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当花满楼穿到大观园》十九畏

13、第 13 章

　　这里宝玉带着花满楼进屋了，神情惴惴。

　　贾政正同一门清客在议论着什么，宝玉正准备垂手侍立，贾政便瞧见了。

　　贾政冷眼看去，进来的年轻人着一身素色长衫，面目冷峻，神色自如，反观宝玉，神情不安，反倒是一副拘束的模样，登时心里便生了火气。

　　便命宝玉道：“还不给为父引见一下？”

　　“花公子，这便是家父贾政，这位是花满楼花公子。”

　　花满楼听着贾政话语一出，语气不怒自威，可以想象宝玉心虚的由头，赶紧上前拜见：“花满楼见过政老爷。”

　　贾政笑笑:“花公子不要拘礼。”

　　原来刚刚众人正在争论的乃是一幅字画，花满楼进门的时候便略有耳闻，此刻贾政果然提道：“前些日子，新得一幅字画，正要公子赏品。”

　　花满楼站在当地，未曾移动，宝玉赶紧回到：“这位花公子双目不便。”

　　贾政回过头，神情颇有惋惜：“我倒是忘了，只是听说公子双目不便，真是遗憾。”

　　见宝玉杵在一边，贾政有意在花满楼面前试试宝玉，便指了指宝玉：“你且看看这画，说说你的看法。”

　　宝玉看了那画半天，未曾出声，竟像是看进去了，贾政便咳嗽了一嗓子，宝玉缓过神来，轻轻说道：“此画清冷，这女子，同这兰花，真是无比的熨帖，这女子看着兰花的神情，竟是这样深情，竟不像是在侍弄兰花，倒像是在看爱人，花非花，人思人了。”

　　清客们赞叹声不绝：“二世兄果然见解独到……”

　　宝玉自知失言，竟不妨在言谈中掺杂了情爱中去，无比拘谨，站在一侧，不敢则声。

　　这一席话，倒是说到了花满楼的心坎上，只把他当做了知己，便接过话去：“在下虽目不能视，这副《青女君子兰》经宝兄弟如此解读，真是熨帖万分，倒是不枉黎代先生绘了一天。”

　　此话一出，倒是轮到众人吃惊了，并没有任何人说起这幅画的名称，何况，见了也不一定能说出来，他竟盲着眼睛，准确的说了出来，言语之间，竟像是见了黎代做这幅画。

　　原来，花满楼确实见过的，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阿印走后，花满楼日日不过侍弄花草，竟有一日，一位潦倒先生路过，进来讨口水喝，那雀鸟见了谁都是冷冷的，这一次，见了这先生，倒是从花满楼肩头飞下，绕着先生飞了好几圈。

　　花满楼将人请进来，煮了清茶，同来人一起细细地品。

　　来人喝了水，却不走，在那躺椅上坐下，花满楼见雀鸟兴奋，也没有逐客的意思，便自顾自拿了花壶去照料那兰花。

　　微风带着兰花香味飘到了书生的鼻里，清香怡人，先生便坐起，看着那一从兰花，发出了赞叹：“世上的事情果然是机缘巧合，我前几日碰到过一位女子，那身上的兰花香竟同公子院中所种的兰花香味一模一样。”

　　花满楼拿着水壶的手竟然没有握稳，那水便洒开了，水珠在花蕊上，晶莹地跳动着，摇摇欲坠。

　　“你见过她？”

　　书生像是看出了花满楼神情中的柔情，白晃晃的日头下，那神情，同那光线一样柔和。

　　“是。”

　　他突然起了身，四处张望，花满楼询问道：“公子可是要寻什么？”

　　“多谢公子的水，在下身无分文，倒是突然想起一物可赠之。”

　　小院中，铺上了宣纸，那书生便拿了笔，开始作画，他画地很慢，下笔时总是要思索良久，慢到松鼠都跳上了岸台，开始蹦蹦跳跳，像是在催促。

　　风渐暖渐冷，花满楼感受到日头在一点一点西斜。

　　他却依然没有停下来，墨香混合着兰花香，花满楼竟有些醉了。

　　花满楼很想问起他们是在何处相遇的，可是他没有问，他只是静静立在一边，听着纸上沙沙的声音，很动听。

　　最后一丝日头落下去的时候，花满楼执上火折子，点亮了满院的灯，暖黄亮堂如同白天，那书生久不言语，此时突然发声，喉咙沙哑，竟像是哭声：“果然，有那么一个为她亮起满院灯火待她归家的人。”

　　落下最后一笔，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或许便是，他从白天，作画到晚上的真正原因。

