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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人生的分岔路口 ...

  •   058

      徐氏以周云追的亡父母为挟,逼着他发了誓,仍然余怒未消,转头来告诫方止雨:

      “方小侯爷,我知道你跟晏家的人关系好,但是我们云追跟你不一样,我希望你以后能够不要在拱着云追出去和他来往。”

      方止雨站在一旁,原先目光是落在周云追身上的,心里对他充满同情,这时候突然被徐氏叫到,愣着应了一声:“哦。”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徐氏正色肃然道:“还有您莫嫌我一届民妇话多,我这几句是真心话,您也是有才情本领的有识之士,没必要跟奸党往来瓜葛,人在鲍鱼之肆久居虽不污却染其臭,希望您爱惜羽毛!”

      “呃……”方止雨想着,对方是长辈,唯有勉强拱拱手,“受教受教。”

      既然闹成这样,徐氏是铁了心不会再回南城的住所了,而且逼迫着周云追一次结清跟方止雨分摊的那套院子的房租,大有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方止雨离开客栈房间的时候,客栈后院天井上已经升起一轮月亮。

      她想起周云追孤零零跪在那对牌位前面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同样的月光也照着晏府的天井,晏棠拎个书箱从中庭穿过,在花厅后面的走廊上被大哥晏克纯拦住了。

      晏克纯是个笑眯眯的老好人脾气,这时候却一反常态,脸色比夜色还要黑。

      晏棠看见他,叫了一声“大哥”,令他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晏克纯铁青着一张脸,几乎从没跟小弟说过重话的他,张嘴开口,第一句便是直呼大名:

      “晏棠,你倒底想怎么样?”

      晏棠微微一怔,但却似乎又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眼睛微垂,又低声唤了一句:“大哥。”

      “我没这个资格,我不配做你的大哥,你太有能耐了。”

      晏克纯气得哆嗦着,颤抖着。

      ——孙衡甫的爹是福建总督,也是晏棠大哥的老上司,提拔过他,来往紧密。却被晏棠一张没头帖子,弄得他儿子在国子监内声名扫地,多了一个未来政治前途上的污点。

      加上皇帝允许周冰案件的重审,更导致晏阁老和孙总督这一批人,都会受到严重的政治波及。

      平日里,晏克纯能忍,因为父亲对三弟还抱有希望,母亲更是疼爱这个小弟;但是现在,父亲的宠爱消失了,母亲也对小儿子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他更加不会偏向这个本来就分走许多宠爱的小弟。

      “你是不是要搞死全家才开心?二弟媳妇的娘家人因为你一蹶不振,父亲山东的旧部全因为你下了台,现在你来搞我了,我就问你你图什么?你众叛亲离得到了什么?”

      晏棠张了张嘴,想说他得到了义,和理。

      可是说不出口。

      这两个字放在这里说,未免幼稚可笑。

      “大哥,对不起。”这是他少有的道歉,然而并没有任何效力。

      晏克纯愤怒地拂袖而去,他有一堆臣属和同僚等着他去挨个解释赔罪。

      晏棠心中充满无奈烦闷,在铺满月光的走廊上,他独自站了很久,最后打开书箱,抽出那张功课全优的条子,一片片撕碎丢进花圃。

      ——一开始他并不想走这条路。是父亲推他走这条路,但真当他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却又跟父辈期望的那条路分道扬镳了。

      他有点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

      随着第二个学年渐渐进入中后期,离一年后参加会试之期越来越近,修道堂的生员们一个个竞相争先,晏棠更是猛然发力,超过夏润拿了好几次总成绩第二。

      方止雨考试名次下降了三名,虽然降得不多,但是提升的空间也不多,有种找不到病因的迷茫感。

      这日,走廊下的几盆残菊上结着霜花,方止雨拿了十月份的成绩条从博士厅出来,听见抄手走廊边上戴帆博士正在和学生谈话。

      “学生想请教,学生自认这篇赋从立意到修辞不在周云追之下,为何评分却低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止雨竖起了耳朵,探头一瞧,推着轮椅那人居然是晏棠。

      ——这小子什么时候突然如此勤学好问起来了?

