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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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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话这种东西,是最锐利的武器,最诱人的毒药,比什么千军万马朝堂风云都可怕。
千军万马可以阻之以长墙,朝堂风云可以溃之以智计,情话何解?
杨纪堂总算明白,为何总有人为了情之一字不惜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还好江渔不是那种人,她理智且克制,如自己一样。
罢了,纤长的睫毛渐渐垂下,她合眼,将江渔拥得更紧。
“江渔,你真的想好了吗?
江渔此刻的表情有点无话可说的意味,长公主都动上手了,还问自己这种问题,这是在装君子呢还是心里有坎?
“想好什么?还是那什么名分的事吗?要我说啊,名分这种东西,只是羁绊而已。彼此相悦的话,要名分有何用,若彼此生厌,还要被一个名分牵扯在一起,何必呢。”
杨纪堂没想过江渔会这样想,她果然不是俗人,不为浮华所惑,也不为名分所绊。
自己好像是钻牛角尖了吧。
只是尚有心结未解……
她很温柔地摩挲着江渔的脸:“汉有陈皇后与女子相处若夫妇,被贬长门宫;本朝亦有女子相恋拒嫁,被施以拶刑,你不怕?”
江渔抿着唇傻笑,本以为她什么都不懂,结果读书多也有这种好处,懂的比自己多多了。
“你了解这么多,是不是偷偷查过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之语,杨纪堂的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喂,不是吧——”江渔惊奇地睁大眼,“你真查过?”
“嗯,”这一声宛如蚊蚋,很轻,“寿辰宴那晚后,我有些好奇……”
江渔开始考虑要不要为那两位“性启蒙老师”做个锦旗。
“难道你那时就……”
“不是。”
猜到她想问什么,杨纪堂快速否认,又微微一叹:“当时只是好奇。”
“那是什么时候?”
又是一声叹息:“独孤少昱说你恋慕我时。”
江渔呆了,是不是也该给独孤少昱准备个锦旗,天底下竟然有情敌给自己助攻这种好事?
杨纪堂见她不语,问道:“可还有要问的?”
这话怎么像老师提问,江渔默了一下,拿下她的手,十指相扣,乖巧道:“没有了。”
二人略略分开,依然环抱着彼此,目光相对,同时感到脸上一热。
江渔是真的没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得她青睐,可这一切又切切实实地发生着,甚至这人还考虑到名分的事,换到现代岂不就是要结婚买房生孩子了?
对视良久。
杨纪堂温柔如水的眸光忽然清朗起来,像是看破了什么,问道:“你想做什么?”
不说话的时候,应该做什么?
多简单的问题,偏偏她这一问,把江渔问了个心虚,方才那一吻,还什么滋味都没尝到呢。
见她这怂样,杨纪堂反而发笑,扣紧她的十指,轻声道:“不许胡来。”
好吧,长公主殿下脸皮薄,江渔也不是不知道,装正经道:“我哪有要胡来,只是想问你饿了没有。”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二人都发现天色已晚,腹中饥饿起来,有情饮水饱在江渔这里是不成立的。
杨纪堂抓着她道:“太晚了,我们去找家酒楼吧。”
“那多麻烦,”江渔反握她的手:“我去做饭,你能不能……别走太远别出我的视线?”
这是什么傻话……
其实她明白江渔的小心思,心心念念的人,真是一刻都不想放过。
“好。”
江渔有些紧张,明明在做的是最拿手的事情,却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自己的心,飘啊飘,就飘到了纪堂身上。
杨纪堂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忍着笑道:“我还是出去走走吧。”
“别——”江渔急得把锅铲一扔,却看见她促狭的笑。
这人怎么这么快就学坏了……但越是如此,自己越觉得开心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痴了,问道:“纪堂,这不是梦吧?”
杨纪堂笑着她看,许久不语。
这样的氛围,总觉得该做点什么啊……
却听杨纪堂缓缓开口:“不是梦,锅要糊了。”
“……”
在江渔手忙脚乱的抢救下,最终还是没有糊。
繁星如棋,月光洒在树林间,如簌簌而下的残雪,本该燥热的夜里,却让人心静如水,微凉而惬意。
江渔端出两份炒饭,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坛酒。
“要喝酒?”
“嗯,这是荔酒,很甜的,喝不喝?”一边问,一边已斟好两杯。
杨纪堂原本不想喝酒,听她说很甜,闻了一闻,笑道:“没有你甜。”
完了,江渔话也不说了,酒也不喝了,捂着自己的小胸口砰砰砰心跳个不停,放下心结的杨纪堂太会撩人了!
“你哪学的这些话?”江渔一拍桌案,质问道。
杨纪堂眨眨眼:“《长平记》。”
“噗——”江渔一口酒喷得满地都是,她居然看了那本胡编乱造狗血乱撒的宅斗小说?这什么口味啊!
“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渔擦嘴。
“我觉得写得不错。”
“不错吗???”江渔凌乱了,自己和独孤秋罗争宠的狗血文,她居然觉得不错?
杨纪堂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难道,你不是我的私宠?”
江渔哑声,纪堂怎么越来越会撩了!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很认真地说:“先说好,我们可以谈情说爱,但你不许把我当作私有物,不许管着我……”
杨纪堂还有点不习惯谈情说爱这个词,不过江渔担心的问题她大约也明白:“你尽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不会管你。”
江渔傻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就要去江南了,你可不能拦我。”
“嗯。”这个话题并不那么让人愉悦,杨纪堂默默点头,低头吃饭。
一碗金黄喷香的炒饭,很别致的做法。饭粒如同镀了一层金,每一颗都金光闪闪,颗粒分明,在口中有沙糯的颗粒感,饭粒下饱满的虾仁有一层油润的光泽。
虾仁的鲜美又中和了咸蛋黄的咸香,清淡与厚重并存,口感层次丰富异常,激活了每一个味蕾,偏偏在这样的咸香中,还藏了几颗软糯微甜的豌豆。
江渔见她停下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时间耽误久了,为了图方便,我就炒了个饭,你别嫌弃太单调啊。”
“没有,很好吃,这碗饭叫什么?”杨纪堂问。
“耳光炒饭——就是方才你打独孤少昱一耳光,他都不会放下的炒饭。”
“这什么名字……”这回是杨纪堂失笑。
她看着江渔端碗正坐,身姿挺直,濯濯如春柳,灵秀的脸上还挂着狡黠的笑,忽然心里一动。
能将优秀之人据为己有是何其幸事,这算是据为己有了吧。
“江渔,拿好碗。”她下令。
“啊?”江渔照做。
杨纪堂噙着笑,轻柔地吻过她的额头:“嗯,本宫轻薄你,你都不会放下的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