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道人心》易浅寒

24、撤离前的对决

　　“骆驼，骆驼？你们那边怎么了？”老白焦急地通过通讯设备呼叫骆昱辰他们，可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的忙音。
　　“还是联系不上吗？”猴子看着老白。
　　老白摇摇头：“所有人都在那声爆炸之后没有回音了。”老白有点急躁。
　　“你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这边铁定没别人，要是真有，那声爆炸之后早冲过来了，还用等到现在都不行动？”乐斐看着一筹莫展的两人，撇撇嘴说道。
　　“不行。”老白和猴子对视了一眼，拒绝了乐斐的提议。保护好乐斐和小雯，是他们的命令，哪怕心里再怎么担心，他们也不能违背命令。更何况他们连直升机额都没检查完，这可是他们现在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唯一工具。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反正对方也没别人，你们也不用担心违抗命令，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因为一个死命令就拜拜放弃那么多人的性命吧，他们可都是你们的兄弟！再说了，他们要都死了，就咱几人，能不能平安到帝都都是问题，谁能保证这一路上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你们说呢？”乐斐知道猴子和老白不能违抗命令，只能慢慢开导两人。
　　“好吧，等会儿你们跟紧我们，不要乱跑，老白，一会儿他俩就交给你了。”

　　金牛的匕首距离骆昱辰的喉咙越来越近，刀锋上那点点寒意似乎已浸透进骆昱辰的脖子一般，金牛玩味的观察着骆昱辰，故意放缓手上的动作，想要从骆昱辰的脸庞上摄取几分惊恐的表情。这一段华夏的旅程对于金牛而言是十分糟糕的，不仅仅是任务的失败，人手损失惨重，在这些华夏军人临死的时候，甚至很难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几丝畏惧的表情，仿佛死亡对于他们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这让金牛感觉自己仿佛被藐视了一般，他必须把自己的这份骄傲和尊严找回来，他不会轻易杀死骆昱辰，他要品尝过骆昱辰的惊恐绝望之后再将他折磨至死。
　　令金牛失望的是，骆昱辰脸上，除了愤怒和一丝遗憾之外，金牛没看到骆昱辰一丝绝望惊恐的表情。
　　“你不怕死吗？”金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着骆昱辰，为了防止骆昱辰有所反抗，金牛将刀剑抵在骆昱辰喉咙上，只要骆昱辰稍有动作，金牛就能毫不留情的插下去。
　　“你也做过军人，对待敌人不能有丝毫犹豫，在无特殊命令的时候以一切手段击杀对方作为目标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在这里问东问西，你之前和我的战友们交过手，应该知道从我的口中你什么都问不出来的。”骆昱辰目光轻蔑地看着金牛。
　　金牛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手中的军刀向下刺下去。
　　“砰！”子弹击中金牛手中的军刀，军刀断成两截刀尖旋转一阵后直直插在草地中，子弹巨大的冲击力让金牛不得不松开紧握刀柄的手。如果不是金牛反应的及时，提起军刀格挡了一下，刚刚那颗子弹击飞的就不是军刀，而是击穿甚至打断金牛的手腕了。
　　“老白，牛批啊！”乐斐激动地想从隐藏的树干后面跳起来，被老白硬生生按回地上：“别闹，有危险！”老白白了乐斐一眼，转过头观察局势。他们刚刚找到金牛的时候，金牛正准备从骆昱辰的喉咙处刺下去，情急之下，老白直接拔枪向金牛的手腕处射过去，猴子也已最快的速度向金牛冲过去。
　　金牛刚刚起身，猴子的匕首便如同吞吐着信子的毒蛇向金牛的要害刺过来。金牛闪身躲过猴子的一击，猴子丝毫不肯松懈，一击未中，猴子继续扑上去向刁钻的角度发起进攻，从刚刚金牛能在瞬间反应过来，挡住老白的那一颗子弹，猴子就知道，他绝对不是金牛的对手，但他必须要拖，拖到骆昱辰能够恢复过来，只有骆昱辰恢复行动能力，他们才可能全身而退，否则，无论是他还是躲在树后面的老白他们，全都不可能脱离险境。
　　“猴子也太帅了吧，把那金毛老外摁在地上摩擦。”虽然金牛和猴子的战斗基本已经看不清动作，但哪怕是半个外行，乐斐也能看出来猴子对金牛行动上的压制。
