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逼作者欢乐多》衔钰珰

5、第 5 章

　　西地的山常年云雾缭绕，谢飞二人不过刚走进山中，就感觉到雾气深重。望着前方被层层迷雾挡住的山峰，谢飞忽觉心中透露出一种无力感。
　　身边的花牙感受到越发浓厚的雾气皱了皱眉，他们此刻连半山腰都还没走到，就已经看不清十米外的东西了。山中潮气随着山高聚集，不知道再往上走，是不是连身边人都看不清了。花牙往谢飞身边靠近，伸手触碰，竟然只挥到了一片雾气！
　　瞬间花牙的衣服被冷汗浸透，颤抖着手在四周划动，企图找到谢飞。
　　“咚。”手重重地打在了树干上，花牙倒吸一口冷气，力度不小，估计第二天，他的手就要肿成鼓包了。手打在树干上发出的声音不小，可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花牙所有的未知恐惧都变成了谢飞消失不见的慌张。
　　“谢飞。”花牙尝试出声，没有回应。
　　“谢飞！谢飞！”心中越发焦躁不安，也不顾自己的声音会引来什么，放大了声音寻找谢飞，浑身上下不知道是汗还是雾气，湿漉漉的。长久的呼唤得不到回应，似乎所有害怕都在心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切的绝望。
　　花牙胡乱地在山林里走着，突然四周窜出来一群拿着农具的农民，直朝他奔来，嘴里喊着：“畜生！让你偷东西！”
　　随着人群来的，还有一群恶狗，凶狠地叫着，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与恶狗相斗多次的花牙，全身发出了本能的颤抖，肌肉开始紧绷。那些农人们并不冲上来打他，只是辱骂，口水溅到他的脸上。农人们指使着恶狗，扑向自己，他闻到了狗嘴里的腥臭。
　　原本只想退守的花牙在袖口被恶犬撕下一大块布料的时候，疯了。他同样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最近的那条狗身上，狗惨叫一声，扭头欲咬上花牙脆弱的脖子。
　　打架早已成了花牙的家常便饭，他也因此对危机极其敏感。迅速松开嘴后退，那狗却没来得及收力，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血肉，抽搐着倒下了。
　　许是看到同伴的死亡，其余恶犬有了退意，迟迟不肯进攻。农人们急了，咒骂着，抄起农具往花牙身上毫不留情地打去。
　　终归只是个孩子，花牙对抗不起十几个肌肉强劲的农人，只能仓皇躲避，但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痕，最大的在背上，是被一把镰刀割破，多亏身上穿着谢飞给的新衣，否则会伤得更深。
　　农人一边追打一边咒骂，所有的恶意倾注在花牙的心上，凝聚成一个黑点，逐渐扩散。
　　“杀了他们。”心里有个声音透着恨意，杀气腾腾。
　　花牙的眼睛血红，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夺过了一位农夫手上的锄头，而那位农夫，倒在他身边不省人事。
　　“杀了吧，一了百了。”心里的他感受到了快意，催促。
　　又有一位农夫举起镰刀，是那个给了他最重一击的畜生。锄头慢慢抬起，花牙的眼睛盯着农夫，那眼神，更像是看一个死物。

　　谢飞走了几步路就发觉雾变得越来越浓，本想转身拉住花牙，却没想到，转头看到正对着自己的一本书，封面夸张，很熟悉。这不就是他看的那本，也就是现在呆着的小说《破苍穹》吗？
　　谢飞惊坐，看到四周熟悉的摆设，心中奇怪，他是在迷雾里走着走着回来了？手机显示着是上午九点，日期是他看完小说的第二天，一切看着都是合理的。可是，唯一不合理的是，他不应该在未走到结局的时候就脱离梦境。谢飞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之前都是带着男主一直走到大结局才会脱身，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脑袋昏昏沉沉，思绪拧成了麻花，习惯性地，谢飞打开了电脑，却突然发现，他曾经所有的贴子，都消失了！没有读者，没有账号，一切似乎回到了他孤身一人的那段灰暗的日子。
　　他想给客服打个电话，打通了，可是，客服冰冷的声音透过话筒，刺穿他的身体：“您好，您已注销该用户，用户已消失。”
　　我注销？什么时候？难道是梦游？“消失”二字一直在他大脑里徘徊，如和尚念经，想得头疼。手无意识地摁下了前一天的通话记录，打给了远在国外的妈。
　　“喂？”谢飞从未觉得亲妈的声音如此亲切。恐惧的心像是得到了安抚，逐渐平静。
　　“喂？”电话那头的亲妈没有听到回应，又问了一次，“谁啊？”
　　平静下来的谢飞微微颤抖着回：“妈，是我。”
　　“你是谁？”电话那头声音诧异，“乱喊谁妈呢？！”
　　谢飞懵了，他打的是亲妈的电话，声音也是她妈，可是，那头的人，不认他。
　　“我谢飞啊，妈。”
　　“谢飞是谁？啧，诈骗的。”
　　一阵忙音。电话被挂了。
　　谢飞此刻的心已经不是平静，而是死灰。他知道，爸妈在国外工作，时常会忘了他这个儿子，有时候也自嘲，自己是个没爹没妈的娃，可是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被真正抛弃，而且还是遗忘。他想找个人哭诉，电话打给最要好的兄弟，想叫上他出去一醉方休，可是手机永远只是忙音。
　　出门，心里有个声音。谢飞不顾自己乱糟糟的鸡窝头，和身上褶皱的衣服，随便套了拖鞋就出了门。一路飞奔，很巧，在路上就遇到了他的兄弟。谢飞在他面前打招呼，没想到被直接无视。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不死心地拦在兄弟面前，大声呼喊，两人直接撞上，兄弟摸了摸自己被撞的地方，绕行。
　　终于，谢飞注意到，自己疯子一般的模样，可是路人仿佛都看不见他。他撞上了无数个人，无数个人像绕电线杆那样绕过了他。他终于成了一座孤岛。
　　谢飞自诩心比天大，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他过得很好是有读者，有兄弟，会有人看到他的一个人的时候。现在的他，就像个多余的人。心中的无助，让谢飞终于承认，他害怕孤独，他不想一个人。
　　缩在角落，谢飞将自己蜷成了一个球，像婴儿在母体中时，最原始的自我保护。他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似乎在逐渐下降，“就这么走了吧。”谢飞想，“多余的人，走了无所谓。”
　　意识开始涣散，迷糊间，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身边。
　　“谢飞！”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感受到声音里焦急的情绪，“谢飞！谢飞！”
　　身体好像被人抱住，但更像是有人靠着他的背，似乎是身躯太小，无法环抱住他。体温渐渐回升，寒冷似乎都被阻隔在了那人的身后。
　　原来还有人想起他，谢飞睁眼，扭头看见了背后急得眼睛发红的花牙。

