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道人心》易浅寒

25、苏醒

　　“呃啊…”乐斐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脑坐了起来，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周边的环境已经换了一个模样，不再是记忆中的树林，而是一间朴素的小房子，房间中除了自己正坐着的床之外，只剩一张木桌，连最基本的窗户也只在自己正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扇，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在乐斐和整张床上面，让乐斐十分惬意，如果不是现在身处末世，这原本是乐斐在内心劳累之余最想拥有的环境，安静、舒适。
　　小雯和骆昱辰都已经不知所踪，从窗外看出去的景象，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乐斐扶着墙从床上站起来，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让乐斐重新倒在床上，经过几次尝试之后，乐斐才勉强在地上站稳，强烈的晕眩感仍然不时地冲击着乐斐，让乐斐有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受。他很想重新躺回那张温暖舒适的床上，静静等待身体这种让自己难受的感觉慢慢消失。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现在小雯和骆昱辰下落不明，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飞机爆炸，自己将小雯扔在树干之后跌落在地上的时候，骆昱辰到底有没有被飞机爆炸波及，是不是还活着，小雯是不是还在树干上面呆着，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到底昏迷了多久，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等等一大堆问题都还不得而知，他必须搞明白这一切，同时他必须找到小雯，师傅托付给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无论情况如何，他至少要给师傅和自己一个交代。
　　“小雯还活着吗？”对于这个问题，乐斐不敢做否定的想象，一旦小雯已经死了，他接下去要怎么办？要干什么？他没有方向，如果仅仅是简单的活下去，身处一个永不知止境的末世之中，他又能活多久？小雯不能有事，至少目前为止，她是乐斐所知道的，最有希望终结末世的人，她绝对不能出事！
　　乐斐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耀眼的阳光刺得乐斐有点睁不开眼睛，身体也不听使唤的被绊了一下，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想自如地操控自己的身体都绝非易事。周边的环境在乐斐的视线当中被进一步放大，和之前的那片树林完全不一样，乐斐来不及细想，努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向远处走去，哪怕自己现在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但至少他得先弄明白自己在哪才能计划接下来要做什么。
　　“小骆叔叔，哥哥不见了！”小雯和骆昱辰钓鱼回来，发现原本安置乐斐的小木屋房门大开着，里面的乐斐已经不知所踪。
　　“糟糕！那混小子醒来不知道又跑什么地方去了。”
　　“小雯，把这些鱼放到桌子上，咱们去找哥哥。”骆昱辰将自己手中的鱼递给小雯，摸了摸小雯的脑袋。当时飞机爆炸的时候，骆昱辰也受到了波及，巨大的气浪将骆昱辰冲到远处，乐斐和小雯也从视线中消失，索性自己没有提前开伞，在安全到达地面之后，骆昱辰第一时间就冲出去寻找乐斐和小雯。
　　小雯尖锐的哭声使骆昱辰成功的找到两人，幸好两人运气好，这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抵消了乐斐大部分的冲击力，才没有让乐斐和小雯当场命丧黄泉，被乐斐扔在树干上的小雯除了脸上和四肢被擦破了点皮之外，没再受到任何损伤，反倒是乐斐，即便是树枝已经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可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乐斐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乐斐的口中溢出丝丝鲜血，脑下的血迹也将周边的草染成了血红的颜色。骆昱辰将小雯从树干上抱下来之后，对乐斐的脑袋进行了简单地包扎，将已经陷入昏迷的乐斐背在背上，向部队的临时指挥所的方向进发，乐斐伤的有多严重骆昱辰并不知道，但是就凭后脑溢出的血迹，就知道乐斐的伤势再轻也轻不到哪去，他们必须即刻赶到最近的，而且有安全保障的医疗场所为乐斐提供全面的检查和治疗，而临时指挥中心，是目前唯一符合这两项要求的地方，从山上向下看，封锁区那边成千上万的丧尸正在向着飞机爆炸的地方赶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看得骆昱辰头皮发麻。
