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送上门》翁醉酒

41、从头开始（2）

　　整个蜘蛛尾巷23号都在震动，在巨响后倒塌的大门让斯内普终于扭动头望去。
　　他回来了。
　　青崖以为，他可以很快处理完那个多余的堕天使，然后结束一直以来困扰他们的麻烦，将骚乱画上休止符，他们可以平静的生活，而他也可以一直守着斯内普直至最后的最后。
　　…
　　那不过是从一个弱者身边逃走的鬼魂，微不足道…倘若他不是这么认为，也许结局会完全不同。面对面前逐渐石化的人，青崖不知道他该做出什么表情，又能做出什么表情。地上倾倒的是美杜莎的毒液，那是连她本人也无法解除的石化，那是连灵魂都完全凝固的石化，那是碎裂后连灵魂都无法保住的石化…
　　“回来了，处理完了吗？”斯内普平静的询问，与往常并无不同，石化已经走到了膝盖的位置，还在向上蔓延。
　　青崖挪步上前，有些无力的腿就这么让他跪在了斯内普面前，他颤抖的手轻触斯内普的腿：“…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它连你的灵魂也没放过…”青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慌乱或哭泣，但是心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他的眼泪就像充满裂痕的堤坝，已经难以抑制它决堤。
　　斯内普抬手抚上青崖的侧脸，让他抬起头来：“青崖，吃了我吧。”
　　回答他的是青崖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我不能，那不一样！这和我想的不一样！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吃根本只是把你当做养料吗？！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救你！我一定可以找到解除石化的方法！”
　　“不需要！”斯内普大声的呵斥，但是看见青崖这幅崩溃前的样子又默默的放缓了语气：“现在吃了我，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不！这不是！”青崖说到这言语猛地哽住，他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浮现，但当他抽出一丝思绪去搜索时却是一片空白：“我并不是想让你消失…我只是想让你和我融合，与我共生…我从没想过真的让你死…”
　　“你必须吃！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劝你，你必须这么做。”
　　“不！”
　　“这是命令！青崖！”斯内普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若不是小腿已经固化没了知觉他说不定还会冲上去拽住青崖的衣领。
　　“…您不能……您不能这样对青崖…”青崖自跟随斯内普以来整整七年，他从未如此失礼的瘫坐在地，就连那身深色燕尾都不复以往的整洁，那温润明亮的金色也变得黯淡无光。
　　“我可以！”斯内普握拳的手中印章烫如烙铁，他明白自己这么说这么要求会让青崖多么难过，可他必须这么做：“答应我，吃了我，在我完全石化以前。”
　　青崖在斯内普这番话后抬起了头，他不懂，为什么？
　　“答应我。”斯内普重复道，石化已经走到了腰部的地方：“…求你…”
　　青崖金色瞪得浑圆，就算是汹涌而出的泪也无法将它完全遮蔽。他听到了什么？斯内普说了什么？
　　“答应我。”
　　还能说什么呢…这个男人竟为了这个而求他。“……是…”
　　又能说什么呢，青崖再无法拒绝了，斯内普封死了他的退路。
　　“乖孩子…”斯内普目不转睛的看着青崖，在契约存在的时候，在他还能掌控青崖的时候…
　　青崖砸碎了斯内普石化的腰身，混着血与石块，青崖抱着他，尖锐的齿刺入了斯内普的肩，灼热与痛苦迅速蔓延开来。
　　斯内普只感觉到仅有感知的上半身无一处不疼痛，就像是数十张嘴正在啃食他的身体。巨大的羽翼展开将其包裹其中，在黑暗中，斯内普除了疼痛再无其他感受，印章在黑暗中莹莹发光，他听到了抽泣声和咔呲咔呲的啃食声。
