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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来人穿着一身紫色蟒袍,男人穿紫色未免有些阴柔,他却是贵雅到了极致,像是从云霞边走下的神人,不染尘淤。

      陈喜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给三皇子请安。”

      戚婉姝是见过穆崇琛,但那时候的他,阴鸷沉郁,偶尔目光袭来,像一条潜伏在黑暗里的蛇,让人陡然生出恐惧的心理,与如今面前这个温和雅致的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婉姝在陈喜之后行了礼,穆崇琛没有见过她,是故好奇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回三皇子的话,这是琼贵妃胞妹的嫡女,义勇伯府家的四姑娘。”

      穆崇琛听了心下一沉,面上仍是温和:“原来是戚家的姑娘,是到宫中小住吗?既如此便是客,这些不过草木,扯着玩乐也无妨。”

      戚婉姝又行了个礼道谢,有三皇子这句话,至少心里落了大半,别看琼贵妃如今气焰正盛,但在那些老太监眼里,那分量还真不如一个势力大成的皇子来得重。

      陈喜又道:“三皇子今儿怎么有空入宫?”

      如今成年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已经搬出宫去,开府立户,又被皇帝指派各种活计,可谓是公务繁忙,更不要说三皇子马上就要大婚,忙得脚不沾地都是有可能的。

      穆崇琛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想着要大婚了,进宫同母后说一声。”

      这声‘母后’,也就只有穆崇琛有资格叫了,因为他是故去德顺皇后的唯一子嗣,正论起来,他也是这大穆唯一的嫡皇子。

      昭明帝虽然对皇后没有几分爱意,但敬重还是不少的。德顺皇后去世后,既没有再立新后,也没有将坤穆宫重新布置,反倒是维持着先皇后在世的样子,甚至还在坤穆宫里设了个小灵堂,三皇子便常常去祭拜。

      陈喜心里怨自己提了这样的话头,面上笑着道:“皇后娘娘在天之灵,定会感到欣慰的。”

      三皇子点点头,略再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还隐晦地看了戚婉姝一眼。

      戚婉姝自然不会多情的以为是三皇子看上自己了,她如今再好看,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三皇子待她几分不同,不过是因为她父母去世的事,与他也有三分关系罢了。

      等回到了琼华宫,琼贵妃听了她做的傻事,也是哭笑不得,但已经举止无异,待芳云也毫无嫌隙,这更加使得戚婉姝更加笃定之前的推断。

      这一日似是过得漫长,等戚婉姝陪琼贵妃用过晚膳,回到偏殿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正浓,星斗悬天似欲垂,夜凉似水虫鸣催。

      红锦服侍着戚婉姝洁身沐浴,又用棉布巾子帮她绞干头发。而原本该一起侍奉的叠绣却只是刚开始指挥着小太监搬来热水木桶,之后便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纵然戚婉姝不欲多惹纠纷,却也有些生气:“这叠绣日日偷懒耍滑,什么活计都让你做了,你竟也能容她?”

      红锦温和一笑:“姑娘莫生气,她也不尽是如此的,大抵是刚被调来,心气难平吧。”

      这戚婉姝倒是纳罕了:“都是宫女,偏她有心气不成?莫非是我这庙小,委屈了她?”

      红锦如今也同戚婉姝熟悉了,便玩笑道:“还真是姑娘这庙小了。”

      “哦?倒是怎么回事?”戚婉姝回头看红锦,又被她按回去,红锦一遍替她梳着头发,一边犹豫道:“这原本是不该同姑娘说的,只是姑娘既然问了,奴婢便说几句,也算给姑娘提个醒。”

      红锦叹了口气,又说道:“姑娘可知承泽侯府?”