　　“猴子不过是抢到了先机罢了，一旦那个家伙调整过来，猴子不是他的对手。”和乐斐不同，老白对现在的局势看的很明白，虽说猴子抢占到先机占据上风，可是对方能在开局不利的情况下游刃有余的抵挡住猴子的攻势就足以说明对方实力其实在猴子之上，而且看起来，对方似乎还留有余力。
　　“老白，你是不是自己人啊？怎么净帮着外人说话啊。”乐斐撇了撇嘴，对老白的话感到有点不满。
　　“现在不是向着谁说话的问题，我就是把猴子吹到天上去，打不过还是打不过，实力上的差距不是紧紧凭借着几句话就能抹平的。”
　　“那你去帮猴子啊，二打一你还怕打不过那个金毛怪不成？”乐斐有点疑惑地看着老白。
　　“我要是去帮忙，咱们的位置就暴露了，到时候你俩就是弱势方，一旦你们被盯上，我们现在主动的局面就变成被动了。你看不出来，那个家伙现在还收着力呢，不然猴子早完了，你当他为什么收着？就是在找我们！”
　　“那咱就这么干看着？什么都不干？”乐斐焦急地用拳头锤了两下地面。
　　“咱现在只能干看着，祈祷猴子能多撑一会儿，等骆驼回复行动能力了，局势就完全掌握在咱们手里了。”老白目光坚毅，语气中却透露出急切，骆昱辰什么时候能回复行动能力，还是个未知数，但是每多过一秒，猴子所占据的又是局面便减少一分，甚至随时有可能被逆转。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金牛抓住猴子进攻的空隙，狠狠一拳砸在猴子胸口，“噗”，猴子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不得不中止攻势，向后退了几步，金牛抓住机会，冲上去黏住猴子，转守为攻，局势立刻发生了反转。金牛知道，在暗处对方还有人在盯着自己，所以一定要死死地缠住猴子，否则以对方的枪法，即便自己能够逃脱，也很受不小的伤。
　　一旦落入防守，猴子才发觉自己和金牛的差距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金牛的攻击凶狠毒辣，每一次出手都几近让猴子陷入绝境，再加上猴子胸口受得重伤，没过几个来回，猴子便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看着基本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猴子，金牛暂时放弃了杀死猴子，向着老白等人冲过去，之前在打斗的过程当中，金牛就不断留意老白等人的藏身之处，天狮大队的小队有多少成员金牛一清二楚，而那座直升机是他们唯一离开封锁区的工具，现在活着的三人已经有两人失去战斗能力，唯一剩的那一人不可能不保护那个小女孩儿，只要解决这最后一人，对于金牛而言，他将功补过的计划就能大获成功了。
　　“带着骆驼和猴子跑！”老白目光一凝，将乐斐和小雯向后一推，准备迎战金牛。
　　“哼哼。”金牛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忽然调转方向向乐斐冲过去，同时将口袋中最后一枚□□掏出，向老白扔过去。
　　“糟了！”老白内心暗道不好，扑倒在一旁，炸弹在老白身旁轰然炸开，将原本已经卧倒的老白重新炸到半空中。
　　“老白！”看着老白半截小腿和身躯分离，掉在一旁，乐斐停下身大吼。
　　“不要停，快跑啊！”已经被金牛打得站不起来的猴子忽然爆发出力量，冲到金牛身后，双臂紧紧地环住金牛，冲着乐斐大喊。他一点都不喜欢乐斐这个小子，悲观、消极，分明什么都没经历过却大言不惭地诬蔑他们最尊敬的骆昱辰，而且有的时候还显得十分计较个人利益，一副奸商嘴脸，他身上有一连串猴子看不顺眼的缺点，但就凭他最后这段时间替骆昱辰着想，在逃跑的时候能不顾安危停下来喊出老白的名字，在猴子看来，自己这条命交代在这，值了。
　　“哼！别白费力气了。”金牛冷哼一声，脚向后一踹，直接将猴子的右膝踹碎，而后轻易挣脱了猴子的禁锢，摆脱禁锢之后，金牛不解气地一拳打在猴子已经有点塌陷的胸口，将猴子的胸口砸出一个大坑。猴子倒在地上，口中不断涌出血水，抽搐了几下，渐渐停止了呼吸。前前后后，猴子用自己的生命为乐斐和小雯争取出来两秒钟的逃生时间。
　　“为了这么几秒的时间，把自己的命都搭进来，到头来他们还是会被我抓住，有什么用呢？你真可怜。”金牛盯着地上的猴子，嘲讽道。
　　“有着几秒，就足够了。”
　　金牛转过身，满眼惊愕地看着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的骆昱辰。他没想到骆昱辰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恢复行动能力，这个男人的恢复能力，匪夷所思。
