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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离我妹远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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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师小姐低头，若有所思：
父亲入仕多年却一直沉沦户部的底层官吏，能否扭转形势，全看这次的太子妃选秀。
她自幼知书达理，眼光极高，也不是贪慕富贵之辈，若不是母亲逼迫，她绝不愿意去参加选秀。然而又无法直接反抗父母，便只好不情不愿地做些逆反小动作。
甚至，侯亮喜欢她，她权衡过——宁可嫁给一个很宠爱她的将军家的傻儿子，也不想进入深宫。
本来，侯亮只是一个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选择；但是如今，方小侯爷把她揭穿了，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抬起头，这时候人群里又掀起一阵热烈的欢呼，一整排的烟花同时冲上云霄，绽放连接成一条腾飞的金龙。
方止雨随着彩声大叫着鼓掌：“好！”
她挤到了晏棠，晏棠神色不悦，可是身边实在却是退无可退——他前后左右全是人：前方是一群脸红害羞的怀春少女，时不时地还要回头看他两眼；右边是一魁梧大汉，穿件短打咯吱窝下面散发出一股熏得上头的味道，偏偏他还要挥舞着双手大声喝彩：“好啊，好啊！再来他娘的一打！”后方的小童骑在他的瘦子父亲身上，嘴里咬着一块糕，两只手拽住晏棠的一缕头发使劲地揪。
他简直要被这群粗鲁的人群逼崩溃了，忍无可忍，吼道：“安静！”
周围安静了一圈。
大家都诧异地朝他望去。女孩子们低下头，被他吓得不敢出声；小童吓得松开手，眼泪汪汪地望着晏棠，哇地一声张开嘴，糕也掉下来了。
大汉也抱歉地看着他道：“这位兄台方才俺是不是妨碍你了？俺是个粗人，无心的无心的，抱歉抱歉啊。”
晏棠：“……”
这些人也并不是有多大错，反而搞得他很尴尬。
他灵光一闪，转头朝方止雨：“方友三，我叫你安静点！”
大家一看，哦，原来不是在吼他们，继续看烟花。小童继续开开心心揪头发。
方止雨转过脸，朝着他，一脸莫名其妙：“全京城都在叫，你干嘛只叫我一个人安静点？
“因为你离我最近！你吵得我耳朵痛！”
方止雨委屈地瞪他一眼，但是之后喝彩的声音也比之前小了很多。
晏棠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机智惨了，完美化解了众人的尴尬。
***
焰火放了半个时辰结束，大家一同观灯回来。
方止雨犹自为方才晏棠吼自己的事情大怒，觉得很搅坏兴致，来找他秋后算账：“晏棠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为啥不喜欢人多？”
晏棠沉默了一下，闷声道：“关你什么事。”
方止雨：“你可以多亲近人群，多交一些朋友，不要动不动玩孤僻，少对我吼，就会好了！”
师小姐在旁笑着解围：“习惯是很可怕的，我小时候，习惯听爹娘的话，爹娘叫我干什么我便必须干什么，练琴如是，学规矩如是。人生大事不外如是，并非像小侯爷你想得这般简单，小侯爷生来顺风顺水，这些孤独寂寞，你是不会懂的。”
方止雨心道，她怎么不懂？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方止雨：“我记得开学之初，云追让我背柳河东的《天对》。虽然柳河东和屈子相隔了很多朝代，但是看着同样的景色，或是想到某一件相同的事情，或者读到一本同样的书发出了共同的感慨，就像一起看到刚才的焰火那般，大家看到同一束光，产生了共情。”
