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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拿回宿舍再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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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方止雨花了四天工夫，看完了晏棠的那本闲书。
全书都是关于饮食、药物、调养，甚至如何玩乐的悠闲生活详解。
她合上书本就在想，这种书倒底对做学问有什么用呢？
止雨开始比较起晏棠和周云追所看的书。
周云追熟读经典，对十三经的钻研已经可以说是精到和独有见地；而晏棠看书，则随兴走马观花，随缘通读，并且大力发展书外兴趣。
比如弹琴、下棋、骑马射箭他都会，斗蛐蛐斗鸡玩鸟也会。
博览纵横，但没有周云追那么深入。
不过止雨仍然挺佩服起晏棠，与别人的手不释卷不同，总是见他在不慌不忙地玩，然后还能考好成绩。
又一个炎热午后，众人都回号舍午休，正义堂教室内寥寥几人正在用功。止雨打完马球进教室，看见晏棠坐在位置上，胳膊肘下面压着又一卷她没见过的新书。
将鞠杖挨着课桌放好，止雨擦一把头上的汗，问晏棠在看什么。
晏棠闻言，只把身子侧了侧，拿背对着她，嫌止雨身上的汗气重。
过一会儿，他又主动回过头来：“你真的想知道？”
止雨趴着抬头看他，只见阳光照耀进来，他眯着两个狐狸般的眼睛，妖冶又狡黠的表情，顿觉不安，不晓得这厮脑袋里憋着什么想法，但又说不上来他哪里怪。
止雨道：“嗯，借我看看，我也朝你学习学习。”
晏棠将一册看完的书塞进她下面桌肚，不忘叮嘱：“拿回宿舍再看，小心点别露出来。”
方止雨：“？”
有什么书需要偷偷摸摸才能读？她也一下子坐起来。
晏棠则用手按住，不许她把书从桌肚里拿出来，煞有介事：“我跟你说，读了则个，胜过你啃几大本文集，简直就是你读书史上的一剂春#药。”
“？？？”方止雨很是怀疑，什么瞎比形容，“你这该不会是避火图吧……”她顿时心虚，四下看看，将声音压得更低。
——避火图这种玩意，友三那边的她早就看饱了好不好！
“反正别给人看见，不然出事你自己扛。”
卧槽？
止雨被他说得害怕，顿时有点后悔跟他借书。
于是乎，傍晚放课后，止雨找了个教室背面没人的墙角，紧张兮兮打开，犹如鸡鸣狗盗。
——《水浒全传卷一》。
止雨果然打了个哆嗦：这可是宣扬造反的禁书啊！
朝廷早就明令禁止了，果然这小子给的不是什么好玩意。被查出来要倒大霉的。
晏棠这小子他安的什么心呐？
止雨不敢随便把书拿出去看，也不敢让其他人知晓这桩隐秘，悄悄将这卷《水浒》带回了号舍。
只能每天临睡前，赶在周云追前面洗漱完毕跳上床，趁着舍友还没有熄灭灯光前窝在床上翻两页。
先快速目读，在心中默诵下来，然后躺着睡觉的时候把看过的部分拿出来，慢慢回味故事情节。
如此小心谨慎，才能勉强读到一些。
不过读着读着，便觉得感受不同了。
——书中种种人物际遇命运，渐渐牵动着读者的心情，当看到鲁智深拳打镇关西那一回，真叫人长吐一口怨气！
止雨渐渐看入迷了。
这日上午，魏博士在上面讲《孝经》，止雨在下悄悄和晏棠说话：
“真好看！林冲未免也太惨了吧！”
晏棠正听讲，难得他居然不睡觉认真听讲，没有搭理方止雨。
止雨又道：“之后呢？林冲被奸人害死了没？”说着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晏棠烦她不过，眼睛还一本正经盯着前方，嘴里道：“后天给你带下一卷。”
止雨彻底入迷了，就连熄灯以后也忍不住要爬起来，到窗根借着月光偷看《水浒》。
结果白天上课的时，整个人没有精神，哈欠连天。
晏棠看她如此，笑死了。“怎么样，我给的书好看么，不是chun药胜似chun药吧？”
“滚。”止雨学着他的口气道。
“哈哈哈。”晏棠笑了几声，刚好下课。
“你看到哪了，”他问，“这个版本是容与堂本，只有一百回，我正在委托人在坊间寻那一百二十回的新版。”
“真的，”止雨登时抖擞精神，“找到了也借我看。”
晏棠：“你容与堂版本看完了？”
止雨：“还没，我看到风雪山神庙呢，哎，林冲是个好样儿的，却沦落这般田地。”
“屁，身为一介官吏，优柔寡断把自己前程混成这般，旁人调戏妻子，他竟不敢出拳下狠手，窝囊至极。”
“他是个有奉公守法的普通人嘛，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一出身眼界那么高，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几句话说得还不算太坏，而且掺了几分香甜马屁味，如清风拂面格外顺耳，所以晏棠也没生气，嘴角微撇道：“你继续看吧，林冲有得戏唱呢。”
止雨赶紧捂住耳朵：“别说，别跟我说后面情节！我自个看！”
“嘁。”晏棠扭过趴下续睡觉。
——音律课。
众人皆在琴室弹奏，有人鼓瑟有人吹笙。陆道长在上面垂着眼皮自顾自地弹和讲，并不管学生们做什么，下面的课堂渐渐变得散漫起来。
止雨盘腿坐在蒲团上，拨弄了两下琴弦，觉得《采菱》这首曲子已经尽在掌握，并且很是无趣，不由得扭身对晏棠道：“好想看下一回啊。”
晏棠：“……”
