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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逃生(二) ...

  •   法阵的触发,散出的光芒格外耀眼,映的在方圆几十里内都看的一清二楚。一颗苍松古树下,一个黑衣人遥遥的望着经天门的方向。与身材不称的硕大兜帽将他的面容遮了个严实。离他不远处,一具无头尸体横陈于无名山中的一片空地,围着尸体半径一丈内则是红黑交杂的诡异符文,附近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头野狼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却瑟缩着不敢上前,只躲在远处的一块巨石后,瞪着幽怨的双眼紧紧盯着阵中的尸首。

      那人丝毫未被打扰,只是望着经天门的方向,极轻的抿了下嘴角,似笑非笑,转瞬便在原地消失。

      齐若乘见北苑出事,当即放下手中事宜,直接在经天门内御剑到了北苑。

      吴江等人俱在院外守着,见齐若乘赶来,简略讲了刚才发生的事,齐若乘神色不变,似乎全无意外,挥手示意吴江退下,自己则进了院内。

      齐若乘进门见齐夫人端坐榻上,看上去倒是无碍,不禁面上微松,“夫人你怎样了?方才出了何事?”他仿佛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齐夫人拭了拭泪:“无事,在屋内呆的闷了,出去散散步,不想却碰到院外法阵,不关旁人的事。”

      “哦”齐若乘貌似恍然大悟,随即冷下脸,怒道:“看来是这些弟子把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竟敢玩忽职守致使夫人受惊,每人下去戒律堂领二百戒鞭,吴江领五百,既然看护不好夫人那就去北境镇守永远不得回来。”他声如洪钟,话音传出老远,院内院外俱听了个清楚。

      吴江闭了闭眼自认倒霉,“是,弟子遵命。”

      齐夫人当即便从榻上站了起来:“是我不听阻拦执意出门,你要罚罚我,关他们什么事?”

      “夫人一向冷静自持,怎会有此疏狂之举,你莫要心软袒护,这次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你”半晌,齐夫人才妥协似的轻叹了一声:“是汀儿,他来看我了。”

      齐若乘怔了片刻,这才想起齐夫人口中的“汀儿”是谁,原来这些日子一直藏在这的人是他。

      齐夫人依旧在榻上坐着,没有一点再说下去的意思。他心下了然,这个孽种怕是要来杀他的。

      想到这,他看向齐夫人的目光也带了三分寒意:“看你?未必吧?这个孽种恐怕做梦都想灭了齐家。”

      一听“孽种”二字,齐夫人拧了秀眉,怒道:“当年你那么对他母子,他恨齐家也是应当的,倒是你全然不顾念往日情意,翻脸无情,你这些年竟没有半分愧疚吗?”

      “你懂什么?那个孽种去了哪?他活一日便是经天门的大患。”说着叫来了院外守着的吴江去追。

      吴江答应一声,松了口气,立时便带着人走了,总算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齐夫人冷哼一声:“不要白费心思,我叫了藩儿带他出去,估计这会儿已经出了经天门了,你的人追不上的。”

      “你……”齐若乘大怒:“你可知藩儿在莫峣差点糟了他的毒手,你怎敢叫他带那个孽种出去?”

      齐夫人心中一紧,缓缓道:“我知道,可是我更清楚汀儿的人品,他既然受了我的嘱托自然不会伤害藩儿性命,倒是你,”她冷哼了一声,“我倒不敢想藩儿在你身边会变成什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若乘拍案而起:“藩儿是我亲子,我怎会害他?”

      “是吗?”齐夫人冷笑:“那汀儿呢?就说你看不上潇潇的出身,可你以前也没疼过汀儿吗?你也带他放过风筝,手把手的教他练剑,可如今却一口一个孽种的叫着。”

      “他本就是妖孽之子”齐若乘极力辩解:“他活着只会败坏世安和齐家的名誉,杀了又如何?”

