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perpetualfengzhi

7、莫哥不酷

　　“闻哥啊，你有没有做过配型啊？心脏配型。”

　　“没有呢，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还有时间嘛！”

　　“喔。”我点点头，“莫哥今天怎么还没来哦？”

　　闻回也担忧起来，但还是说“又去兼职了吧，每天都要去的。”，也不知道是安慰谁。

　　我很敏感的听出了其中浓重的焦虑和担忧，放下了手里的魔方，“那应该是加班？闻哥不要担心哦！”

　　闻回很浅的笑了笑，说好。

　　我于是担任想话题的重任。但其实只要提到莫里，闻回就会放松很多。

　　“闻哥，莫哥和你一直这么好哦，你俩简直像是亲兄弟，好的就是一家人嘛！”

　　闻回果然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很多人的都这么说啊，可你莫哥不给我名分嘛！”

　　我也笑，“名分？男朋友哦？”

　　闻回笑笑，“对啊，你莫哥钢铁直哦，不搞基的。”

　　钢铁直的莫里此刻正站在十字路口，手里提着一袋闻回很喜欢的脆苹果，等着一分钟的红灯过去。

　　今天一切都不顺利，兼职不顺利，因为休息时不小心睡过去，闹钟响时没及时起来晚了一分钟被扣了十块钱；还债不顺利，因为还的钱没有之前多，被几个混混趁乱踹中了几脚，到现在都胃疼膝盖疼；走路上也不顺利，因为太疲惫没能及时注意到人行道的岔路口走来一个推着摇摇车的女人撞了上去，被女人劈头盖脸一顿骂；甚至买个苹果都不顺利，卖苹果的似乎不大想做生意了的样子，居然对莫里挑来挑去的行为表示不满，若不是莫里已经不想再跑一个街角去买小摊贩的“便宜”水果，莫里肯定当场走人。

　　总之，今天似乎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全都看他不顺眼。被人骂两句说两句倒是没什么，可他还被扣了钱，那是莫里的命。

　　莫里可以真的没命，但他不能没钱。

　　他爹欠的债，他可以不还了，但莫里的病不能不治，莫里得活着，就算他自己不能活下去。

　　卡里只剩下一千五，闻回住一天花费都是好几百，根本经不住这样花销。莫里绷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而后调整好表情，踏入了滚滚人流，朝着他的太阳——闻回而去。

　　“莫莫，你来啦！”闻回看着和往常没太大不同的莫里，却总觉着他似乎不大对劲儿。

　　莫里点点头，过去问了他今天的情况，确认没啥问题就拿着苹果出去洗了。

　　幸好莫里平常也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示人，此时一副厌世脸倒也没啥不和谐，至少我没觉出不同。

　　闻回蹙眉看着莫里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外，连我和他说话都没听见。

　　“闻哥？闻哥？闻哥你听见我说话没？”我放下魔方，狐疑的伸手在他面前划了两下，终于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闻哥你怎么啦？”我有些担忧的看着闻回，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有门外人来人往的走廊，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小柯啊，你有没有觉着，你莫哥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我疑惑蹙眉，“哪儿不一样？”

　　“嗯......就情绪上，有些低落？”

　　我狐疑的看着闻回，“闻哥你确定，莫哥今天的表现和昨天唯一的区别就是出去洗苹果，因为昨天他没买。”

　　闻回没有被说服，但也不去问我了，“嗯，说的也是，你接着转魔方——啊对了，你刚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我被问住了，苦恼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忘了。

　　闻回摸一把我手感很好的脑袋，“那等你想起来和我说呗！不着急哈。”

　　我只好点头，“好呗！”

　　恰好莫里也洗苹果回来，我俩默契的开始了下一个话题，在莫里削苹果的同时，当着正主的面讨论关于正主大的往事，毫不避讳本人的感想。

　　我突然开始狂锤枕头，“哎莫哥这么酷，心还这么细，而且苹果也削的好好，简直超帅，可惜被闻哥收了啊啊啊啊啊！”

　　闻回失笑，“哈哈哈没毛病，你莫哥就是猛虎细嗅蔷薇，心中有柔情来着。”

　　猛虎本人倒是很淡定，甚至还有闲心把苹果切成小块儿插上牙签递给八卦的我们。

　　闻回就着莫里的手吃了块儿苹果，嚼的咯嘣脆，“莫莫，我怎么觉着你瘦了不少，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哦！”

　　莫里很淡定，手也没抖，面不改色的说“还成。”

　　“我觉着不成啊莫莫，这样下去我还没倒下，你反倒要累晕了。”

　　“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只要有一口气，就不放弃兼职，我还不知道你哦！”