他正专心地摸索一个变调，被方止雨打断了，再回到这上头来时，已然不记得刚才找到的音调，立时愠怒：
“疯了你，现在音律课。”你特么却想看反书。
方止雨不想弹琴，反正陆道长也不管课堂记录，索性搬着脚腕坐过来聊天：“你不知道，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特别讨厌音律课，如今上了学，反而好些了。”
晏棠冷冷道：“那是你的老师教得不好，含萧弹弦是古人的雅趣，是大道之义，你品位没培养好。你音律启蒙老师是谁？”
“李留仙。”
“……”把他噎了个半死，晏棠原本准备嘲讽一番的话全给吞回去了，满脸的羡慕嫉妒恨，半响讪讪道，“什么？那你是真的没有悟性，李留仙已经是京师最强的乐师。有他教你还挑。”
李留仙虽然也收徒，但是为人傲岸不羁，蔑视权贵，尤其反感晏相这样把持朝纲专言独断的权臣，所以晏家就算是权势通天，富可敌国，也没办法把他请到家中教琴。
止雨想起自己以前天天出入李留仙的课堂，白天黑夜地苦练琴技，只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意愿去选太子妃，顿时毫无留恋地扁扁嘴，表情充满不屑。
晏棠露出一个认为她没有品位的白眼。
“算了，打马球吗？”
“？”止雨楞了一下，回头看看四周：“现在，怎么打？”
“纸上谈兵啊。”
晏棠说着从下面抽出一张纸，三下五除二划好横线格子。
止雨：“……你说下围棋？”
“不，下象棋。我们把局势简化一下，走残局，我拿马，你拿车。这个就叫打马球。”
止雨听起来觉得好像比音律课有意思一点点，想了想道：“好。”
半炷香之后。
止雨将画得满是墨点的纸棋盘一推：“不下了，你太菜，赢你没意思。”
晏棠：“……”
晏棠：“？？？”
晏棠：“再来！一局五十两跟你赌。”
一炷香之后。
止雨兴趣缺缺：“我都说了吧，没意思。”
一滴冷汗冒出晏棠脑门。
真他娘邪了门儿了！晏棠自诩下棋也算不错居然在旁边这家伙这，一盘棋也没赢过。
他额头冒出一串冷汗，口中不肯服输，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再来！”
下课了。
止雨哈欠连天地站起：“真的不来了，赢得已经不想赢了，还有啊，记得给我兑现二百两。”
晏棠暴躁抓头：怎么会是这样？
这个读书一般的小渣渣，为何棋艺却如此高超，将他碾压到怀疑人生。
——他不晓得的是，方侯爷是个棋迷，家里早年还养着棋手门客，方止雨从四岁开始看父亲和人对弈，十岁时已经同辈中难寻敌手了。
但是方止雨偏偏要说，下棋真无聊！太简单！赢棋真简单！
把一直输的晏棠气个半死。
傍晚放课后一起去打马球，止雨和晏棠搭档配合无间，果然所在的队伍大获全胜，满足而归。
回来的路上，止雨问晏棠：“你既有这般聪明，何不收拾心思，专注于课业，好在将来有所成就，以免广泛涉猎却无一能精的窘境？”
傍晚的莲湖湖畔微风习习，吹来了虫鸣鸟唱之声。
也吹来了晏棠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老子乐意。”
他慢悠悠地大步在石子路上闲逛，双手枕在脑后，十分悠闲。
方止雨在前面行得快，转过来面朝着他倒着走：“可是你这样，不是浪费了你聪明的脑袋瓜么？”
要不是她真心诚意夸了一句他聪明，让他感觉十分舒服，晏棠真懒得同她说废话：
“没试过怎么知道哪个比较有趣，我什么都略懂一点，这便足以慰聊平生，钻那么精细作甚，读书又不是为了设个套子把自己套住。”
止雨对他的话若有所思，正倒退走着，突然石子儿滚动，她脚下一滑，向后仰去。
晏棠伸出手一把捞住。
手抓在止雨胸口。
“哇！”方止雨大惊失色，本能出了一拳，打在晏棠肩膀上。
晏棠倒退两步，方止雨已经站稳了脚跟。
“你他吗的有病吧？”晏棠细长的凤目瞪得溜圆了。
止雨心虚地背过身去，抚了下铁板似的胸脯，还好还好。
——方才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个男孩。
“我自己站得稳，”止雨讪讪，“又不是没轻功，你忘了，上次在这里交过手。”
“老子还懒得救你呢！”
真是多管闲事多吃屁，晏棠愠声踢了一脚石头子儿，绕开她走路，并且暗中发誓以后这厮摔死了他都不会管。
止雨赶紧追上去。“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预告：太不可爱——方同学和晏同桌第一次逛大街。
一些可以跳过的废话：《水浒》小时候看觉得是四大里面第二不好看的（那会儿还小觉得第一不好看是《红楼梦》哈哈别打我），但是后来上课的时候听老师讲，又自己去看，它里面说水浒是把一个人物性格跟随环境转变写得最生动和真实的，觉得有道理。如果在座有朋友觉得不好看又必须去看这本书的话，可以配合金圣叹的点评一起看水浒，会越看越有劲的。
说了那么多，然而我还是最喜欢三国，hhhh~感谢在2019-11-21 22:13:25~2019-11-22 17: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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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