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晚吃夜宵吗？》行走的蒲公英

101、第九十九章

　　崔玄宰是博陵崔氏的公子，而博陵，就在定州。

　　江渔和杨纪堂的表情都变得古怪，小孩子的心事真是难猜，江渔甚至觉得，这丫头很有演电视剧“作精”女主的天份。

　　杨纪堂忽然道：“也好，至少秋罗已明白心悦者是谁。”

　　这么一想还真是，若非意识到对崔玄宰有好感，独孤秋罗怎会偷偷摸摸追到定州去，只是不知这你追我赶还要持续多久。江渔开始替倒霉的崔公子感到头疼。

　　之前被打扰，二人都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相对而坐默默喝了一会儿茶，江渔忽然开口道：“其实我觉得……写信给她也没用。”

　　“嗯？”

　　“秋罗那性子，劝是劝不动的，哪怕你出面都不行，毕竟关乎她的终生大事，还不如顺其自然。足够喜欢的话，迟早会忍不住。”

　　杨纪堂摇了摇头，斟酌后说道：“以前可以随她性子来，可现在不行。”

　　“这么着急做什么，她还小呢，”江渔絮絮叨叨地说：“我看她也刚开窍，逼急了还会有反作用，小孩子闹别扭多正常，哪天想通了不别扭了就成了。而且，闹一闹挺好的，性格差这么多，还不一定合适呢。”

　　“合不合适不重要，崔家是最好的选择。”

　　江渔有些懵，杨纪堂和自己搞在一块儿早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居然还会执拗于门户之见，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惊讶，不过想想也本该如此，时代如此，每个人都必须顺大流，除非已拥有逆流的力量，独孤秋罗还没这本事。

　　似是明白江渔的想法，杨纪堂神情怅然：“你当我是迂腐之人，不顾秋罗喜好？”

　　怕江渔不懂，她难得讲起了朝堂之事：“还是因为当初独孤少昱那事——秋罗向我求情，加上阿澈不愿在朝堂大动干戈，所以未详查，轻巧放过。可愈是不查，愈会让人不安。帝王心中埋下一枚刺，不铲平磨尽便不会罢休，但凡将来独孤氏再出现一丝差错，便是万劫不复，可哪有人能保证自己一生无错？遑论一整个家族——独孤氏大厦将倾，崔家是秋罗最好的选择。”

　　江渔愕然，这就是皇家的思维模式，这就是藏在小皇帝脱线性格下的深沉心思。看似在讲杨澈，又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

　　“打压独孤氏，会有你参与吗？”

　　杨纪堂摇摇头：“阿澈会有自己的做法。”

　　“会影响你和秋罗的感情吗？”江渔最关心这个。

　　“那不重要。”杨纪堂看起来很平静。

　　江渔知道她的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她视独孤秋罗如亲妹，即使不喜独孤氏也要想尽办法保护独孤秋罗，怎会不在意彼此间的感情。

　　只是无可奈何……

　　她不能改变立场，独孤秋罗不能出身，从独孤少昱犯下大错开始，皇室打压独孤氏势在必行，这是一道无解题。

　　直到翻越万水千山，走过香罗铺地的石路，抵达锣鼓喧嚣的高府，江渔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长公主省亲的礼仪很繁杂，这个繁杂是对高家人而言。

　　一众人跪身伏地，杨纪堂与年过八十的高氏家主——她的外祖父先行长幼之礼，再行了君臣之礼，与此同时，青钟长鸣，众人长跪在地。

　　老年人体质弱，颤颤巍巍执行完礼节，就被人搀扶着回了房，接见长公主的重任交由了杨纪堂的表兄。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杨纪堂道：“本宫三载未回，此次一见，祖父的皱纹又添了几道……”

　　“长公主一片拳拳孝心，我等都看在心里，国事操劳，还望您勿多费心。”

　　杨纪堂淡淡嗯了一声，叙旧的心思明显淡了下去，本就算不上多么熟识，对方一副谨守礼法制度，生怕逾矩的模样，她也失了那份重温亲情的心境。

　　一边游览偌大的高府，一边客气地寒暄，不知不觉便走了一炷香时间。

　　杨纪堂于一方植有皑皑松柏的庭院前驻足，忽然笑道：“这便是我小时候随母后住过的地方。”