　　骆昱辰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猴子和老白带着乐斐和小雯来救自己，他知道以金牛的实力而言，猴子和老白过来只能送死，他很想让他们带着乐斐和小雯离开，可是当时的他甚至从喉咙里多发出一个音节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猴子被金牛虐杀，老白被金牛炸飞。他好恨，恨自己他过于鲁莽，报仇心切尽然没能察觉金牛埋放的地雷，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在自己仅剩的兄弟们生死关头，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恨这个站在自己对面，正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兄弟都残杀殆尽，这个仇，骆昱辰此生不报，将会怀恨终生！
　　“看来如果我不杀了你，是没办法带走那个小女孩了。”知道和骆昱辰的这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金牛索性不去理会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乐斐和小雯，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骆昱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金牛的种种罪行，没人会相信这个带着和善微笑，相貌平平的中年俄国男人竟是一个双手沾染无数人鲜血的杀人狂魔。
　　骆昱辰并不理会金牛，直接向金牛冲过去，对于金牛，他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仅剩的那些话语，也已经全部化作怒火，向着骆昱辰的拳头向金牛发泻过去。
　　骆昱辰的拳速太快，根本来不及金牛进行躲避，情急之下，金牛提起双臂准备硬接下骆昱辰这一拳，只是金牛没想到，这看似朴实无华，毫无威胁的一击竟然会有如此威力，金牛接连后退六步，才堪堪止住后退的脚步，还来不及摇摇自己痛到发麻的双臂，骆昱辰的攻击便如狂风骤雨一般接踵而至。
　　如果说在对战猴子的时候，金牛还留有余力，那么现在，金牛不得不全力对抗骆昱辰的进攻，可即便如此，金牛也只能被动的抵挡，丝毫没有机会发动反击。金牛索性做好防守，等候骆昱辰力竭出现破绽的那一刻，他知道骆昱辰已经受伤，而且进攻远比防守要消耗更多的体力，只要骆昱辰还是个人，就总会有力竭的那一刻。
　　骆昱辰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方式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在之前金牛和猴子交手的时候，骆昱辰就看出来，金牛的防守远强于进攻，可以说只要金牛专注于防守，即便是骆昱辰，也很难找到击破金牛防守的机会。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尽量打破金牛的防守，寻找机会，力求速战速决，他还有任务在身，安全护送小雯到帝都才是他的任务，拖延的时间越长，存在的变数也会越大。
　　“砰！”一次拳头的碰撞之后，两人暂时拉开了一段距离，金牛盯着骆昱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还是想问，回不回答由你。为什么我感觉你的实力甚至还在你们头之上？”
　　“一个团队指挥者并不是仅仅靠实力决定的。”骆昱辰撂下一句话，攥紧拳头又向金牛冲过去。
　　金牛无耐地摇摇头，重新摆好防御的架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骆昱辰的速度和力道都减弱了不少，不久之后，金牛看准机会，狠狠一拳打在骆昱辰的腋下。这个地方虽然不致命，但却是人体最柔软的部位之一，一旦遭受重创，对方至少损失一半的战斗力。
　　“唔。”骆昱辰遭受重创，面色变得狰狞而惨白。骆昱辰咬紧牙关，将受创的胳膊紧紧环住金牛的后颈，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金牛的双手。
　　“现在，轮到我了。”骆昱辰狰狞的面庞浮现出笑容，让金牛不寒而栗。金牛努力想要摆脱骆昱辰的束缚，但骆昱辰拼着一条胳膊才换回来的机会，又岂会让金牛轻易逃脱。骆昱辰抬起右脚，狠狠向金牛胸口踢去。
　　一脚…两脚…骆昱辰的脚不断踹在金牛同一个部位，金牛遭受重创，口鼻处的鲜血如同被打开的水龙头一般不断涌出。
　　“啊！”金牛摆脱不了束缚，索性大吼一声，提膝不断撞击骆昱辰的侧腰，两人看上去活像两个普通人打架一般，比的就是谁出手重，谁更抗揍。两人的口中都伴随着击打不断涌出。