      “对,还有世安呢?世安是你的亲弟弟,是你一手带大的亲弟弟,而你,你却害的他家破人亡,”

      齐夫人眼中闪着泪光:“你知道吗?我每次见他那副模样,都感觉有利锥在刺我的心,他一直按着你的心意活着,你却为了私欲杀他一生挚爱,致使他父子反目,害的他孤苦半生,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他笑过?他比你小十几岁头上的白发比你还多?齐若乘你真的丧尽天良了吗?”

      “住口”齐若乘恼羞成怒,扬手便朝齐夫人打去。齐夫人一时不察被他一掌打在脸上,整个人摔倒在地,齐若乘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急忙去扶地上的齐夫人:“夫人,夫人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齐夫人甩开齐若乘的手,拂去了嘴角的血,“齐若乘,你装模作样究竟是在给谁看?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你了,不是那个一心振兴门派,匡扶大义的你了。”

      齐若乘想去扶她又不敢伸手,喃喃道:“夫人,你又何必如此……”

      齐夫人背倚墙柱,状如痴狂:“当年我不顾父母劝阻执意嫁给你,实在没料会有今天……”

      “夫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齐夫人忽道:“是不是梁俞死之前你就开始谋划了?”

      “夫人”齐若乘压着怒火:“你这是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当今四大门派,云苍,莫峣,竟松观,经天门,齐家就掌握了其三,怪我太相信你,没早点发现你的野心,不然也不至于被你一点点废掉修为,困在这方寸之地……”

      “你不要胡说,”齐若乘骤然打断她:“我的野心?我什么野心?我都是为了门派。”

      “什么野心?你想称霸仙门,想要百家奉你为尊,全部都匍匐在你的脚下,所以你利用潇潇盗取混元鼎与明方镜……”

      “我说过了,这么做是为了振兴门派,明方镜本就是我经天门之宝,流传了千百年,我取回来有什么错?凭什么他云苍曲宥惹出了乱子,他施云扬一句话说要镇压赤崇,我就得拱手奉上,我经天门依托神器传承了千年,岂能在我手中断掉?”齐若乘罕见的大声呵斥齐夫人,已是怒极,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门派,其实那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罢了。”齐夫人毫不畏惧,迎面而上:“你不光放出了赤崇,你还到处搜集修士用明方镜吸收他们的修为,又用混元鼎……”

      暗不见天日的阴私被公然翻出,激的齐若乘面目全非。他一手掐住了齐夫人的脖子,一字一顿道:“你,住,口”

      齐夫人被掐住了脖子,口中艰难道:“你,堂堂神器,被你用来做这些,什么门派传承,根本就是你的借口。”

      “你住口,你住口,”齐若乘双眼赤红,隐现重瞳,额角也隐现红色的鳞片。

      齐夫人吃惊的看着他的变化:“你,你竟然。”说着顿感颈间一股大力,她顿时说不出一个字,手脚拼命的乱抓,可这只会加重缺氧让自己更加难受。

      齐若乘面目狰狞,彻底失去理智:“你发现了,那,你们,你们都得死。都得死。”说着手中又加大了力度。

      不知过来多久,暴怒的齐若乘终于冷静下来,神志也一点点恢复,却发现齐夫人竟安静不动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齐若乘慌了,颤抖着手去探齐夫人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探到。

      “夫人,夫人,你……”齐若乘老泪纵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齐若乘痛哭流涕,哭声中含着一声悲鸣的长啸在经天门中传出好远,仿佛大地也被着啸声震得一颤。正在逃命的小芸猛地一顿,回首看了看北苑,蓦然道:“是夫人,不好了,夫人出事了。”说着转身便往回跑去。

      齐藩心中也是不安,转头对萧岸道:“你先走吧,顺着这条路直走,再拐个弯,就会看见一个角门,那里平时少有人出入,可以从那出去。”

      “你去哪儿?”