　　青崖啃食的速度越来越快，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分解，但是很神奇，他居然依旧没有失去意识，甚至于，在昏暗中看到自己的手臂逐渐融进了青崖的身体中…
　　青崖跪在空无一人的靠椅前，静静看着曾属于斯内普的石化了的残骸化为沙土，充满猩红粘稠的手和脸上还留有余温，很快那些猩红也将被身体自然的吸收，除了破损染血的衬衣与断袍，再无其他。
　　无数来自灵魂中的片段开始挤入青崖的脑海中，他剧烈且用力的呼吸，他渴望这些并不致命的空气撑破自己的胸腔，他渴望撕心裂肺的哭泣，他渴望一个拥抱，冰凉也好，灼热也好，他不想只余空荡，不想只余无泪的悲恸。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那是来自斯内普的记忆，来自灵魂最深的角落，它们没有化为虚无，却全部一股脑的灌进了青崖的脑海中。追逐爱，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觉得可笑的事，而青崖竟真的这么做了，并且还为此付出了一切。
　　“呵呵呵…”青崖笑了，清脆，苍白。
　　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一世，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哈利波特》电影，那不过是他为了填补那份空白而填充的虚假，而那份虚假也不过是另一种预示他那无疾而终的爱恋。
　　他是沙利叶，亡灵的主宰，黑夜的主宰，更是死亡的主宰，他在几乎无尽又无趣的岁月中，在魔法生物乃至神与人并存的世界中，爱上了一个人类…
　　之后的一切不过是爱而不得后的飞蛾扑火。
　　他渴望与被毁灭的灵魂相守，他许下心愿，强行交叠两个时空，让他们彼此再续前缘，可那终究不是真正的缘。那些生物不该存在，它们只会摧毁爱的可能，哪怕杀死了它们，得到的依旧是破碎。
　　那不过是不甘心后的一次孤注一掷。他乞求能用剩下的那些交换一个机会，却因为换无可换而成为一种执念，他不过是在重复着同一个时点，这会不会是自己虚构的一切，只不过是记忆中的他。
　　…
　　23号的两层小屋坍塌了，因为那无法被熄灭的黑色火焰，本就因一年前而被清空的蜘蛛尾巷逐渐被火焰笼罩，无法清除，亦无法踏入。
　　——————————————
　　‘咳咳…’被踏平的断山中，赛麦尔躺在被烧得漆黑的地面，睁着眼咳出咽喉中的污血，他的腹腔处被贯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如此严重的创口几乎将他的脏器掏干，胸前的羽石也碎裂了一半，可他依旧苟延残喘的活着，青崖又一次没有将他赶尽杀绝。
　　不过他知道，这不过是因为青崖着急回到那个人类身边罢了，他慌乱到连书都没有拿走……
　　…
　　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混乱了，赛麦尔想，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到头来依旧一无所获，他不过是死去复活然后再死去，经历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过程…
　　当青崖决定与他一绝死战时，赛麦尔也干脆孤注一掷，充斥在胸腔中的不甘和恨还有杂糅出的感情让他将那瓶来自美杜莎的毒液交给了一个弱不禁风不起眼的鬼魂，越是弱小也越是好控制，自然对于青崖而言越不会当回事。
　　赛麦尔也算是演示了一遍再小的祸患也会造成无穷大的灾难这个道理，鬼魂带着那瓶药剂去到了那个人类的所在处…
　　当成功的消息传来之前，那本编史被青崖踩在脚下，不再能对他构成威胁，而赛麦尔的身体已经被利爪贯穿，羽翼也被拿捏在了青崖手中，只需要稍作用力，他就会被青崖杀死。
　　“不可惜…至少，我拉了个人陪葬……”
　　他又怎么能和青崖相比？那个人的灵魂青崖再熟悉不过，如此巨大的变动他又怎么会不注意到。赛麦尔话音未完青崖已经松开了手并快速化作黑影消失在此处。
　　赛麦尔本想利用那本书和一直以来收集的祭品们唤醒沉睡的蛟龙，然后看着这个世界陷入彻底的毁灭中。成为石像又怎么够？他想要掠夺走青崖所有的希望，赛麦尔想摧毁一切可能，让青崖永远爱而不得。这才是他最完美的报复方法，这样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可惜他没能成功，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同归于尽，至少他也算是让青崖陷入无止境的痛苦中了，这样他也能接受。赛麦尔打算献祭自己，强行唤醒蛟龙，暴躁的它一定会造成巨大的遭难，兴许…会打碎那个石像也不一定。