　　他们现在基本上属于刚刚离开封锁区，距离临时指挥所只有三十公里的路程，可那只是实际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山，只要向下走就可以走到公路，只要有部队经过他们就能轻而易举的到达临时指挥所，可是向下的一面是整座山最为光滑，而且没有道路的一面，要放在平时，只有骆昱辰一个人的时候，想要从这边下去都得耗费骆昱辰不少功夫，更何况他现在还带着小雯和昏迷不醒的乐斐，从这面下去无异于痴人说梦。无奈之下，骆昱辰只能带着小雯和乐斐从山背面下山。而从这边走，相当于原本的路程被拉长了两倍都不止。
　　下山之后，封锁区内的炮火声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偶尔可以看到空中滑翔而过的飞机，骆昱辰也没有尝试吸引飞机的注意，那种机会太渺茫了，在这种特殊时期，基本上所有飞机都会被安排自己的任务，基本不会有多余的举动，更何况他身边也并没有显著的大面积物体能够吸引高空飞行的飞机注意，即便是搜索他们踪迹的飞机，也很难发现他们，与其在原地浪费时间等待那微乎其微的机会，还不如节省时间赶路来的划算。
　　等骆昱辰等人重新回到公路上的时候，整个公路已经看不到有任何车辆的来往了，而相距封锁区不是很远的骆昱辰，甚至没能听到封锁区再传来半点动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人，四周都一片寂静，静的让人发慌。
　　骆昱辰虽然内心很奇怪距离封锁区不远的地方竟然能静谧到如此程度，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背后的乐斐现在情况是否乐观还不得而知，他需要尽快赶到指挥中心去。
　　三十公里的路程对于骆昱辰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完全可以在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内完成，可问题是他现在背上还有一个重伤员，身边还有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这些迫使骆昱辰不得不放慢速度，一段原本两小时的路程骆昱辰硬是用近一天的时间才赶到。
　　整个临时指挥中心都已经空无一人了，满地的弹头和随处可见的尸体都证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溪流沿着道路两侧不断流向低洼的沟渠，并向更低的地方流去，最后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血池。但整个临时指挥中心并没有太多杂乱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受损的痕迹，让乐斐又不太确定军队的撤离是不是因为遭遇大规模袭击才造成的，无论如何，骆昱辰现在只能往前走，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解开。
　　骆昱辰曾经想过去往其他城市，可在到达离无殇市最近的东阳之后，看着曾经繁华的东阳如今也已经凋零，成群的丧尸如同游魂野鬼一般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骆昱辰知道，生化病毒并没有被局限在封锁区内，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剧和扩大，看起来骆昱星的猜想是对的，生化病毒的传播介质并不仅限于丧尸，甚至那些吸食丧尸血液的蚊虫也能起到同样的传播效果。人们能够抵抗的了丧尸的侵袭，可对于这些无孔不入的细微危险，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完全杜绝？
　　从城市中逃亡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骆昱辰不知道现在病毒在华夏已经扩散到什么程度，但他清楚，越是曾经人口密集的繁华地带，现如今反而成为越是危险的地方。骆昱辰只能带着乐斐和小雯从偏僻的地方走，在路过途中的乡镇时，骆昱辰顺便从商店和卫生所拿好一切用得上的东西，而如何维持自己和小雯一击昏迷中的乐斐的性命这一问题也成功得到了解决。
　　只是仅仅凭借一个背包的物资，终究维持不了他们三人太长的时间，偏僻的地方虽然让骆昱辰三人躲过了大批丧尸的追杀，但也同样丧失了能方便补充物资的条件，随着物资的日益减少，骆昱辰不得不一再放缓前进的脚步，在赶往帝都的同时顺路搜寻可以饮用的水源和可以食用的东西，将背包内仅剩的物资尽可能的留给小雯和乐斐。