      知,这个戚婉姝太知了,若不是承泽侯府的小表妹让她幡然悔悟前夫是个渣男靠不住的事实,说不定她早就自怨自艾死了。

      但是现如今红锦说的肯定是另一回事,是以戚婉姝皱眉,作努力回想状:“好像是显诚文皇太后的母家。”

      “是了,姑娘说的对。承泽侯府是故去的皇太后的母家,自然也就是咱们皇上的外祖家,虽然如今的侯爷与太后不是同一房,但到底皇上心里是念着的,所以他们家的两个姑娘,才有了两桩大姻缘。头先的嫡长女,嫁给了皇上的亲兄长平昌王,虽然已经去世了,但这王妃的身份到底也是显耀。后面那个小女儿,虽然是个庶生,但皇上还是纳进宫来,先封嫔后升妃,多么大的恩宠啊。”

      戚婉姝点点头,是,恩宠大的很,前面那个在平昌王府里被慢慢毒死了,宫里的这个她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红锦继续道:“原本三皇子的亲事,这位丽妃娘娘也想要掺一脚的,所以她还将侄女接到宫里来,就想能皇上能瞧着情面,将她们孟家的闺女再许给皇子,说不定就又出了位皇后呢。”最后这一句说得低声,也只能凑近了才能听到。

      戚婉姝倒还不知道有这一出,好奇问道:“既然如今定的是齐国公府的姑娘,那这事必定是没成了。”

      红锦叹了口气:“不仅没成,这孟姑娘送进宫不过几日便送出去了,就连那丽妃娘娘,都突然暴病身故了。”

      “竟有这样的事?”戚婉姝面上惊讶的很,但心中却了然,这位丽妃娘娘,必定是撞上大事了。

      “这宫里的事,哪能说得准呢?前一刻还荣恩万千,下一刻便无人问津了。叠绣也是想为自己搏个好出路,将积蓄全都献出去,才被调到那位孟姑娘身边伺候,原本该前途似锦的,谁知道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了。”

      戚婉姝点点头,表示知道叠绣为什么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了,攒了这么多年的积蓄,前途可期的职业生涯,转头都成空,人间不值得啊。

      不得不说,叠绣这眼光也是不好,且不说皇帝不可能让承泽侯府再出一个皇后或王妃,单说她,戚婉姝,琼贵妃的外甥女,要家世有家世,要脸蛋有脸蛋,好好伺候一番,怎么说也不会差吧……

      大概叠绣已经失去了上进的欲望吧,唉,这种感受,就跟她刚重生的时候差不多。

      ————

      却说这第二日,天还朦胧将亮未亮之时,义勇伯府中的山梦居竟喧闹如油烹起来。

      青菱和青叶同屋而睡,自戚婉姝入宫之后便没了早起的规矩,但青菱到底年纪大些,听着这喧闹马上起身,披着外裳往门口探了一眼,见已经有十来盏提灯掠过,便知是出了大事情,忙又回身去唤青叶。

      等到二人将衣裳穿好出门,旁边屋子里的青枝也已经收拾妥当,还挑了一盏小灯笼,将就着照明。

      青菱带着这两个小的一边往喧闹地赶,一边问道:“青萝呢?”

      青枝笑笑:“来了小日子,不好受寒,就在屋里歇着了。”

      青菱心下一叹,想来青萝是在山梦居里留不久了,不止在活计上拖沓贪懒,如今连院子里发生的事都不关心了。

      三人还未行至山梦居正院门口,便听到一连串的叫骂声:“整日里趾高气扬的,背地里却做出这种勾当,如今人赃俱获,你倒是还有什么好说?”