　　她这一笑，周围人都舒了口气，有人道：“长公主果然还记得，这是昭皇后的居所，我等已细细打扫过，长公主可歇于此处。”

　　昭皇后便是杨纪堂生母，是她与高氏相连的纽带。

　　“好，”她抬眼看了眼院内，落叶被扫得干净，处处洁净无尘，吩咐道：“本宫有些疲了，今日先到此为止吧。”

　　高氏族人面面相觑，主厅设有盛宴，更请了乐队舞姬，唱戏班子，好像都白费了。

　　江渔看出她的意兴阑珊，随她走进庭院，推门而入——

　　这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所住的房间，床边放着一排各色花卉，榻边置有埙、笛、箫、古琴……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墨是各色彩墨，看来是绘画所用。

　　屏风以外的坐榻，摆着一副黑白的棋盘，棋子如玉，收拢在棋盒中，杨纪堂伸手拂过，纤尘不染，自言自语道：“他们倒是有心。”

　　有风吹过时，檐下风铃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更传来淡淡的桂花香味。

　　江渔翻着堪比天书的琴谱，感叹道：“纪堂，你母亲一定是大才女，琴棋书画什么都会……”

　　杨纪堂愣了一下，有些别扭地说道：“我也会。”

　　“……”

　　许久后，江渔又问：“旧地重游，是什么心情？”

　　“不知道，本以为会开心……”她有些烦闷地蹙眉，明明是想带江渔见见自己住过的居处，如今人是带来了，却不知为何，心情始终不平静。

　　江渔大概明白她别扭的心绪来自何处，先是被自己挑起了对独孤秋罗的担忧，再是被高家人当做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非亲人看待，再高高在上的人都有对感情的需求，无论亲情还是友情。如今两方受挫，饶是她早有准备，也会觉得烦闷。

　　说起来，杨纪堂越来越会在自己面前展露情绪，不像以前波澜不惊，全凭猜测，这也是感情升华的证明吧。

　　想到这里，江渔自后抱住她柔软的身躯，埋头于颈边，瓮声道：“前几日忙着赶路，什么都没做，是不是该补上了？”

　　杨纪堂秒懂她的含义，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转过头无奈道：“还当你会安慰我，却只想着这事。”

　　江渔眨巴眨巴眼：“用身体安慰你，不可以吗？”

　　随即江渔腰眼处一酸，连带着双肩失去力气，伸手揉腰时，怀抱自然松开，杨纪堂收回手，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这可是我母后故居，不许胡来。”

　　江渔才醒悟大家的武力值不是一个等级的，收回手继续欺身向前，不依不挠道：“所以才更刺激，让人更想胡来啊……”

　　“……”杨纪堂的嘴角抽了抽，江渔突如其来不要脸也不是一两次了，前几天还一副弱弱的模样，要自己费尽心机才拐上床，现在是食髓知味了么。

　　这么一走神，江渔已双手搭上她纤细的腰，轻轻揉捏着，再然后，便是整个人被压倒平躺在床上。

　　直到双目失神，整个人控制不住剧烈喘息时，杨纪堂还咬唇偏着头，双目盯着头上的帷帐，脑海里一片白茫茫。

　　江渔抱着她的头扶正，极尽缠绵地亲吻着，哑声问：“怎么不肯看我？”

　　仅一句就让杨纪堂羞得浑身泛红，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喘着气道：“母后的阮琴……就在床边。”

　　江渔被她难得一见的羞颜迷得挪不开眼，闻言吃吃地笑：“这么在意这个啊。”她略抬起上半身，伸手在弦上随意一拨，奏出干涩的琴音，杨纪堂更是羞不可耐，一口咬在她肩上，丝丝鲜血随肩滑落。

　　“疼疼疼！”江渔捂着肩上的牙印吸气。

　　“活该。”杨纪堂咬着牙将她推开。

　　江渔哼唧喊了会儿疼，见她没有真的生气，也不出声了，与她并肩躺在床上，享受温馨的余韵。

　　渐渐的，在安稳的呼吸声中，江渔觉得眼皮有些沉甸甸的，在半睡半醒间，她嘟着嘴含糊着声音问：“还觉得低落吗？”

　　杨纪堂伸手遮住她的眼，让她能舒服点入睡，低声道：“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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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一边看敏妍的trouble maker一边码的，我可能得了不看敏妍tm就不会码字的病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