　　时间已经过去十天，背包内的物资也几乎消耗殆尽，骆昱辰不得不在这片森林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万幸的是骆昱辰在靠近湖水边的地方找到一间小木屋，空间不是很大，仅仅能够容纳得下两人，房屋内除了一张可供睡觉的床和一小张木桌之外，别无他物，木屋内的空气显得有些潮湿，并伴有一股淡淡发霉的味道，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住过人了。
　　将小雯和乐斐安置好后，骆昱辰率先去湖边检查湖水情况，他没有检查水质的设备，不确定这湖水有没有被生化病毒感染，但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在饿死渴死和有可能被病毒感染之间，骆昱辰果断地选择了前者，为此，骆昱辰还做好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充足的准备，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属于千岛古城，距离Z省的省会临安市只有一百三十公里的路程，作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几座城市之一，骆昱辰不相信连临安都会陷落，一旦临安陷落，就意味着整个华夏的经济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一旦自己在尝试湖水之后被病毒感染，他将让小雯带着背包内仅剩的物资只身前往临安，以小雯的食量，那些东西足以支撑小雯到达临安，而骆昱辰也基本教会了小雯地图的用法，方便让她能够根据地图找到目的地，至于临安是不是真如骆昱辰料想的那样，小雯在去往临安的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即使骆昱辰再怎么去考虑，也无济于事。
　　湖水下咽到肚中，骆昱辰缓缓坐倒在一旁，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是否有异常的出现。“咕咚！”湖面泛起的水花吸引了骆昱辰的注意力，一条鱼在游到湖边之后一个打挺，重新向湖水深处游去。
　　“湖水没被感染！”一个念头从骆昱辰脑中闪过。生化病毒的杀伤性导致了只要有活物沾染，就必然被病毒感染和控制，做出一些极有攻击性的举动，刚刚那条鱼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被生化病毒感染过。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骆昱辰自制鱼竿在湖边钓鱼，而后仔细观察鱼的情况，在确定鱼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不放心的骆昱辰还是在休息的时候将自己绑在树上，确保哪怕自己变成丧尸，也不会伤害到小雯。
　　一整夜过去之后，身体未发现任何异常的骆昱辰才确信湖水并没有被病毒污染，让小雯给自己松绑。乐斐一如既往，仍然陷入昏迷之中，哪怕后脑的伤口已经逐渐好转，乐斐也没有复苏的迹象，骆昱辰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在这里等待乐斐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乐斐还没有醒来，就放弃乐斐和小雯继续赶路。乐斐现在这种昏迷状态，在自己之前背包中还有充足的物资时，骆昱辰可以用葡萄糖水来维持乐斐的性命，可是现在包中物资已经见底，如果乐斐再不醒，即便是骆昱辰不放弃他，乐斐也很难活下去。而且，不得不说，一个昏迷中的乐斐耽误了骆昱辰太多的时间，放弃一个昏迷中的乐斐，骆昱辰背着小雯跑，进程将会加快许多，他不能为了乐斐一个人的性命而拖慢任务，不可能为了乐斐而放弃整个华夏无数人的性命。
　　就在骆昱辰等待乐斐苏醒的第二天，乐斐却不见踪影。
　　千岛古城并不大，可是基本上都是被森林所覆盖的，在这一大片茫茫森林中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更何况现在乐斐刚醒，身体各项机能都还很差，稍不留神就会有生命危险。
　　“臭小子，你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可千万别就这么死了。”骆昱辰骤紧眉头，加快了寻找乐斐的脚步。
　　乐斐只觉得自己在森林中越走越深，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身体的无力感和大脑的晕眩感再次袭来，让乐斐不得不扶着树干稍作休息。
　　远处，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向乐斐飞奔过来。乐斐模糊的视线已经分不清向自己飞奔过来的到底是人类还是丧尸了，但下意识的，乐斐还是努力摆好架势等待对方，自己现在脚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对方的到来了。
　　只不过，乐斐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能，还没等身影向自己逼近，乐斐那天旋地转般的晕眩感再次袭来，乐斐支撑不住，重重栽倒在柔软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