　　花满楼没有留客，雀鸟惊起，追了出去，花满楼听着翅膀扑腾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一丝落寞爬上脸来：“它好像，不会回来了。”

　　这一次花满楼错了，那画未干的时候，雀鸟便回来了，在那纸上，欢欣地跳动不已，花满楼没有阻止，那小脚，便蹬散了女子发端的一丝墨汁，发丝散开，化作了缥缈，如在云雾中。

　　花满楼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有机会，在数百年后的今天，再次见到这幅画，他一进门，那兰花香，像是透过那宣纸，飘进了花满楼的鼻子，一直钻到心里。

　　心头有一股暖意，在涓涓地流着，他才发觉，他依然好想她。

　　今时今地，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贾政见花满楼果然同传闻一样，身负异禀，发问道：“不知公子是如何认出这副画的？”

　　“此事说来话长，还望老爷不要起疑，此画原是黎代画了赠送与我，不信老爷可看那女子发端，是否有雀鸟的足迹。”

　　一群人凑了上去，细看之下，果然见细小的一足，似是雀鸟的足迹。

　　贾政抚着胡须，陷入了深思：“可是，这画原是产于明朝。”

　　花满楼自知之前失言，这段时间，他早已经知道此间非彼时，已经是几百年后的大清朝代，与其被人揭穿，倒不如主动揭露身世。

　　花满楼躬下身：“正是，我便是那明朝生人，家父花远城。”

　　一群人唬了一跳，闪出两丈远。

　　宝玉虽见花满楼出现的古怪，却也不知原来他竟是从那年代穿越而来，一时也是呆在原地。

　　贾政见花满楼神色郑重，不像是在说谎，便皱了眉头：“如此说来，公子竟是几百年的人了？”

　　宝玉终于从那惊疑中缓过神来：“中秋那日，花公子突然出现在大观园中，我还只道是花公子双眼不妨迷了路，原来竟是穿越了。”

　　素日便有穿越的小说横行，那说书先生更是讲地绘声绘色，只是终究没人见过，此时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恐惧仍是占了上风。

　　还是贾政镇定，拿出史书，查阅一番，书内，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江南花家，至远字派，其子名远城，官居四品，育有七子，后……”

　　看到后面时，突然睁大了眼睛，宝玉赶紧凑了上去，贾政却将书合上，敛了神情：“既是这样，花公子何不在此住下，浅水阁倒是空着。”

　　花满楼赶紧躬身道谢。

　　“只是，公子身世既是这等离奇，倒是不必说与府中其他人知晓，免得多生事端。”

　　花满楼应下了。

　　不多会儿，贾政神情透出疲倦，宝玉便携了花满楼出来了。

　　宝玉一行走，一行惊叹：“原来你竟是明朝的人，那你究竟是如何到这里的？”

　　花满楼无奈笑道：“原是解释过了的，中秋那日，我闻着那兰花香，便跟着那香味一行走，待听到笛声，停下来，便是已经到了大观园中了。”

　　宝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宝藏，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小厮见宝玉神情大好，只当是老爷夸了他，赶紧报与贾母知道，喜的贾母赶紧叫二人过去。

　　宝玉记得贾政的话，见人多了，便住了口，不再问。

　　请安出来，宝玉便悄悄拉了黛玉一把，又给湘云使了眼神，湘云见状，也跟出来了。

　　四人行到一僻静处，宝玉便要说话，花满楼还要拉住宝玉，却已经拉不住了，只得作罢，索性坐在一侧。

　　宝玉双眼骨碌碌地转：“你们俩把他捡了来，可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

　　湘云本极是好奇，原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新闻，撇撇嘴道：“一早便知道了，花公子自江南来的。”

　　黛玉却看出了端倪，显不是表面意思，便催促着宝玉赶紧说，宝玉也不卖关子了：“他可是明朝江南人。”

　　二人虽然觉得花满楼出身定是不凡，此时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仍是愣在了当地。

　　好一会儿，湘云兴冲冲冲过去，上看下看，最后说了一句：“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黛玉宝玉花满楼俱都愣在了当地，随即便哈哈大笑，这拜师来的太猝不及防。

　　花满楼赶紧拉起了湘云，湘云振振有词：“我早看出师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我虽天资一般，但是胜在勤奋，还请师父收了徒儿。”

　　原来湘云素日仰慕花满楼听声辨形的本事，又兼那日，见花满楼身未动，便将宝玉推出甚远，早已萌生了拜师之意，只是一直不知道花满楼的底细，今日既得知他乃是前朝人，便知身上的功夫必是真的，也要学那飞檐走壁，浪迹江湖的本领。

　　花满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