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perpetualfengzhi

13、空山，落镇

　　闻回当时并没有回应他，只是一直捂着脸，直到我被文字咬了满手包，他才迟疑着抬头，却也没直视莫里，看着脚下的落叶，用很轻的声音说“莫莫，我得想想......”

　　莫里很痛快的答应了，让他好好想，但不能太久。

　　闻回很害羞的再次捂脸，蚊子似的嗯了一声，我都怀疑我怎么听到的。

　　后来我想那大概是我实在想不出那种情况下闻回还能回应莫里什么，自己脑补的。

　　两天后的傍晚，莫里有些疲惫的进了病房，说“阿回，我辞职了，暂时都不出去了。”

　　闻回就突然答应了他，说：“莫莫，我们在一起。”

　　莫里愣愣看着闻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闻回说什么，直到闻回笑出来，莫里才一把搂住他，脑袋整个埋在闻回胸前，我没听到莫里的回复，但我猜他说“好。”

　　于是莫里的告白行动告一段落，直到他们在一起，我都不确定莫里是真的喜欢闻回，还是为了让闻回相信自己喜欢他去做了功课。总之，那天傍晚，他们在我的见证下在一起了，然后开启了虐未成年——狗之路。

　　我从此不想睁眼看他俩，一次次后悔当初怎么想的去忽悠莫里，让他去找闻回告白。

　　然后我想，莫里这个酷哥其实是个闷骚吧，居然真的喜欢闻回不成，不然怎么把我虐这么惨。

　　悔不当初，我怀疑那时候的我简直脑子有坑。

　　配型在当天就出了结果，莫里把单子拿给我看的。

　　他说还没有给闻回看。

　　结果很好，那个人是我。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我才发现我似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找的莫里。

　　原来我其实不想活。

　　莫里走了之后，我就继续蹲在街角看蓝色窗框，企图看出什么蹊跷。

　　可是什么都没有。人来人往的街上，都没人往那里看一眼，我开始怀疑那屋子是真的存在，还是我眼睛出了问题。或者是脑子也不一定。

　　于是我彻底成了街角的一朵蘑菇，牢牢扎根在坑洼不平的砖上，盯着那扇窗，等着盯出花儿的那天。

　　大概三周后，莫里突然又过来了，说他找到闻回了，但他现在不大好，希望我去看看他。

　　我蹲在砖上仰头看着莫里，他确实憔悴不少，本来还算合身的白色长袍都宽松很多，得算’为伊消得人憔悴‘吧，我心想，然后撑着地砖站起来，头晕腿麻的，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默默等我的莫里。

　　“好。”我说，最后看一眼那蓝色窗框，我突然很好奇莫里能不能看见，我说“莫哥，我上次躲在那屋里躲雨，你还记得吗？”

　　莫里很快回复我，“嗯。”

　　我放心，又不放心。莫里根本不是人，他看到好像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至少他也能看见不是？

　　“喔，”我跟着莫里，想想还是问他闻回怎么样了。

　　“在空山。”莫里说。

　　“空山在哪儿啊？”我实在太好奇了，怎么这么多我听都没听过的山啊？

　　“很远。”

　　“很远是多远？”

　　“你一个人，穷极一生也到不了。”莫里瞥我一眼，没什么起伏地说。

　　“那咱们怎么去？”我更加好奇了，“你和闻哥又是怎么去的？”

　　莫里就不再理我，只是沉默的赶路。

　　我看着飞速后退的风景，想我可真是赚了啊，有生之年，还体验一回一步千里。书里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此刻的莫里就像千里不留行的杀手，酷极了。

　　酷极了的莫里彻底没了平日的’温和‘，尤其在见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闻回后。

　　我看着莫里带我进的山，结果进了山之后就彻底忘了山的模样，怎么都回想不起。于是我一边看着脸色苍白的闻回，一边想着这个诡异的空山。

　　“小南。”闻回细弱嘶哑的声音传进我耳朵，听着都让人难受。

　　“我在呢闻哥。”我握住他的手，虽然心里一万个抵触。“闻哥你要好好的才行，你瞧莫哥都急成啥样了。”

　　闻回很轻的笑了笑，“好。”

　　“莫莫，你带小南去休息吧。”闻回看向站在我旁边的莫里。

　　莫里点了头，说好，然后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闻回冲我虚弱的笑了，“小南，明天你就下山吧，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我脸上笑着，心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千里迢迢赶来，真是为了看一眼啊。

　　答应了闻回，我就推门出去了，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有不时出现在角落的木雕，雕的都是一条绕着喷了金的大树游泳的鱼，偶尔也有从天而落的大鱼，被那棵喷了金的大树接住。

　　雕工时好时坏，但看的出都是花了心思的，都还算精致，拿出去算是有价无市。

　　我看着那灵活的绕着大树游动的鱼，看它高高翘起的鱼尾，莫名生出一丝熟悉感，但转瞬即逝。

　　实在没有头绪，我也就只好放弃思索，沿着唯一的一条路往出走，果不其然在路口看到了莫里，他似乎等了一会儿了，有些不耐烦的搓着手指，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路这边，直到看见我才稍微舒展了眉眼。

　　“跟好我。”莫里说完就转身走了，我看着周围堪称茂盛的林木，和不时出现的岔路口，只好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空山其实不是山。

　　第二天我去看闻回的时候，他这样和我说。

　　“小南，如果你被人放弃，那你永远也不要回头了，无论是谁喊你，都不要再回头。”闻回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凉，像是冷血动物。

　　他让我答应他，说了好多遍。我只好一遍遍说好，让他放心。

　　然后他似乎稍稍放了心，突然和我说“空山其实不是山。”

　　我很诧异，“不是山是什么？”

　　闻回却不再说话了，他浅浅笑了下，说“住在空山的，是个大人物。我只是得了他的首肯，在这儿借住一段时间。等他的人回来，我也就该走了。”

　　我不知说什么，心里全是疑问，问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解惑，也就只是点头，告诉他我在听。

　　闻回扭头看向窗外，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远远近近的绕着空山，天很蓝，只挂着几朵云，风吹过树叶晃动，像是被一双调皮的手拂过的麦浪。

　　“小南，你下山吧。”闻回看着外面，突然开了口，“还是山下好，自在。”

　　我没什么可反驳的，就说好。临走了，闻回又突然叫住我，看了我很久，最后无声的对我笑了下，就又扭头去看窗外了。

　　我意识到这大概会是我最后一次见闻回了，本以为没什么，心里却突然有了些伤感，虽然很淡。

　　我轻轻带上房门，跟着侯在门口的莫里往外面走。

　　“你......不要蹲在街角看那屋子了。”

　　我抬头看着莫里，他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为什么啊？”

　　“那屋子没什么好的，也躲不了雨。”

　　莫里很认真的回复我，我反倒有些不习惯，“我上次看见有个白胡子老头儿站在——”

　　莫里倏的停了步子，转身死死盯着我，“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了，看到那个人也躲远些。”

　　我愣愣看着似乎发了怒的莫里，很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乖巧的说好。

　　莫里狐疑的看我好半天，但终究不能拿我怎么办，于是转身继续在前面带路。

　　“莫哥，以后你也不来看我了？”

　　莫里没说话。

　　我想了想，问他“你怎么找到闻哥的啊？他——”

　　“三天前刚找到，他在落镇游玩。”说着他扭头警告的看我一眼，“落镇是什么地方，在哪里，你都不需要知道，你也别想着去，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心想我完了，出发之前我以为我可以得到解惑，没想到不仅没有，反而多了很多困惑和好奇。

　　莫里说不让去我就不去了吗？

　　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