      “我心中不安,去看看我娘,”说着挣开了萧岸的手,也追着小芸跑了回去。

      “哎,你们。”萧岸一个不注意两个都跑了,他叹了口气,转身也追了回去。

      此时,贺泧与陆无别终于突破重重阻碍来到了北苑,进了齐夫人所在院子。

      “妈的”一句脏话还未骂完,小芸直接无视麻脸冲进了院子。

      “妈的……”紧接着齐藩又从他身旁冲了进去。

      麻脸被撞了个趔趄,方站定,萧岸又撞上了他,这下直接把他撞到在地。

      “妈的,赶着上前送死。,”麻脸郁闷的从地上抬起头,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完了,示意手下将门口围了起来。

      贺泧与陆无别一进门就见齐若乘在地上抱着齐夫人痛哭不止,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见到此景二人皆是一愣。

      “快走”陆无别率先反应过来,拦住贺泧二人一点点后退。

      贺泧小声道:“那萧师兄呢?”

      “既然现场没发现,应当是出去了,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正说着,小芸便从外面冲进屋内,接着是齐藩与萧岸,见到屋内场景齐齐愣愣一下。

      小芸见齐夫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大哭着向前扑去。

      “夫人”

      一直低着头的齐若乘蓦地抬起头,阴狠的看着周围的人,道:“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她。”说着单手一抬,身旁的小芸被他扼住脖颈向前一甩,直接从房内破窗而出摔到了院中。

      “夫,人……”小芸吐了一大口血,手指着齐夫人方向,绝了气。

      “小芸姐,小芸姐。”齐藩跑了过去,抱起小芸哭道:“小芸姐你醒醒啊!”

      萧岸过去抓起小芸的脉门探了探。

      “怎么样?”齐藩急道。

      萧岸没说话,冲齐藩摇了摇头。

      齐藩怔愣了片刻,又看向齐夫人方向,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喃喃道:“娘,娘”接着整个人躬成一团,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娘,小芸姐,娘,小芸姐,啊……”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脸上滚落,他大声的嚎叫着,“阿娘……”说着就要向前冲去,贺泧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别去,不能去”

      “放开我,娘……,啊……”齐藩疯狂叫着,手脚并用地拼命向前挣扎:“你放开我……”

      此时的齐若乘颜面隐现红色鳞片,眼中泛着重瞳,额上似乎有角顶破肉皮而出,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齐若乘歪着头,森然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夫人,”,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在场之人看着齐若乘无不惊愕,萧岸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上前一步将齐藩拦在身后,“将他带走,贺师弟,拜托你了。”

      陆无别也道:“阿泧哥,你快走出去等我们。”。

      贺泧点点头,抬手打晕疯狂挣扎的齐藩,扛了人冲出院门外,门外一众经天门弟子立时便围了上来,贺泧无法,只得一面抗人一面向外打出一条路。

      这时齐若乘已至近前,一掌便朝萧岸砸去,大喊道:“都是你这个孽种。”

      萧岸大气,强大的真元压迫使他无法正面接下这一掌,只得向后一推,齐若乘一掌砸空瞬时收回,地面却被真元扫了一下,横生了五六寸宽,几丈深长的裂缝,整座房子轰然倒塌,扬起了漫天尘土。

      萧岸飞身至庭院内,尚未站稳,齐若乘第二掌便到了,浑厚的真元一掌贯穿萧岸的身体,陆无别一惊,当即祭出缚魂剑,还未上手,却见萧岸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齐若乘背后。萧岸凝集全部真元重重向齐若乘打去,他躲闪已来不及了,只得硬接了这一掌。

      萧岸修为在贺泧几人之上,这一下可谓使足了全力,震得齐若乘向前冲了几步,身形晃了一晃,又复站稳。

      “我看你是找死”,齐若乘咬牙切齿,仰首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龙吟之声,直震得萧岸头痛欲裂,腹中翻江倒海几欲作呕,待反应过来,齐若乘已栖身至近前扬手又是一掌。

      躲不开了,只能硬接了。

      “啷”的一声,陆无别一剑砍在齐若乘胳膊上,却不想齐若乘浑身上下如钢似铁,那一剑只砍破了他身上的衣服。呲啦,剑尖一转,如同游龙一般钻进了齐若乘袖中,一翻一挑,他半截衣袖被剥落。蓝白相间,精绣着祥云飞鹤的宽大衣袖,从映衬着空中的蓝天白云飘扬而过。

      天外有天。

      陆无别这一剑虽未伤了齐若乘,到底也未让他伤了萧岸。

      萧岸后退两步,犹自急喘。

      陆无别持着缚魂剑:“你先走,去外面帮阿泧哥。”

      “什么?”