      仔细一想,最近晏棠和周云追的关系的确有些微妙,虽然互相嘴上不说,但似乎暗地里都悄悄较着劲,比着用功要超过对方。周云追天天跟夏润讨论算学,而晏棠拼命钻研辞赋。

      止雨找了根楹柱躲在后面听墙根。

      戴帆腿瘸了,出行都要靠轮椅,这会儿他搭在扶手上,并没有去接晏棠手中的卷子,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声音和缓地道:

      “你的所长,不在锦绣文章,而是策论,你比一般人更熟悉国典,通晓时务,擅于揣摩人心;做事情,眼光和格局很重要,这是你之所长,也是官场所需要的。你看我只是清水衙门的读书人,你的未来在内阁,你不需要追求辞赋的华丽了,去扬长避短,是你所需要的。“

      晏棠听了这话什么表情,方止雨不知道,但是戴帆这番话,却像是醍醐灌顶,把她一直以来心中的迷惑给点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如此。

      现在在国子监内的考试排名虽然不差,但是她的高分项都是太乐,算学一类的科目,这些都是会试中不考的。

      真正的会试,五经科和策论才是重中之重。

      论才学,她没有周云追那样学问上的丰厚根基;论智计,她也没有晏棠畅晓时务的格局。

      夜里,她常常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听着对床的周云追平稳均匀的呼吸声,更加感到对前景的迷茫。

      周云追和晏棠的路,已经一片曙光,而她自己却迷失掉了方向。

      白天课间,方止雨突然用笔杆戳了一下前面的晏棠:“晏棠,你觉得我能中进士吗?”

      晏棠翻看最近的相府公文邸报,和戴帆深谈过后,他对时政愈发地关心,这会儿懒得理会方止雨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随口闲闲地应道:“保不准,你到时候进了考场,别用这种蠢问题骚扰考官就成了。”

      方止雨焦虑得已经没心思看书了,喃喃自语:“是哦,就算考上了又怎样……我还是离你和云追差得太远了。”

      修道堂的学生都用功,课间也是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她,方止雨发了会儿呆,转头看见同桌夏润。

      夏润手捧着一本书,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咕咕”的怪叫,类似鸽子的声音。

      方止雨探头过去看,原来他居然拿的是一本《绀珠集》,那个怪声是他的笑声。

      大惑不解的方止雨问道:“夏润,你病了?”

      夏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啊,这个,就这个,很可乐。”他指着书里。

      “不是,你怎么突然看起这种,和科考没关系的闲书来了?”

      夏润“啊”了一声,这才听清止雨方才讲了什么,微阖书本道:“不急啊,偶尔读来,还挺怡情养性的。”

      方止雨大惑不解:还有一年多就要会试了,夏润他刚刚千年老二的位置才被晏棠挤下去,按照正常逻辑,他应该更加用功,把第二名抢回来才是。

      他过去那么用功,这会子怎么怡情养性起来了?

      夏润轻描淡写道:“过去用功是为了稳定成绩,现在我已经到了学力所及的成绩,也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只要能够稳定发挥,不追求这一两名的名次。”

      方止雨表示难以理解。

      夏润道:“要不然月中放假,你来我家坐一会客,你就知道了。”

      夏润的家是一座朝廷赏赐的三进院大宅,坐落在昇平坊。虽然左邻右舍都是达官显贵聚集,但其实夏宅内部却不似那些雕楹碧槛的豪门,反而有一种匠人的精致和朴素。

      ——大门的影壁上刻画的不是龙凤龟蛇而是一套复刻鲁班的九州图,以表对这位工程巨匠始祖的敬意。

      绕过那副九州图,正院里的建筑全部围绕房屋经过精心设计,花圃里有自动引水蓄水排水的一套设施,房檐下挂着木雀,人经过时会动;所有的门锁都经过巧妙设计,室内的家具无一不简约精致,带着特别的匠心。

      止雨一路走一路看,夏润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书斋——同样特别,夏润的书斋非常凌乱,书架上和地上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工具和材料,几乎难以下脚。

      书房的正中间有一长桌,上面摆着一幅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细致逼真地立着一整套路观地图模型,上面有山地,有平原,甚至还有河流。

      止雨仔细辨认,猜测这可能是在模拟某个流域的地形。

      夏润指着河流腹地的一套模拟设施道:“这是我最近刚刚完成的,以后我进了水部,就要做这样一个工程,可以保证黄河淤塞的循环延长五年以上不失。我有了它,根本就不在乎做多大官,考第几名,功名只是一块敲门砖,圣人说得对,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的黄金屋非彼黄金屋,而是这样一座‘流沙屋’。我以后也会一直完善它,这辈子只要我做成这一件事,就足以功在千秋了。”

      方止雨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趴在沙盘旁边看着,从那细腻绵延的山脉曲线,到拔地而起的水利工程,她从这个模拟的沙盘上,看到了一个宏伟的少年梦想。

      她被深深地震撼了。

      就是这样,要专精一物,为天下家国贡献一技之长!

      在迷茫中挣扎多日的方止雨,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恢复笑容冲夏润道:“多谢夏兄指点迷津,小弟感激不尽!”