      青菱几个好歹是姑娘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一众围观的人好歹给让出条道来,让她们走到前面去。

      只见那管柴炭热水的葛嬷嬷被几个眼生的婆子摁在地上,头发散乱,她手下的两个婆子也被摁住了,刚才叱骂她的正是厨房管采买的何树家的,身旁还站着一脸肃容的邓嬷嬷。

      葛嬷嬷听了何树家的叫骂,冷笑一声:“打量谁不知道谁,一般黑的乌鸦还想当凤凰,我呸!今儿个若是姑奶奶折了,包管让你这大桶也露底。”

      “葛嬷嬷,你在山梦居伺候也有些年了,如今被抓了把柄,贪墨成实,竟还要攀咬他人不成?”邓嬷嬷厉声道。

      葛嬷嬷斜睨了邓嬷嬷一眼:“是与不是,也不是你能决定的,都是奴才,充什么主子的派势。”

      “角门口的贩夫都拿住了,你竟还如此硬气?”郭嬷嬷匆匆从门外走来,她起得急,头发不过用木簪子略绾住,原本还不太信葛嬷嬷能做出偷将木柴卖出府外的事,如今亲自去门外捉找了下家,不得不信,“你可是咱们家伺候的老人了,做出这样的事,是给我们这一群老奴才丢脸啊!”话中悲痛,不难听出。

      葛嬷嬷做这些事情多次,冬日里贩卖炭火都未曾被人拿住,如今不过倒卖几根柴火,在她看来丁点的小事,却被人抓了个正着,哪能不满腔愤懑,所幸破罐破摔:“你们都是老太太、夫人手下的好手,我一个失了势的老婆子,眼看这山梦居就要换人了,不这样自保,又当如何?”

      邓嬷嬷听了直捂心口:“什么叫‘失了势’,什么叫‘要换人’,我们姑娘如今被贵妃娘娘接近宫去,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这疯婆子在胡沁些什么?”

      郭嬷嬷听了也是一怒,她是被老太太指派到山梦居的,自然盼着四姑娘有个好前程,如今葛嬷嬷说的话当真不中听,她也就不给葛嬷嬷脸了,直接道:“把她关到柴房去,等天明了送到老太太面前,看她还硬不硬气。”

      何树家的听了这话,心中一顿,连忙使眼色给邓嬷嬷,这事如果递到老太太面前审,还不定审出什么结果来。

      邓嬷嬷自然也能想到,她对着郭嬷嬷怒道:“这样背主的奴才,还送到老太太面前做什么,平白惹老太太生气,不如就地绑了发卖出去,或者直接乱棍打死的好。”

      葛嬷嬷听了这话,先惊后笑:“我道今儿怎么阴沟里翻船……怎么,就怕我到老太太面前去,把你们那一箩筐腌臜的事都抖露出来吗?郭嬷嬷,你且瞧着,谁要是阻拦你,必定是心肝都黑了……”

      她还未说完,就听院外一女声道:“怎么,我若是要发卖了你,便是我的心肝黑了不成?”

      来人披着素锦波涛纹的披风,发髻简单,面上还带着几分慵懒,像是才醒的样子,正是归府不久的二夫人,她颦眉道:“三弟故去还未有半载,姝姐儿也不过才离家数日,这山梦居竟乱成这样,奴大欺主,这种奴才,还留在府里作甚?今儿就发卖出去,专挑那些偏远贫瘠处,受受苦罪,便知道主子家对你的好了。”

      郭嬷嬷先是给她行了个礼,又面带犹豫道:“这恐怕不妥当罢,毕竟是咱们家伺候久了的老奴才……”

      “正是了,该给这老刁奴灌上盅哑药,让她再说不出咱们家的事情。”二夫人王氏轻飘飘打断了郭嬷嬷的话,慢道:“也不必劳烦郭嬷嬷去禀告老太太了,等解决了这个刁奴,我自去老太太面前回话。”

      眼瞧着葛嬷嬷又要喊话,她给身边伺候的云琴使了个眼色:“还不去堵住那老刁奴的嘴,竟由着她在这里胡乱攀咬。如今我一个才回府的主子处理你,你竟还有不满不成,莫不是我也成了你嘴里说的黑心肝?”后面这话虽然是冲着葛嬷嬷说的,但眼神却是在郭嬷嬷处。

      郭嬷嬷只得苦笑着又给王氏行了个礼:“全凭二夫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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