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逼作者欢乐多》衔钰珰

12、第 12 章

　　谢飞略有些尴尬地赔笑：“抱歉，我这兄弟脾气有点大哈。”
　　“无妨，无妨。”谢明山带歉意地微笑。
　　陌无尘走得飞快，不多时就已经走到了大门口，被谢飞拦下。
　　“跑这么快做什么！”谢飞将陌无尘拉回，眼观鼻，鼻观心，“你不想回谢家？”
　　陌无尘和自己呆着，却没半分被自己影响，从小到大秉持着一贯的执拗，一言不发。谢飞看着沉默的陌无尘，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烧了一团火，觉得烦躁。
　　“因为谢宁？还是你觉得你是谢家多余的？你是不是忘了你爹找你的那些事！” 不可避免的，谢飞的语气开始有些重，话已出口，后悔也于事无补。陌无尘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谢飞尽量克制那团心火，努力平和地道：“你爹找了你那么久，一直都未放弃过。我也知道，你看到谢宁和你是完全不同的待遇心里难免不平。确实，我只能做到照顾你，却无法给你那种完整的家的感觉。如果你爹是个抛弃孩子的人，我也不会想让你回家，自然是能带你走得越远越好。可是……”
　　“不是的。”不说话的陌无尘总算开了口。
　　“嗯？”
　　“现在很好了。”我有你，足够了。陌无尘的眼角微红，轻声反驳。
　　要如何才能让这头犟驴听进他的话？谢飞有些无奈：“你不想要一个家吗？毕竟谢明山对你的感情……”
　　“可是，对我来说，这一切我都只是一位旁观者。从我记事起，我就已经离开了谢家，对这个家没有一点的印象，除了刚开始会怨恨自己那个让人憎恨的环境，现在也已经淡了。”很难得，陌无尘说了许多的话，“所以你说谢明山对我的感情，我感受不到。我已经不算是当事人了。”
　　本想说服陌无尘的谢飞反倒觉得自己要被他说服了。
　　“这一次帮他们，就当还一个生我的父母恩。还了，谢家也和我无半点关系。”
　　陌无尘说得无欲无求，谢飞差点以为他错把男主送到了寺庙里。
　　那些复杂烦乱的感情随着魇兽一起消散了，陌无尘的眼神专注，看着谢飞。
　　谢飞有些受不了这过于沉重的眼神，似是一把火，要将他烧得通红，撇开脸道：“既然这样，按你想的就好。但至少我们先和谢明山道个别，再走，好吗？”
　　陌无尘点了点头。
　　正巧，谢明山派了仆人追上来，请他们到大厅一坐。
　　谢明山：“多谢二位，小儿已经醒了，只是有些虚弱，下不了床，在此我替那儿子谢过了。”
　　先前话好不容易多的陌无尘又安静了，平静无波地抿了一口茶水。
　　谢飞只得拿过话头，起身：“不客气，不客气，我们随手相助。既然小公子已经无碍，那我们也该告辞了。”
　　谢明山似还有挽留之意：“何不留下住宿一晚，我们好感谢二位。”
　　“哈哈，不必了，我们只是途径于此，还要赶路。”谢飞圆滑地拒绝，谎话说得脸都不红一下。
　　幸亏谢明山没有多做挽留，只又说了一声“谢谢”，也不再劝。

　　只是没想到，大厅的门还没出去，那位哭晕过去的妇人跌跌撞撞走到了厅前，“恩人留步！”，说罢就跪在了陌无尘面前，感激涕淋。
　　陌无尘不悦地皱了皱眉，但终归没说什么，颇有耐心地伸手将那妇人扶了起来，语气疏远：“不必。”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恰巧碰了个对视。妇人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又激动起来，一双手拉着陌无尘，颤颤地发抖。
　　“少爷！”
　　语出惊人，不光谢明山愣了，陌无尘和谢飞都怔在当场。
　　谢飞满脑子都是惊叹，当年陌无尘才不过襁褓，现今成了一名小伙子，不知道这位妇人是练了什么火眼金睛，这都能认出来。
　　陌无尘更是惊奇，对他来说，这位妇人完全是位陌生人，先前虽然从回溯镜里看到了乳母视角的曾经，可是也并不能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这位妇人严格算来是他的继母，一个连面都没来得及见过的继母。
　　三个人的呆愣，妇人独自拉着陌无尘哭泣，声音哽咽：“小姐！少爷回来了！”
　　陌无尘越发疑惑了。
　　妇人自顾自地道：“雪儿当年一时犯错，坏了宁儿。小姐啊！雪儿随您陪嫁到谢府，真的从未对您生出什么不轨之心，我对您从来都是忠心的啊！我有错，小姐却从未怪过我。却没想到上天如此对待小姐，就在少爷您出生那天，小姐难产，去了！我本想能代替小姐好好照顾您，却没想到竟然被那乳母吴大脚给抱走卖了去。老爷一直都在找您啊！”
　　一旁的谢明山总算在这些哭哭泣泣的话语中拼凑出了重点，不确定地问：“苏雪，你说什么？这位公子是……”
　　“老爷，这是宋夫人的孩子啊！”
　　“你认错人了。”陌无尘挣开苏雪的手，退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苏雪摇头：“不，不会认错。虽然您出生不久就被吴大脚抱走，但我也是看过几眼的。藏在眼角里的那颗黑痣，我绝不会忘。”
　　谢飞在一旁盯着陌无尘的眼角盯了许久，总算看到了苏雪说的那颗痣，长在眼角的内侧，正巧藏盖在一小片阴影中。他带了这么久的娃，都从未发现过。不由得内心一阵吐槽：苏雪，您是书本派来的剧透君吧！
　　陌无尘还是满脸任你说，反正我不是的神态。谢明山却绷不住了，老脸上有了泪水：“你是……子衿的孩子？”
　　陌无尘：“不是。”
　　继续死鸭子。
　　可是谢明山也已经进入了任你怎么反驳，反正你就是我儿的状态：“找了那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还好，回来了，回来就好。”

