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不惰

5、祭

　　在坍塌的洞窟里，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但乙乙听见了。

　　她中气十足，“是哪个徐呀，徐徐图之的徐吗？陵又是哪个陵？”

　　徐陵有些感觉不到碎镜了，它仿佛在发热、融化。

　　“陵墓的陵。”

　　他话音刚落，乙乙打出最后一拳。

　　轰然洞开。

　　他看自己的手掌，白皙柔软，鲜血、伤痕与碎镜都消失了。

　　“我没有死。”

　　她也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偷拿了镜子。

　　我不会死。

　　夜风如洗，涤净两人一身郁热与血气。

　　少年虽被她护在怀里，可免不了变得灰头土脸。

　　乙乙本想一鼓作气，直接下山去往城镇。但被少年拦住了。

　　“我先歇会。”他扶着她缓缓下来，倚靠在一旁的树上。

　　夜风拨动他发丝。

　　“看你脸色，白得跟鬼似的。”镜灵没安生多久就开始嘲笑他。“你知道山里有什么果子能吃吗？”

　　“我不知道。”

　　“那你说说这桫椤教的情况呗，什么教义，多少教徒，地盘多大。”

　　“我不清楚。”

　　“原来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失敬失敬。”镜灵眼睛很亮，泛着锐利的光，如铜镜破裂后锋利的边缘。“别动！”

　　她神情严肃，徐陵脑袋昏沉，不明所以，依言照做。

　　乙乙出手如电，捏住树下长蛇七寸。

　　“看，有蛇。没毒。可以吃了。”

　　没有回应，她回头一看，徐陵已经晕倒。

　　真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乙乙想，昏迷也记得站直。

　　她背着徐陵没走多久，找到了一个山洞，蛮横地赶走了洞中的野兽，生起火堆照明取暖。

　　等了很久，徐陵都没有醒。

　　乙乙看他双唇干裂，脸都饿凹下去了，只得外出寻找食水。

　　她打完兔子取完水回来，他已经开始说起胡话。

　　“发烧了吗？”乙乙探手摸温度。的确有些烫。她给他灌了点水，溪水沿着他的嘴唇滑出去了。

　　不知徐陵是怎么长的，戒心极重，咬紧牙关，食水一概不吃。

　　乙乙捏他鼻子，迫使他张口呼吸，“若是这招再不成，我就嘴对嘴喂了啊，我说真的，不虚你。”

　　幸而奏效。

　　乙乙贪方便，一时没留神，倒多了些，少年就呛醒了。

　　他眼睛雾蒙蒙的，睁开时不聚焦，像没瞧清面前人是谁，眼泪刷的下来，“祖母，我难受。”

　　这辈分太大了。三百多岁的少女乙没法接。

　　幸好他就醒了一小会，很快又合上了眼睛。

　　乙乙看了看树叶里的水，动用灵力将它凝成细线，沿唇角流入。总算没出差错。

　　只是烤熟兔子后她犯了难，推推昏睡不醒的徐陵，“喂，娇小姐，起来吃饭了。”

　　“娇小姐？”

　　“小姐姐？”

　　“大美人？”

　　乙乙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大孙子？乖孙？心肝宝贝肉？”

　　徐陵冷不丁唔了声，吓得乙乙差点把兔子掉进火堆。

　　见他没醒，乙乙玩心大发。

　　“心肝宝贝肉，该吃饭了。给奶奶张嘴。”她把兔肉撕成丝，塞进徐陵嘴里。

　　居然很顺利。他虽没意识，但也来一口吞一口，时间久了他还会张着嘴等，一幅鲤鱼等投喂的蠢样。

　　乙乙索性喂一次，叫一声孙子，来消解无聊的漫漫长夜。

　　“孙子你还好吗？”“孙子你冷了吗？”“孙子你热吗？”

　　······

　　“孙子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