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晚吃夜宵吗？》行走的蒲公英

59、第五十九章

　　因为取名废的原因，江渔将新开业的私房餐厅定名为“扬阁”。

　　门内清泉巨木，廊边山水盆景，屋内檀香缭绕，摆满了书画棋琴，隔着屏风，有琴女弹着瑶琴，咿咿呀呀唱着水乡俚曲。

　　扬阁尚未开业，此时能体会扬阁风情的只有杨纪堂和江渔。

　　杨纪堂合着眼听曲，又啜了一口琥珀色的果酒，道：“果然如临仙境，不过曲子不够雅，换一首吧，换《清夜吟》。”

　　屏风后的琴女一顿，欠身道：“长公主殿下，奴家不会《清夜吟》。”

　　江渔不懂琴曲，打着圆场道：“这是我从乐坊找来最好的琴女了，时下流行的曲子她都会，还是听点别的吧。”

　　杨纪堂轻轻摇头：“既是风雅之地，没有贺若辅伯的《清夜吟》、《良宵引》、《不换玉》，实乃美中不足。”

　　江渔挠头，贺若辅伯就是那位开隋之初进位上柱国，封爵宋国公，又因为诽谤朝政而被诛杀的贺若弼，这些不说，身为战功赫赫的武将，又有琴曲流传于世，还真是个人才。

　　坊间琴女多会俗歌俚曲，要奏这等风雅曲目还真是为难她们，可琴女谋生不易，为扬阁奏乐是件好差事，江渔不忍心将人辞退，让琴女再沦风月。

　　“那我请人教她这几首曲，应该来得及，不难吧？”

　　“也好，”杨纪堂认同她这番好心肠，道：“我要学你办这私房餐厅，也要一批会各种曲目的琴女才行。就从我公主府选人，连同这位姑娘，一起让枝槿教导。”

　　“枝槿？”江渔瞪大了眼。

　　杨纪堂笑她：“倒是忘了，你日日忙着自己事，无暇与她相熟。枝槿可是诗书传家的女子，会琴曲有什么奇怪的？”

　　“也好，”江渔愣愣一点头：“免得她没名没分跟着你。”

　　“没名没分？”杨纪堂一挑眉，没去纠正她的用词不准确。

　　“好了，”江渔将杯中果酒饮尽：“殿下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三日后扬阁开业。”

　　杨纪堂听出她又在赶人，这些日子经常被她暗示送客，都习惯了。

　　虽然没什么要事需要留下，但今日她偏不想遂了江渔的愿，指着案上棋具道：“我想与你手谈一局。”

　　江渔僵着脖子看过去，拒绝道：“我会附庸风雅，可不会围棋。”

　　这倒是没想到，她又高估江渔了，杨纪堂点了点自己额头：“那就六博、双陆、象戏、握槊……你任选。”

　　江渔撇嘴，知道长公主会的把戏多，这也太多了。

　　“象戏吧，先说好，我下得不好。”

　　杨纪堂拿出象棋棋盘，摆好双方棋子，感叹：“兵家杀伐，纵横谋略，你居然喜欢这个？”

　　“游戏而已，何必较真。”江渔执的红棋，她刚拿起一颗象牙棋，就发现了不对，冷汗淋漓，汗珠掉在棋盘上。

　　隋朝的象棋和现代根本就不一样！

　　不出意外，本来棋就臭的江渔被杀得北都找不着，下法还错误百出，杨纪堂只当她是新手，一边笑一边将她杀了个丢盔卸甲。

　　“输了输了输了。”江渔举双手认输，一盘棋下得乱七八糟，原本就是不通规则地乱下，到后来注意力都跑到那双比象牙更白的手上，更是乱得不成样。

　　杨纪堂掷下棋子，象棋碰撞的轻响格外清亮，她还想再找点别的游戏拖延时间，门外传来将将的声音：“娘子可在此处？有紧急书函——”

　　先惊讶的是江渔，能让将将从公主府赶来的，不知是有多紧急的事。

　　杨纪堂起身出门，与将将低语片刻，神色复杂地看了江渔一眼，回头对她道：“江渔，我有事要走，不能再留。”