　　也在这一次，陌无尘被迫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
　　母亲宋子衿和父亲谢明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虽然是父母定的，但二人也渐渐地培养出了感情，很快，便有了陌无尘。结果谢明山在宴请周围的乡民庆贺的时候，喝多了酒，将宋子衿的陪嫁丫鬟苏雪误认为了宋子衿，苏雪反抗不过，醒来之时正欲自尽，被人及时拦下。谢明山也是后悔莫及，宋子衿于苏雪虽为主仆，但一直都以姐妹相待。宋子衿也是个白莲花，知道事情之后，并未有多追究，反倒是让谢明山将苏雪一同纳入了房中，好给苏雪一个归宿。
　　只可惜上天终归要收回宋子衿，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可是，宋子衿走到了鬼门关，却再也回不来了。谢明山痛失爱妻，恰巧苏雪与宋子衿有些许相似之处，又是宋子衿曾经的贴身丫鬟，加上那一夜荒唐，苏雪竟然有了身孕，便对其照顾有加。为了能够照顾出生便丧母的陌无尘，叫了乳母吴大脚照顾。谁能想到，吴大脚受那么点金钱诱惑，便将陌无尘给卖了，从此了无踪迹。不多久，谢宁出生了，谢明山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陌无尘，自然是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小儿子身上，加倍爱护。却没料到成了溺爱，让谢宁变得骄狂自傲，惹下一堆祸事。

　　“你所说的儿子，已经死了，在被买到那个农户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是陌无尘，不是你的儿子。”陌无尘不耐烦地道。
　　谢飞暗暗叹气，陌无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也不好再阻止什么。
　　谢明山伸向陌无尘的手一顿，最后无力地落下，一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是我没能及时找到你。”谢明山道，“看你现在过得好，够了。是我欠了你该有的家。”面前的陌无尘早已不是当年饱受欺负的花牙，变得成熟懂事，谢明山心知自己已经无法补还，也只能放手。
　　谢明山脸上布满泪痕，带泪笑道：“你不想回来没关系，但这个家，一直为你开着，想回便回。”
　　陌无尘不再答话，十分礼貌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谢飞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只能代陌无尘说一句“告辞”，便一同离去。
　　谢府内一时欢喜一时愁。

　　二人离开了谢府，却并没有急着回去。陌无尘下山一方面是为了静心，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想历练一番。而谢飞满脑子想的则是，男主下山了，女主在哪里，红娘要当好。
　　各怀不同心思的二人就那么欢快地继续在山下游历，也因为谢飞在身边，明明是历练，居然被他弄成了一副度假的模样。陌无尘看了看手里被谢飞硬塞上来的糖葫芦，皱眉添了一口，竟然觉得味道不错，当谢飞终于想起身后还有个闷葫芦的时候，手上已经只剩了一根竹签。
　　“怎么样？味道不错？”看着先前还劝说好久才肯拿起糖葫芦的陌无尘，谢飞挑眉，“还是老样子。”
　　陌无尘的耳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抿着唇默默把竹签子扔了。

　　“二位，前面那片山林最近不太平。眼下天色已黑，最好等到白日人多些再走。”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逼近了一处林子外围的小镇，只是刚进小镇，就被一名小伙子给拦了下来。
　　小伙子肩上带着一条白色毛巾，脸上挂着标志笑容。一看就是某家酒馆的小厮，拉客也不知道伪装一下。
　　谢飞：“你是不是还要说，打尖还是住店？”
　　小伙子微笑的脸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您眼尖。但是前面山林确实不太平，死了好几个人了。”
　　他们下山游历可不就是为了摆平这些不太平的吗？谢飞来了精神，问道：“哦？说说看。”
　　小伙子顿时支支吾吾。
　　“啧。”谢飞不耐烦地从兜里掏出钱，“住店！”
　　“好嘞！二位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