“有时候，蜿蜒摸索不若坦荡直进，师小姐，我听说令尊为人对公刚正无私，对下宽容仁厚，师小姐的烦恼或许对父母坦承一切来得好些？”
师咏瑜一愕，没有立刻接话。
侯亮不解地问：“你们在说些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师小姐点点头：“只要有一瞬间所思所感相通，皆可成为知己。说得好。所以古人怀古，所以今人伤今。我会记住你的话。”
侯亮：“你们倒底在说什么啊！”史航崔玉棹也表示听不懂。
晏棠没参与这样的话题。他走在最靠外的单独一边，右手边是和侯亮他们热烈交谈的方止雨，他专心致志地走自己的路，就像一头拒绝群体的独狼。
他的孤僻和沉默，不是寻常家庭的父子兄弟矛盾，不是年少叛逆下的一时冲动，也非三言两语可以化解开的，那座黑暗之中的冰山，只不过是冒出一个尖，藏在冰冷海水底下的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巨大坚硬基石，从面上极寒到了根里。
长安街上人流缓缓向各个坊市流动，人群随着烟花而散，大家走到了分岔路口，各自方向不同。
大家都很识趣，纷纷把送师小姐的机会留给侯亮。
崔玉棹说自己要送方家妹妹就不一起走了，但止雨严重怀疑他的动机，奈何他溜得太快，友三居然也跟着他。
本来还有个史航可以跟着他们，但是走到一半被府里管家接回去了，说他不温书溜出来观灯，老国公生气要动家法了，吓得他脸色惨白，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上了轿子。
最后只剩下晏棠和止雨。
止雨急着追上友三和崔玉棹，却被晏棠拉住衣袖：送我回家。
方止雨：？
晏棠：“我府里人没来接。”
止雨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那你自己走回去不就行了吗？又不是没有脚。、
止雨：“我赶着坐轿子回府呢。”
晏棠道：“我不坐轿子你凭什么坐。陪我走回家。”
方止雨大怒：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晏棠说：“这次是真的让你送我回家。给你这种机会要不要好好珍惜自己看着办吧，我以后是能当宰相的人，那时候你再来讨好我就来不及了。”
方止雨愕然无语——居然拿强权威胁她？
她有那么狗腿吗？她是那种强权之下受点威胁就会屈服的人吗！
好吧，她有，她是。方止雨嘴上这么说还是跟着他往晏府的方向走。
——宰相诶，背靠大树好乘凉。
晏棠看方止雨板着一张脸，觉得很可笑，一路拿话挑她：“怎么，今一晚上到处散德行，女人面前风头也给出了，面人也是我掏钱给你买了，占了多少便宜，这会儿又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方止雨真是服了，他这个颠倒黑白的功力。
“面人是你自己要买给我的，又不是我跟你要；抓贼也是大伙儿一起，又怪我抢风头。”
晏棠突然问：“你怎么猜到那女的不想选太子妃？”
止雨：“随便猜的。”
晏棠：“我猜你那朋友必然追不上那女的。”
他不屑于侯亮所以不叫名字，都是以那谁，那女的来指代。
方止雨觉得他不尊重人，懒得理他，不接话。
晏棠偏要逗她说话，故作惊讶道：“哦，你果然对那女的有点意思，挖你兄弟墙角，怪不得刚才捉贼那么玩命。”
止雨果然破功：“你放屁！”
晏棠嘿嘿地笑了两声，两个漂亮眼睛笑得像狐狸。其实他模样很招姑娘喜爱，可是一张嘴，方止雨就觉得这张漂亮脸蛋上只写了两个字：欠揍。
晏棠：“你朋友属实废物，就那种女的，我随便叫都能叫来一群，从长安东街排到长安西街，太好勾了，随便撩拨。”
方止雨忍无可忍，停住脚步：“师姑娘人很不错，你再胡说八道我翻脸了。”
“嘁，还真上心了。”晏棠讪讪。
方止雨懒得跟这个东西解释，晏棠果然还是那个晏棠，妄想他通情达理是不可能的。
又走了一段他道：“听说你妹妹要选秀女，要不然我帮你一把，以后你就是国舅爷了。”
止雨头皮发麻，我他吗谢谢您！
“千万别，我妹子性格粗鲁，又好吃懒做，哪里配得上太子。”