      客气啦。夏润懒得说话,冲她摆摆手,从兜里继续掏出那本笑话集。

      *****

      放假上来,十一月隆冬的早上,暴雪过后的国子监博士厅门口积满了及膝深的雪,几个杂役正在一笤帚一笤帚地往两边清扫。监生方止雨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从中间刚扫出来的一绺湿漉漉的小缝里窜过去了。

      博士厅里,律学博士吕力宗正在清点生员作业本册,方止雨向他寻求指点。

      她想要问的是,倘若想在律法方面发挥所长,在仕途此道上有所建树,应该怎么做。

      吕博士听明了她的来意之后,沉吟片刻,道:“你的律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确天资聪颖,学力充足。我这里刚好有个吏事生的名额,是去刑部,正想找你过来问愿不愿意去。”

      国子监内素有“实习历事”的制度,到达一定资历的监生,可以经过推荐后到各部衙门进行观政实习,这样的生员叫做吏事生。

      真是巧了。

      吕博士道:“去年我推的是聂与葭,今年他已经在刑部就职。这条路倒是很适合你,不过一旦出去实习历事,就不能随便擅离职守,那你之后的一年就不能在府学攻书了,全靠自己准备。”

      止雨一下子又愣住了,那就意味着未来的一整年,都不能够回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内读书人的竞争如此激烈,掉队一年去实习历事,几乎等于放弃会试。

      吕博士:“但你一年后也可以参加武学考试,我听说你的武功和策论都不错,考武举应该有把握。而且,一般去刑部历事,多为武学生,去年聂与葭便是如此,你可以考虑武学。”

      武学与府学,一文一武。

      大明重文抑武,一般都是中下层官吏做事的地方。

      方止雨顿时沉吟不决。

      吕博士见她如此,道:“那你回去再考虑考虑罢,此事多同你父亲商量为宜,毕竟读书人一辈子的前途,应当慎重决定。”

      “多谢恩师。”

      方止雨回去纠结了几天,开始想写一封家信回府,但是又怕爹娘心脏承受不住,于是决定自己这边和两个好朋友先商量。

      晏棠和周云追二人,已经多日没有说话。

      两个人虽然没有矛盾,但是周云追经过养母徐氏的勒令不许和晏棠交往,不得不对他有所避嫌。

      而晏棠似乎也对周云追的这种态度有所察觉,他素来脾气最傲,也不会主动去找周云追搭腔,反而是一头扑在读书共用这件事上,加上成绩进步,两个人在榜首位置的竞争上已经趋于白热化。

      现在正是关系微妙的时候,突然之间被方止雨一个“速来有急事事关生死”的大消息约来号舍,大家见面,都彼此有些尴尬。

      晏棠一进这久违的号舍门,想起去年这个隆冬腊月数九寒天的时候,还在这屋子里三个人围着火炉烤咸豆干吃,不由得有些感慨,随即看到周云追那张伏案奋笔疾书假装没看见他的脸,顿时薄唇微撇,显出一脸的不屑。

      方止雨道:“云追,你快过来,我有大事要同你们二位宣布。”

      ——当她下定决心把这个事情告诉两位好友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决定了。

      周云追不想辜负养母的深恩,于是竭力躲避晏棠,但听完方止雨爆炸性的发言,一支毛笔从手里掉到纸上。

      他惊愕地扭头,刚好和晏棠那张诧异的脸对上。

      “你要退学?”两人短暂交换了一下视线,异口同声。

      方止雨:“嗯。我找你们是想问问,我要怎么同我爹娘说,才能让他们不那么生气,且能够接受,且能够同意我这个请求啊?”

      晏棠不可思议道:“那为什么呢?若是因为上次排名后退,但你前十名已经算得上拔尖,稳定考试就是在三甲进士之列,倘若什么都非要第一才能办成事情,那岂不你得当上玉皇大帝?”

      止雨道:“我不是奔着那个功名去的,我只是想去做这个吏事生,机会难得,刚好我喜欢。”

      晏棠一边想一边分析道:“去刑部做历事监生也不是不行,但你不参加科考,很有可能就这么钉死在刑部不能出来了。你打算一辈子搞刑讼吗?”

      止雨刚张嘴,没来及开口,便听到那头周云追厉声道:

      “我反对!”

      周云追起身,肃然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别人考武学准备十几年,你却只准备一年,用无限之可能去博有限,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少?武学跟府学的道路大相径庭,如今你是科举考不中吗?为什么非要逼自己把路越走越窄?你读书这么久,如果只是为了做一个武学生,那么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苦读,你应该早些规划去进武学,你这样突然的转变只能说明你根本没有计划做事,而且没有考虑后果。”

      晏棠坐和事老劝道:“你不要这么生气嘛,这不是正在商量……”

      周云追怒道:“我没有生气!”

      他突然拔高声调,吼得晏棠一脸懵。

      周云追问方止雨:“那你当初进府学,起早贪黑,找我给你补课,用功苦读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去转武学!”

      止雨进一步解释道:“我以前进来是想读书,因为我喜欢读书;现在我想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情。”

      周云追:“这只能说明你缺乏考虑,或者是没有长性。今天你喜欢去做刑讼,那明天你又想做其他呢?”