　　突然的脉动与充斥在身体中的能量让赛麦尔整个人浮空而起，胸腔的空洞正在不断愈合，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间就恢复完毕，尖锐的角从他的头部探出，新的羽毛正在快速的生长，附着于胸口的羽石也最终化为普通的肌肤与赛麦尔彻底融为一体。
　　诸多破损的灵魂从赛麦尔身体中猛地冲出，一只只全部涌进了那本自己敞开的书中。
　　从空中掉落的赛麦尔猛地扇动了羽翼，他竟然轻而易举的悬浮于空中。身上的羽翼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有力，除此之外，还有充沛的精力与强悍的体魄，甚至于…他感受到死亡和鬼魂已向他臣服，所有的，都是…
　　灰白的皮肤，金色的竖瞳，还有淡金色的长发，这副模样竟有几分与早已死去的塞萨相似。全新的赛麦尔，真正的他，完整的他，他吸收的鬼魂全部离开了他的身体进入了书中，而他仅存下的只是那个让他成功诞生的完整的灵魂，当然，空出的那些，被其他的东西填充了。
　　被什么填充了呢。
　　赛麦尔摊开双手，他当然知道，因为这是他曾经渴求的。
　　沙利叶死了。
　　这个结果多可笑，赛麦尔发出片刻的笑声，最强的堕天使，亦可以说是最强的远古魔法生物之一，居然自杀了。
　　愉悦过后是无尽的惆怅和空洞，现在算什么呢？沙利叶追逐着缥缈的爱，而他赛麦尔追逐的是什么？他自己都没想过，仇恨过后竟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那个人类的灵魂不在了，彻底的消失，没有往生，甚至连碎屑也没残留，沙利叶亦是如此，他是历史上最强的堕天使没有之一，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为爱自杀的天使…
　　赛麦尔捡起了那本编史，因为沙利叶的死亡，这本书中的图腾暗淡了不少。面对这本记载了诸多远古魔法生物和图腾的书，如今沙利叶不再，这本书也成了可被摧毁的状态，赛麦尔看着它，锐利的爪附着在书页上，许久后还是没有将它撕毁，他将书缩小之后带在了身边。
　　从现在起，这个世界的一切，将由赛麦尔决定。
　　————————————————————————————
　　那是足以灼伤灵魂的火焰，也是明了一切的坦然，更是无望中的绝望。
　　当停止的齿轮因为一个决定而开始运转的时候，当一切两清并真的得以重续的时候，也许很多事现在想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真实又漫长的梦。
　　…
　　…
　　1960年女巫艾琳斯内普和麻瓜托比亚斯内普的结晶降生了，他们为他取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
　　长大后的斯内普对父母都颇为冷淡。
　　在无趣的等待中，斯内普终于来到了七岁，是印象中的时间，也是他的父母吵架的时间，他推开了家门，迎着雷鸣和暴雨走了出去，在蜘蛛尾巷23号附近的石板路上来回漫步，直到寒冷已经刺骨，脚趾也麻木他才停下。
　　他张开了右手，让雨水冷却掌心的温暖…“你在哪…”
　　——
　　1971年，11岁的斯内普终于迈入了霍格沃兹的大门，在分院仪式上，在分院帽凄厉的呐喊中，他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他甚至没有完全将帽子戴上，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看着那个破旧、补丁遍布、肮脏又满是褶皱的分院帽，然后等着米勒娃麦格将分院帽扣在自己头上，但尚未触及，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分院帽的喊叫声。
　　那声直刺耳鼓的尖叫过后的分院帽一直萎靡着，之后的分院更是无精打采。
　　斯内普很想冲上去问问它为何会这样，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现在只是个孩子。而那些老熟人们已经一个个的望了过来。