　　感受到骆昱辰禁锢自己的双臂略微有点松懈，金牛用尽全力挣脱出来，摆腿就跑。
　　“想跑？”看着逃脱自己禁锢的金牛转身逃跑，骆昱辰又气又急，赶上去一脚将金牛踹翻在地，倒在地上的金牛将手伸进口袋，然后拿出来向骆昱辰扔去。
　　“炸弹？”骆昱辰迅速弹开与金牛的距离，卧倒在地上。可金牛扔过来的东西却并没有爆炸。
　　“妈的，被骗了！”骆昱辰反应过来，迅速弹起身子，可是金牛已经不知所踪。
　　“骆昱辰！我们得快点走了。”乐斐上气不接下气地重新跑回来。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外面有一大堆丧尸正朝这边过来了….”乐斐佝偻着腰说道。
　　骆昱辰面色一凝，拉着乐斐和小雯向直升机的方向跑去。之前的枪声和几次爆炸必然会引起丧尸的注意，只是骆昱辰没想到，这些家伙行动竟然这么迅速。
　　“乐斐，关闭舱门，把小雯抱在怀里。”骆昱辰钻进驾驶舱，调控着直升机的数据，并叮嘱乐斐。
　　乐斐点点头，将小雯紧紧抱在怀中。随着发动机机的启动，直升机缓缓离开地面，地面上逐渐出现的丧尸潮一点一点吞没了整个绿色的锦绣公园。
　　“金牛，你跑不掉的，我迟早会找到你，然后给兄弟们报仇！”看着地面逐渐变小的景象，骆昱辰在心中暗暗发誓。
　　锦绣公园的一堆草丛里面，金牛看着盘旋而起的直升机从土中挖出自己埋藏已久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几近疯狂地喃喃自语道：“华夏军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能够威胁到组织的行动，去死吧！”随着空中传来的巨大的火花和爆炸声，原本正向金牛隐藏地点逼近的丧尸们被吸引注意力，纷纷向爆炸声传出的方位靠拢过去，金牛看准时机，纵身翻出草丛，向封锁区更深处的地方逃窜过去…
　　“砰！”金牛安插在飞机上的炸弹全部炸开，整个飞机内出现了剧烈的晃动，而后急速向地面下坠。
　　“怎么回事？”感受到自己正在经历自由落体运动，乐斐抱着小雯跌跌撞撞地冲进驾驶室。
　　“金牛这王八蛋还留了一手，在飞机上安了炸弹，你们快点过来！”骆昱辰将乐斐一把拉过来，帮乐斐穿好降落伞，并将小雯紧紧绑在乐斐身前。
　　“等会我让你跳你就跳，差不多十秒以后，拉这个，把降落伞打开，到了地面之后等我！”
　　“跳伞？”乐斐愣住了。“我到现在位置还没跳过伞啊。”乐斐有点胆怯。
　　骆昱星没什么功夫去好言相劝乐斐了，飞机随时可能爆炸，多呆一秒他们都有可能被炸死在飞机里。
　　“记住，一定要打开降落伞！”骆昱辰打开舱门，一脚将乐斐踹下飞机。
　　“啊！”高速降落让乐斐忍不住内心的恐惧，放开喉咙大声惊叫。
　　“开降落伞，对！开降落伞。”乐斐手忙脚乱地将降落伞打开，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个蠢货！开伞开这么早干什么？不是跟他说好了吗。”骆昱辰看着提早开伞的乐斐摇摇头，背好伞包纵身一跃，跳下飞机。
　　“轰！”直升机在骆昱辰跳下不久之后整个爆炸，巨大的气浪将提前跳伞的乐斐冲了出去，失去平衡的乐斐再次告诉向地面跌落下去。
　　“我这就要死了吗？我还没见我爸妈最后一面呢，我还不知道欣悦安全了没有，我还没有完成师傅交代给我的任务呢，我还有太多的事还没做呢，就要这么死了？”在高速下落的过程中，乐斐忽然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看了看在自己怀中死死攥着自己衣服紧闭双眼的小雯，乐斐的脸上重新挂出笑容：“小雯，无论如何，你得活下去。”
　　乐斐在空中努力翻转身体，让原本在下面的小雯到了上面，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乐斐甚至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正迎面而来，乐斐的身躯不断跌落在各个树干上面，而后在树干压折之后继续向地面跌落下去，眼疾手快的乐斐看准机会，将怀中的小雯抱起来仍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面，而后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地面，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乐斐的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世界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