　　当花牙找到谢飞时，谢飞缩在树干旁，嘴唇发白，整个人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血丝，又再度浮现。
　　谢飞全身冰凉，似乎在这儿待了许久，花牙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悔恨，如果当初进山的时候赖皮一直牵着他的手多好。
　　谢飞还沉浸在梦魇里，花牙却不知如何唤醒，只能不断地喊他的名字，企图能唤回谢飞已经飘散的意识。感受到谢飞身体的颤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生疏地重复几句“没事了”
　　幸好，他听到了他的呼唤，当他看到谢飞睁开的眼睛，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露出了孩子的脆弱。

　　“刚刚的雾气有问题。”二人得出结论。
　　雾气已经散去，不知不觉，二人竟然走到了半山腰，也不知道是走上了哪条捷径，但是这条捷径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雾气给他们制造了过于真实的幻觉，到现在，谢飞还有些迷糊，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花牙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从醒来一直到现在，手抓着谢飞的手就是不松。
　　大约是刚刚二人分开，让孩子感到不安了。谢飞如是想着。
　　“没事了，我们不分开。”谢飞回握，顺便捏了捏花牙的小手，觉得好玩。只是他只顾着开玩笑了，没注意到当他回握的时候，花牙瞬间慌乱的眼神一闪而过。

　　方才的雾估计是蜀山的一层防御，谢飞看着眼前越发茂盛的树林，觉得，他们怕是又走进了另一层，在这里面，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往前走时，谢飞刻意拿了石头在树干上刻了一道，但没一会儿，就又转了回来。如此反复多次，谢飞甚至考虑到了走路时会因为参照物而走偏的路线，刻意让自己走的是直线，却还是看到了那棵树上熟悉的刻痕。那刻痕仿佛嘲笑着他：“又见面了，小老弟！”
　　所有的方法似乎都走进了死胡同，谢飞心中已经不是焦躁，他早已开始平静，确切地说，是佛性。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他的母亲也太多了，谢飞想着，缘分到了，路就通了，更何况，他有男主在手，全文金手指在他手上，怕什么！
　　谢飞是这么想的，不代表花牙也淡定。从进来，花牙就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出去，迷失的可能不只是路，还可能是人。
　　树林里光线稀薄，只有几点光亮从树叶中透过，实在不适合视物。但花牙还是看到了，有几棵树，并没有影子。
　　他们每一次走路，虽然走的是直线，可是当面前出现一棵树的时候，想当然的，绕过去再继续直行。那极有可能，在绕树的时候，他们就偏离了方向。
　　花牙握起了拳，狠狠地砸在其中一棵树上。
　　“你干什……”谢飞惊呼，花牙还是孩子，这一拳下去，手不得流血？！没来得及阻止，么字还留在喉咙里，却看到花牙的拳头穿过了树干，像是镶嵌在了里面，手与树干的碰撞并没有声音。
　　“假的。”花牙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有些兴奋。
　　谢飞一拍脑袋，蠢呐，这套路，他好像在哪里看过！“小兄弟，你可以啊！”谢飞由衷感叹，男主的光环果然伟大。
　　破了迷，谢飞开始雄赳赳气昂昂地牵着花牙往前直走，看到树也都径直穿了过去。就是刚开始时，心里还有点发怵，毕竟不会有人没事拿脑袋往树上磕。
　　光线透过树叶的越来越多，树木开始减少，谢飞明白，迷阵已经破了，但不知为何，脸上一片阴郁，眸中似有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