”齐谚站直了身体,体贴地催她上楼:“你上去吧,别着凉了。”

      栗缘走了两步回头看他,忍不住提醒:“你少玩点电脑。”

      “知道啦。”

      看着少年拉紧外套快步走远了,栗缘才轻轻垂下头,看着指尖的手提袋。

      她对齐谚的那种崇拜爱恋,好像一点点从她心里抽离,变得越来越稀薄了。

      ......

      提着奶茶回到寝室,另外两个室友在复习重点。

      栗缘把奶茶分给她们,最后一杯放在了顾千羽的桌子上。

      阿玲拆开包装袋喝了口,随意问道:“齐谚送来的?”

      栗缘收拾东西准备上床,应了声“是啊。”

      阿玲笑了一下,说:“是又要你帮他写论文了吧。哎,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这是谈恋爱呢还是养儿子啊。”

      玩笑的口吻,听不出褒贬,栗缘没作声,拉了床帘自己背书去了。

      十点多,顾千羽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凉意。

      她和寝室两外两人关系一般,瞥见桌子上的奶茶,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栗缘给她的。

      她把羊羔绒的短外套脱下来随意扔在桌子上,走过去轻轻扯了下栗缘的窗帘,过了两秒,素花的帘子向两旁散开,露出一张白嫩嫩的脸。

      顾千羽努了努嘴:“你买的奶茶?”

      栗缘点点头,又摇头:“齐谚买的。”

      顾千羽“哦”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颊:“没事了,乖宝宝,好好复习去吧。”

      她替栗缘把帘子重新拉好,脚步逐渐远去,窸窸窣窣一阵收拾衣物的东西。

      等她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后,栗缘把床帘小心掀开一个角朝下看,奶茶还原封不动地摆在哪个位置,一口都没动过。

      栗缘低垂下眼皮,无奈地叹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想给齐谚解释一句,他不算渣男,只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珍惜现在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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