　　莫里又插了一块儿递到闻回嘴边，“生活所需。”

　　“是我所需吧。”闻回脸上还在笑，心里却无声叹气，实在不知道还能拿莫里怎么办。

　　当初上去调戏他的时候，闻回从没想过那样酷的男生还有这样执着又温情的一面。

　　太犯规了，闻回脑海里划过这四个字。

　　根本就是在诱惑他出界啊。

　　莫里每天晚上都是蜷缩在折叠床上的，小床白天收起来，晚上搭在走廊，风吹过能把人冻够呛，又加上来往的人，偶尔的交谈，夜里突然出现的急诊铃声，莫里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可他又实在太累，有个地方休息已经算是一桩幸事。

　　明天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这个月还差三千块的债没还，还有他和闻回的日常开销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没有让他喘息的余地了。

　　“医生，他现在的情况，能做手术吗？”

　　“手术倒是可以考虑，主要是手术成功几率，这个你要好好想一想，他这样的情况，手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配型......"

　　“成，谢谢医生。”莫里别过医生，靠在门边的走廊发呆。

　　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拼命在变好了，可总有意外拦在路上，从不让他得偿所愿。

　　配型，配型，可这是心脏配型啊，哪里是好找的？

　　莫里早上没吃早饭，因为早上的兼职被他往后推了。现在他有些头晕，大概是低血糖的老毛病。

　　他从外套口袋掏出一盒薄荷糖，剥了一颗扔嘴里，两下就嚼碎了咽了。

　　等下还要见莫里，他要保持好一点儿的状态。

　　虽然不一定瞒得过他。

　　“莫莫，你今天没去兼职哦？”闻回看着此时不该出现在病房的莫里，诧异又惊喜，“还是哪里不舒服哦？”

　　莫里摇头，“约了医生，就没去兼职。”

　　闻回点头，递给莫里一个刚削好的苹果，“医生说了什么？”

　　莫里拿着苹果，没吃。“最近身体还行，让你继续保持。”

　　“没啦？”

　　“嗯。”莫里把苹果放到桌上，“我去趟洗手间。”

　　“好。”闻回看着在莫里手里滚了两圈儿的苹果，心里的担忧止不住的疯狂上涨。

　　莫里就是这样，自己可以饿肚子，可以没有苹果吃，可以承受各种压力，但闻回不行。

　　他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留给了闻回。

　　他把闻回当成一个神，供在心上，不容许任何人玷污伤害他，包括他自己。

　　“我和你莫哥真正熟起来，是大一下学期了。在那之前，我们只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室友，平日里不常见面，见面也不过点个头的交情而已。你莫哥大一上就旷了很多课，期末考就挂了得有三门，下学期就不能挂太多，不然会留级了。”

　　闻回头抵着膝盖，眼底满是温柔和怀念，“你莫哥就开始疯狂挤时间复习，但他那人吧，反正估计是脑子不适合学习，我几乎在期末周的每天晚上看到他抱着书死磕，结果最后还是挂了两门，一门英语，一门大物，哎。”闻回说着就笑了，“你莫哥真是——挺会钻牛角尖儿一个人，挂了科还去找老师求情，你看不出来吧，他那么酷的人，按说就算全挂科也不会去找谁求情给他网开一面的。”

　　“可是你莫哥人设都不维持了，就一个个跑老师办公室，或者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发短信，好话说尽，乖巧卖完，结果屁用没有，还是该挂的挂。”

　　我放下英语资料，有些好奇，“然后呢？莫哥还差多少留级？”

　　“嗯......大概四五学分的样子，也就是一门高数的距离了。”闻回勾起唇角，“也就是大二开始的时候，他开始尽量减少旷课的次数，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也开始多起来，偶尔还会在图书馆遇见，算是有了更多的点头之交。”

　　“嗯嗯。”我靠在枕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魔方。“然后？”

　　“然后就是大二开学，你莫哥去补考，大物过了，英语还差一分。”闻回失笑，“就一分啊，把你莫哥给气的啊，本来就是厌世脸，当时就更板着了，浑身冒冷气，但是又不好去找老师求情啥的，毕竟那老师看你莫哥老旷课，根本就和他杠上了，上次期末去找英语老师，你莫哥没捞着一点儿好，还被骂个狗血喷头。”

　　我也笑，“莫哥好惨啊。”

　　“嗯，总之，他离留级也还是很近，就比高数再多一门马原这样，根本不敢再疯狂逃课，尤其是英语，真的是拿着书准时准点上课，虽然课上都是睡大觉。老师每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都感慨他半夜是干嘛去了这么瞌睡，简直像八辈子没睡过觉，沾着桌子就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