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使人快乐》李笣梓

3、你的狗3

　　我想shang我的主人。
　　把他压在zhen下，guan穿他，看他桃花眼泛出孱弱的泪珠。
　　我是一条大逆不道的狗。

　　从小我的父亲教育我，狗狗的一生都要为主人奉献。我要忠心，要赤诚，要生死相随，无论命运分配给你怎样的host。
　　这是作为一条狗的使命。
　　我的父亲作为人时是声名远播的总裁，但兽形只是那个人的一条狗。那个人给父亲套上项圈，将它锁在院子里。若父亲对着陌生来客显露出丝毫敌意，就会被殴打。
　　那个人是个牛郎，性情阴晴不定，常常上一秒还对着父亲大吐苦水，下一秒就拳打脚踢。他经常带女人回来过夜，有时是男人。女人浓烈的香水味刺鼻，紫红色的指甲一点点嵌进父亲的肉里。
　　我要忠诚，节制，善良，不能露出獠牙和爪子。
　　我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父亲很快就去世了。
　　我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一座不大不小的公司。
　　犬族大约在三岁会有一次化形的机会，成功之后寿命与人类等同。捱过去族里长老就会给他安排人间界的身份。化形的妖可以选择在人间界活下去，不必依附他人。但只要选定了一位主人，那就不离不弃的，生死相依。
　　父亲自从找到主人后就亲手拟造了自己的死亡通知书，决意舍弃自己的人类身份，选择做一条普通的狗。他到底看上了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人渣什么呢？我不知道。或许是看起来软软的手指，或许是那日他柔和眼瞳，又或者只是那日下午的阳光太温暖。狗要爱上一个人很简单。只要你付出一点点爱，我们就会爱你到生命尽头。
　　这是镌刻在灵魂的至高法则。

　　见证了父亲的悲剧之后，我恐惧于找一个主人。
　　多可怕啊，把未来的自己太过草率地完全托付于熟悉的皮囊下的陌生灵魂。
　　我不想戴上项圈，不想睡笼子里脏兮兮的床，我喜欢缩在拖鞋里，也喜欢在地板上奔跑。我未来的主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人？会家暴我吗？会喜欢我吗？会抛弃我吗？会照顾我吗？
　　我不确定，于是做一个孤独的观察者。
　　人类自大又傲慢，没有发现我这只混在其中的异类。我衣冠楚楚地伪装自己是个直立行走的猿猴，在千万人中寻求我命运的唯一。
　　当带着挑剔的眼光去看周围的每一个人，那所有的缺点都无法忍受。
　　一年又一年，我是知名的大龄单身狗，每天都有无数老乡给我介绍传说中的好主人。
　　可是......自己一条狗也可以活下去的话，为什么要靠人类？
　　我们是狼的后代，有敏锐的嗅觉和尖锐的爪牙。我可以自己捕猎，可以自己取暖。
　　为什么要来管我？
　　后来，它们说我离经叛道，妖言惑众。
　　恶心。
　　我父亲死的时候你们也没理不是吗？
　　说什么这是它自己的选择。
　　那因为暴力死去的生命何其无辜？
　　追求幸福难道不是每个生物的权利吗？
　　凭什么我就是给别人幸福的那一个？
　　凭什么我要忠诚，要善良，要一心一意！！？
　　说到底不过菟丝子一般地攀附人类，毫无底线地把他们当做神来供奉。于是思考变成离经叛道，疑惑变成亵渎信仰。

　　他们说我不知悔改，没有信仰，
　　后来他们封印了我的能力，剥夺了继承权，下放流浪。
　　流浪的日子很不好受。
　　翻垃圾桶，被打，吃了有毒过期食品呕吐，与其他狗抢地盘，潜入农户家里偷熟食......
　　我逐渐变成了一条合格的流浪狗。
　　直到我遇见了我的主人。

　　我是条很没有安全感的狗，相信如果有其他狗像我一样经历了这些之后也很难对人类产生好感。我是家族的耻辱，是条失去使命的狗。我不觉得爱有什么用，我曾经发誓绝对不会用全部生命去爱一个人。
　　他教我不得不相信爱。

　　还是那一套，甜言蜜语的哄骗，冒着香气的食物和温柔的眼瞳。他笑着看着我，我的身影映在他的眼睛里，就像入了万千星辰。
　　......
　　没有人类是可信的。
　　我对自己这么说到。

　　可是我被困住了，我出不去。

　　我尝试过几天不去找他。我失败了。当我窝在阴冷潮湿的天桥底下，当我踏着春天繁杂的野花，我眼前的一缕阳光是他，我身后的满天彩霞也是他。
　　我忘不了他的眼睛。

　　我想，
　　谎话重复一百遍就变成了真理。
　　我说过那么多遍的生忠挚笃信生随死殉，哪怕我嗤之以鼻，这种虚伪地东西还是深深扎根我的骨髓。
　　我羡慕那条可以光明正大在他身边的狗。

　　于是我去做了。
　　我把他烙印在我的心脏。

　　我想贯穿他，我想吃掉他，我想把他锁在华丽的笼子里，每天只能看到我。
　　我不是条合格的狗，我虚伪，我卑鄙，我说着一万遍的主人为重我为轻，一边想要把他完全变成我的东西。
　　这太疯狂了，他一定不想要这种爱。

　　我把头伸到他的手掌下，小心机地把他的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他慢吞吞的梳理着我的毛，眼睛温柔而怜爱。

　　我，我爱您啊。
　　我在心里悄悄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