      “听不懂吗?你在这儿只会碍我的事。”

      萧岸气红了脸,方才那点感激之情霎时灰飞烟灭,他怒视陆无别一眼,转身出了院子。

      萧岸一走陆无别总算放下心。他持剑指着齐若乘满是红磷的半截胳膊,“面上遮的倒好,却忘了底下。”

      齐若乘颜面红磷已退,只是方才额头生角顶破头顶皮肉,虽已自愈,血却顺着面颊流下,染了应天服。

      齐若乘轻轻一笑,“你又何尝不是,不论面上如何,却到底不肯让别人见你真实的面目,”

      陆无别剑眉倒竖,“我与你自是不一样,至少不会伤害自己身边人。”

      这句彻底刺痛齐若乘的敏感神经:“那又如何,你救了他们又如何,他们要是知道这些年你的所做所为,肯容得下你?别以为摘了鬼面,你就可以干干净净的回归正道……”

      “我这样还不是你逼得。”陆无别怒道。

      “是我又如何,要走什么路确是你自己的选择,”

      陆无别不愿与他废话,手中缚魂剑轻转,嗡鸣一声直直向齐若乘袭去。

      齐若乘虽吸附了赤崇到底并未融合一体,只觉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大力量拉着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往外拖,一阵剧烈的头疼过后继而发展至全身蚀骨般的疼痛,直疼的大汗淋漓,不一会就浸湿衣衫,如同千百条虫蚁噬髓一般,这就是缚魂剑。

      齐若乘强压着体内魂魄不散,用余力朝陆无别袭去,陆无别一躲到底是暂时中断了对齐若乘魂魄的摄取,紧接着缚魂剑青锋一闪,一道青光袭向齐若乘,他刚松一口气,这又急忙翻身,在空中躲过陆无别这一剑,落到地上踉跄几步,“哇”的吐出一口血。

      陆无别趁着此时收剑,急急奔出院外,萧岸与贺泧联手几乎将外院的人修理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个能站着的本就腿软,见又来了一个,直接两眼一翻,躺在地上装死了。

      贺泧道:“来的正好,快走吧,梁谌正在外等着接应咱们。”

      陆无别点点头提步向前,却不想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贺泧急忙将他扶住:“你受伤了?”

      陆无别眉头紧锁,单手捂着胸口,唇色苍白,脸上更是惨白一片,口中却还是道:“无碍,就是有些累了。”

      萧岸从贺泧身上接过齐藩,贺泧得了空,不由分说将陆无别架到自己肩上。

      “阿泧哥……”

      “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出去。”

      陆无别面上仍是苍白,神色舒展不少,轻轻扬了扬唇。

      几人顾不得招摇不招摇,四个人御两柄剑,匆匆向南飞去。

      麻脸见他们走了,这才敢从地上爬起,“门主,门主你怎么样?”

      一进门便见齐若乘赤着右膊,胳膊上满是红色鳞片,正坐在地上打坐。

      麻脸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门,主,”

      “无事,他们去哪了?”

      “御剑往南去了”麻脸咽了口唾沫道。

      “快追,他们杀害我夫人与小芸罪无可恕,无论天南海北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生死不论。”

      麻脸迟疑片刻,仗着胆子问道:“那少主……”

      齐若乘猝然睁开双目,重瞳闪着赤红色的光,就这一眼吓得麻脸冷汗涔涔,扑通跪在地上。

      “弟,弟子,遵遵命。”麻脸不敢再问,连滚带爬的冲出了院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啊,我现在真的是在为爱发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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