　　——
　　在别人眼里，斯内普是个天才中的天才，只是有些沉默和不苟言笑。在就学期间他发明了诸多药剂，并对更多的药剂进行了优化。并且还因此获得了魔法部的奖章，只因他闲来无事将毒狼药剂改良了一下，他是唯一一个在十六岁之前就获得魔法部颁发的梅林勋章的巫师。
　　他是个魔药天才更是个黑魔法精通，他日夜沉迷于魔药的制作中，仿佛纽紧了的发条，从不肯停下。
　　斯内普只感觉他的每一天，枯燥的就像是在重复坩埚的搅拌动作，他将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学校的图书馆中，书籍依旧是那些书籍，唯独缺少了那本特殊的编史，甚至于他还刻画了无数次印象中的图腾，可它们没起到他印象中的作用，一点也没有。
　　那些人和事，亦不过是相似的过去。
　　…
　　…
　　青崖醒来时只看到了无尽的黑，他甚至来不及确定自己当前的处境便再次陷入了无意识中，而当他再次醒来的那刻，他面前只有一座漆黑的投胎井，青崖看向井底，是漂亮的金色，他忍不住伸出手往里探去，触碰的地方却荡漾开浓郁的黑。
　　很快黑色的漩涡中忽的倒映出另一个青年的模样，他的表情和举动看起来有些踌躇，青年朝旁边说了什么，还晃了晃手中的金色纸片。
　　紧接着，青年似是被人踹了下来，他从青崖面前的井里掉了出来，然后陷入了昏迷中，并慢慢向远处飘走。青崖看了看他手中的券，并无多少犹豫就将之取下，刮奖处还没有被划开，青崖抬手将附着在上面的金箔划开。
　　青崖看着刮奖区显示的奖励，突然在笑声中落泪。那并不是什么执事系统，而是一本书《远古魔法生物编史》，编史中还有一页空白，那本是写着堕天使沙利叶的一页，但如今上面什么也没有。
　　青年越飘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中，青崖想了想，他尝试用自己的血在奖励后加了几个字，随后松开了手中的券，看着它随着青年一同离去。面对空白的书页，青崖尖锐的爪继续沾着自己的血液，一笔一划的在书页上落下字句。鲜红的图腾勾勒完最后一笔，青崖松开了握住书页的手，它便也跟着坠入了黑暗中。
　　倘若…倘若这就是一切转机的开始的话…
　　青崖看向了那口已经变回金色的井，他想，他也许还可以抱有一丝渴望。
　　…
　　…
　　1975年的暑假，斯内普结束了第四年的学业。这是一切结束的时候，也是如今这一切开始的时候。蜘蛛尾巷23号，这个又变得空荡的家里越发安静的吓人。
　　如今也不过六月中旬，却不知为何连续下了整整一周的暴雨，尤以蜘蛛尾巷更甚，斯内普独自拖着行李淋着雨，一步步走在孤独的石板路上，他思索着这一次的暑假还能做些什么，等这个暑假过去…不，等八月过去，一切就是全新的开始了…
　　回到蜘蛛尾巷的第一天，斯内普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连行李都未曾整理。他闭上眼，并很快进入了梦中，这是他如此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亦或者说是能力，只有进入梦中他才能重新感受曾经的那些温暖，只有进入梦中才能让他在这个没有任何远古魔法生物没有堕天使的世界活下去。
　　在梦里，他又一次看见天涯海角之处，他们分别向麒麟许下愿望。
　　他让青崖吃了他，青崖无法承受的自陨是意料之中。可以说是亲手结束了青崖的一生，为此他得到了足够的筹码。
　　如今，剩余的是他的愿望，他许了和青崖一样的愿望。他比青崖好一些的地方只在于他只许了一个，并且用远超这个愿望的筹码去实现它，那是唯一的愿望，甚至可以简短到用两个字概括——再会。
　　…
　　是的，再会。
　　仅仅如此，他们都只求再次相遇而已，或许是重新开始，或许是再续旧时…
　　有什么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梦中的斯内普猛地惊醒，昏暗的房间中除了屋外的暴雨声什么也没有，他仔细地听，屏住呼吸，除了雨水拍打大地和房屋外，再无其他。
　　斯内普有些失望，当初的愿望不过是再会，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实现，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实现。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