      方止雨:“……”

      屋里的炉子啵啵啵烧着,光黯淡了,炭冒着小烟。愈发得显得屋里安静。

      晏棠打破死寂说:“别激动嘛……”

      “我没有激动,”周云追瞪着他,又转向止雨道,“这件事也不该是我激动,方友三,我认为你应该对你自己负责,这种时候你还这么轻松玩笑地去看待这件事,本身就很轻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说着,披上棉袍就推门出去了,鼓起一房间的冷风。

      把屋里两个人的头发吹得七零八乱。

      唉。方止雨叹了口气。

      好半响,她问晏棠:“晏兄,你怎么看啊。”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关系最好的朋友这一关都没通过,更别想说服自己亲爹亲妈了。

      晏棠夹了一块炭喂进炉子里,火星又烧旺了一些。

      “我随便啊,你要是退学搬出去了,我就睡你的床。”

      方止雨:“……”

      晏棠:“史航晚上磨牙,吵得老子睡不着觉,个狗东西。”

      止雨:“……”

      晏棠:“你的铺盖卷什么的留给我啊,反正搬来搬去也麻烦,你去刑部再让家里做套新的。”

      止雨忍无可忍了:“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走了你连几滴马尿都不流,算什么朋友!”

      晏棠耸耸肩:“行,到时候我真情实感哭一场可以吧。”

      他拨着眼皮往下做了个哭脸,饶是他底子得漂亮俊美,做这个表情的时候也恁丑恶。

      止雨问:“你真赞成我转武学啊?”

      晏棠蹲在边上烤着火道:“为什么不赞成,我觉得挺好,读再多的书,在朝廷挑再重的担子,在我看来也没有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有劲头,人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容易干好。”

      这话让她心里像这个炉子一样,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也这么觉得。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容易成功。”

      晏棠:“再比如吧,我娶个老婆,他们帮我挑选个再漂亮再贤惠再高贵,我情愿选个自己觉得有意思的,有意思还能天天逗她玩,不然一辈子大半时间对着她,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对上自己讨厌的人,得是有多凄惨。”

      方止雨点点头,盯着他看:这小子貌似很有道理……

      晏棠:“当差这回事不是跟娶老婆一样吗?你这辈子也是一半时间在当差,要是睁开眼睛就得干自己厌烦之事,跟娶错老婆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晚景凄凉。”

      止雨:“对啊,都是一辈子不痛快。晏棠,你挺有道理的嘛!”

      “那当然,我是你妹夫嘛。”

      “去你大爷的,发春秋大梦呢。”

      “我大爷,是皇亲国戚;你不要口吐狂言,侮辱皇亲国戚了,回头吃不了兜着走。”

      “滚滚滚。”

      ……

      方止雨朝绳愆厅请了假,专程回府游说父母。

      事情不出所料,或者,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得多,王氏一听儿子要放弃会试转武学,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

      几个婆子上来掐人中才搀扶起来。

      王氏气喘吁吁地靠在桌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我的儿,你脑子拎拎清楚呀!你要说去工部历事,为娘倒也睁只眼闭只眼成全你了——那尚宝司管库,或是一个工部侍郎,一年下来也有数不清的好处可以捞,你呢,怎生偏偏就挑了刑部,你在刑部就算当上尚书也就是个清水衙门,想正经捞点银子,就得做那种特别颠倒黑白,特别伤天害理的冤假错案,哎哟我的傻儿子哟,你是不是疯了呀!”

      捶胸顿足,撕心裂肺,一顿狂哭。

      止雨抽搐着嘴角:“娘,您想哪里去了,我是想匡正纲纪,发挥以及之所长,理清刑诉讼狱,不是进去搂银子的。“

      “哎唷,那就更折寿啦!吏部贵,户部富,礼部穷,刑部只配喝西北风,你是不是傻呀!这书白读了!”

      止雨看到母亲不讲道理,唯有向父亲求助了:“爹,爹您说句话。”

      面对儿子一脸央求,方侯爷感到万般的无奈。

      方侯:“儿子,你有志向固然不错,但我大明朝还是重视文官多些,武举出来容易沦为中下官吏,既然儿子的读书成绩好,走科举显然前途更好。还有,如今北虏南夷胡尘不断,万一真的边关打仗,到时候你是一个武举出身,极有可能被调去前线,爹实在不能不为我方家的香火考虑。还有呀,你又不是考不出来,你功课那么好,爹娘都为你骄傲,你现在说你要去刑部,哎,爹觉得大材小用。”

      不管父母怎么说,方止雨还是心心念念想去刑部或者大理寺。

      一直从天亮吵到天黑,中间方友三还跳出来说:“我支持我哥!”

      王氏怒叱:“住口!你个嫁不出去的赔钱货。”

      友三忿忿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呀!
    一会儿还有一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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