　　她顿了顿，又低声嘱咐：“近日最好不要外出，外面的传言也别听。”

　　江渔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松了口气，马车渐行，并非回公主府的方向，

　　至于那两句没头没脑的嘱咐是什么意思，江渔摸不着头脑，扬阁开业在即，她还在筹谋对外宣传之事，怎么可能不外出。

　　她收拾完棋盘，就把杨纪堂的嘱咐抛到脑后，回了自己的大本营——扬楼。

　　扬楼现在基本脱离了围绕江渔运作的模式，即使她不在，依然一片热火朝天。

　　江渔先到前堂，交给账房先生一叠“宣传册”，说是宣传册更像拜帖，帖子内折，绘有扬阁院景图，精美雅致。

　　江渔嘱咐道：“这些帖子共二十份，挑选二十位有身份名望的熟客，把帖子发出去。对了，我现在身为御厨，自然不会在扬楼出场，告诉他们，要品我亲自烹的膳食，只能到我府上，也就是帖子上的扬阁。”

　　账房先生打开一张帖，别的什么都没写，就写了大大小小共二十条条例，从扬阁每日只提供四桌，必须提前预定才能入内，一直规定到食客必须衣冠整洁，举止合仪……这是邀请客人上门，还是赶客人走啊。

　　江渔没有解释什么，人性本如此，设这么多条条框框，他们反而会觉得这里的是好东西，何况自己有御厨身份撑腰，完全不担心没人来。

　　她将事情交代完，才发现账房看着自己的眼神怪异无比，连带扬楼内许多人都古怪地盯着自己，像是要从自己脸上看出花来。

　　“怎么了？！”江渔黑着脸问。

　　周围的杂役酒保作鸟兽散，账房先生额上冒着豆大的冷汗，结结巴巴道：“江……江管事，就这些？”

　　“那不然呢？”江渔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嫌安排的事太少吗，她凶道：“可别以为二十张帖子可以随便发！一定要精挑细选，我还等着他们帮我打响名声！”

　　“知……知道了。”账房先生擦了把汗，在她的凶恶注视下，战战兢兢地说：“您，您不是在长公主府上供奉吗？是不是长公主不要您了？”

　　江渔愣住，什么叫长公主不要你了？这都什么话，她怒道：“什么有的没的！我在公主府就职，也不耽误自己的经营！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账房左瞥右瞥，像做贼一样吐着气道：“长公主不是最宠爱您吗？这些事让长公主帮您，比老朽靠谱多了。”

　　杨纪堂是挺宠自己的，怎么到他嘴里就变味了，江渔咬着牙：“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做你就去，是不是不想干活了？”

　　“老朽只是提个建议。”账房先生捂着头连忙讨饶，倒豆子般快速说着：“这手帕之交自古有之，多少人梦寐以求能被长公主宠幸，没什么不可说的，江管事您要学会利用机会才行！”

　　“噶？”江渔被他说得一愣一愣，这意思……不对劲啊！

　　一番追问，江渔才得知，自当初长公主逼李大人辞官的传言后，传言在京中发酵更上了一层，如今传的是长公主多年不嫁的原因，说什么阴阳失和，罔顾人伦，畸恋女子所以不肯嫁。

　　这传言有板有眼，连已经离京的独孤秋罗都被牵涉进来，说独孤秋罗是长公主旧宠，新欢自然是扬楼那位江厨娘，没见长公主为她的扬楼撑腰吗。尤其是江渔明明已被赐入公主府当御厨，却有人看见她与长公主二人在府外相会，这般行迹，还能为何。

　　如今，就连扬楼的人都深信江管事和长公主有那么不可言说的一腿。

　　江渔悲愤不已，这他妈是谁传出来的鬼话，什么叫没吃到羊肉还惹一身骚，她都努力避免二人接触过度了，居然还被诬陷成杨纪堂的“私宠”，这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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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为什么你们认为上一章不是糖？长公主已经意识到要升华一下彼此感情了！难道不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