晏棠：“就今天晚上那个吧，没瞧出你妹是这样的啊，起码看着挺顺眼，比你的师小姐强多了。”
“……住口，我警告你别打我妹主意，”方止雨强横地打断，“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晏棠道：“想想都不行吗，我又没做什么。”
“想想也不行！想都不能想！这个世上谁敢娶我妹我就……”方止雨疯狂挥舞双手做了个撕成碎片的动作。”
晏棠惊诧：“你有毛病吗？方友三。”
“总之你别再提我妹我俩还能做朋友！否则，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不共戴天，你死我活！”方止雨仍然一脸想掐死他的表情。
“行行行，你快收了神通吧。”
止雨俨然很不放心地补充：“你记住离我妹远一点！”
晏棠抽了一下嘴角：“只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没听说过朋友妹不可娶的。”说罢又看见方止雨狰狞的面孔，就差没朝他呲出獠牙来了，赶紧补充：
“行行行，反正你妹不是选太子妃么，你把你那个脸收一下，看得人晚上做梦。”
方止雨像猛兽一样展示下了两排整洁的大白牙：“我妹选不上也轮不到你，你保证离我妹远一点。”
说多了晏棠就有点烦，脸色一沉道：“够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看得上你妹吧？你病的不轻我看你妹也好不到哪去，送我也不要。”
女人他见的多了，多少女人求着他，他都不屑一顾。
哪知道方止雨听了这贬低之辞，居然转怒为喜：“你说得对，不要就好，不要就好，晏同窗你家就在前面了，咱们快走。”
晏棠再次抽动了一下面皮，无语地看着乐颠颠走在前面的方止雨。
——这小子绝对是有病啊！
夜深了，玉兔西坠，热闹的北京城也渐渐归于平静。深宅大院的高阁上，晏夫人齐氏临床眺望。
“回来了回来了，真的是三哥儿。”边上打扇子的婆子陈妈妈道。
晏夫人竖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指，陈妈妈赶紧小心收声。
从高阁上望去，晏府最外围沿着胡同的一带粉墙下面，两个人影肩并肩地走来，停在大门口。
“喏，到了，”方止雨伸了个懒腰，“我回去了啊。”
晏棠：“方友三。”
止雨回过头来，哈欠连天的，不知晏大少还有何吩咐。
“呃，”晏棠憋了半天，“你赶紧回去饿了你就吃饭，困了你就睡觉。”
方止雨一脸黑线：“啊？”
方止雨这么古怪地盯着他，他有些不自在，沉下脸厉喝：“走在路上不要摔死！”
方止雨：“？”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其实，晏棠不知道怎么关心别人，这样已是在竭力表达善意。
方止雨也就逗着他道：
“你咒我干啥，送你回来，饭也不请吃一顿茶也没得喝一口。”
“吃饭？”不料晏棠居然当了真，沉吟片刻，月光下的白衣青年露出遗憾抱歉的眼神，“我家里不太方便，改天我请你吃河豚。”
方止雨：“？？？”
河豚滋味鲜美但是处理不好有剧毒。
她抓了抓脑袋。
——他丫的到底是想请我吃好吃的还是想毒死我？
“行……行吧，那改天，我走了。”
反正到时候，先让这小子先吃两口试试毒她再下筷子。
******
阁楼上，陈妈妈惊喜地道：“太好了，三哥儿有朋友了。”
齐氏欣慰点头。
她的小儿子晏棠，叫外人几乎不会直呼全名，称呼都只是叫个姓氏。
比如张三就是“姓张的”，李四就是“姓李的”，或者那家的谁。
但是刚刚他叫送他回来的小后生什么？方友三，是个全名。
说明他很看重这个人。
不过，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预收文，文名暂时挂《好你个渣男》新年里开，喜欢看轻松恋爱喜剧的可以去主页收藏下文章谢谢。
明天见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