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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修) ...

  •   软肋?
      我是他软肋吗?

      沈重暄不禁在心中苦笑,是累赘吧。

      他不知道冯恨晚的过去,也听不懂两人话里话外的博弈。
      更不理解一个封琳、一个萧同悲,这二人又意味着何等的变数。

      他只是一只无头苍蝇,茫茫然地跟着孟醒而已。

      而这一路疾走,拂云身运到极致,孟醒少了锻炼沈重暄的兴致,只把他搂在怀里,闻得两耳风声。

      沈重暄被他搂得有些别扭,但还是问:“你很怕萧同悲吗?”

      孟醒趔趄半步,但很快调整气息,速度不减分毫:“嗯……避开麻烦而已。我师父和他师父,有点误会。”

      沈重暄只听后半句,隐有所悟。

      -

      抱朴子与守真君的故事,单是正流传的谣言都有几十种,而萧同悲和孟醒身为两人的亲传徒弟,自然是知道最多的。
      两位师父的矛盾,当然也就成了徒弟之间的隔阂。

      “那冯大侠的眼睛……”

      孟醒牵他的手微微一紧,笑道:“可真是长大了,怎么专挑江湖八卦问?眼睛的事,说出来你肯定会笑话他。一双眼睛而已,剑道修至一定程度,眼便生在了剑上。”
      沈重暄知道他不方便多说,便另起话头:“所以去找梨花砚封琳对你很麻烦。”
      孟醒侧头看他,问:“你什么逻辑?”

      “你能有摘花客厉害?”沈重暄叹息着,“连他都说封琳麻烦,你一个酒鬼,还是别去丢人了吧。”

      孟醒眉峰微挑,一巴掌落在他屁股上:“什么屁话,没大没小的。”

      打一巴掌还不够,孟醒伸手挠几下他的痒痒肉,沈重暄便再无招架之力,咯咯笑了起来。
      可从孟醒答非所问的态度,沈重暄就已知道了想问的答案。
      孟醒也无十全把握,但为了沈家的事,封家似乎是势单力薄的他们的唯一突破口。

      尽管险恶程度不亚于与虎谋皮,但孟醒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沈重暄更觉难堪。

      风流快意的酩酊剑,原本是不需要委屈至此的。

      -

      封家作为百年世家,各地均有封家的下属分阁,统称凤楼,由嫡系子弟能者居上,争夺地界,各自管辖。
      然而孟醒久不过问江湖,一时间只记得十三州中最为富庶的海州是封琳管属——但这地方跟阳川隔了千里之远,还不如不记。

      因此孟醒才会找冯恨晚借印,以图就近寻一处凤楼,合情合理地混进内部。

      而冯恨晚借他的家印亦是别有乾坤,看似封家各属皆认可家印,但镶金镶银又暗寓家中地位。

      冯恨晚的印既然镶金,便足见他曾在封家是何等的锋芒盖世,能以当时不过十五的年纪拿到镶金朱印,这便是对他最大的期望和认同。

      此外,镶金印落了印章,又会现出不同的暗纹,每种暗纹都仅指向一人。
      因此朱印一旦落纸,其主身便也一目了然。

      为方便封家弟子赶来献殷勤,孟醒特意把那朱印悬在腰封,随着他动作披拂而飞。
      丹色鲜艳,金色瞩目,甫一进明州地界,人和朱印就引得不少人侧目。

      城门守卫将二人一拦,验过名帖,又注意到孟醒的朱印,果然愈发恭敬:“原是封家少侠,失礼了。”
      “无妨。”孟醒回礼,问,“不过贫道初到贵地,不知这附近可有凤楼落脚?”
      “啊,此处是明州子丰县,您稍往里走,临近登仙阁,不多时便可见了。”

      既然问到地址,孟醒也不再着急,谢过守卫,转头问:“饿了没?”
      沈重暄刚想摇头,却见孟醒满眼写着“你必须饿了”,故也乖巧道:“饿。”
      孟醒甚为满意:“明州登仙阁久负盛名,今日为师带你去尝个新鲜。”

      沈重暄隐觉不妙:“……谁的钱?”

      孟醒一乐,似羞似嗔地怪道:“明知故问,小没良心的。”

      沈重暄扭过脸,不理他了。

      -

      但孟醒没有说谎,明州登仙阁的确是久负盛名,每到傍晚都是宾客如云,人满为患。
      唯独今日却有一角异于平常,格外安静,只见一玄衣剑客靠窗坐着,搁在桌上的剑泛着森然寒意。

      又见他一顶斗笠遮了大半张脸,不见眉眼,也不喝酒,只端杯茶,桌上摆了两碟小菜。
      都是寻常江湖人的装束,看上去也不算奇怪。
      但确实无人敢与他拼桌。

      孟醒和沈重暄来到登仙阁时,一眼便瞧见了那角落的玄衣人。

      掌柜的歉然道:“不好意思,道长,咱们这儿人满了。”
      “他那儿不能拼一桌?”孟醒抬抬下巴,排出几枚碎银,“去说说?”
      掌柜的正欲拒绝,余光却扫到孟醒腰间朱印,当即神色微变,赔笑道:“瞧您也是江湖人,要是肯和他一块儿,小店自然千个百个愿意。”说着便叫来一个小二,耳语一番,令他带着孟醒二人去找玄衣人商量。

      小二原本也不情愿,但余光扫到孟醒腰上的朱印,脸色亦是一变,赶紧扬着笑脸凑去剑客身边:“公子,小店堂子小,这二位也是江湖人,想与您拼个桌,您看……”

      那玄衣人抬了抬头,露了个光洁的下巴,把桌上的剑收回腰间,哑声道:“可。”

      孟醒当即笑道:“诶,大气!那先给我们上个东坡肘,我徒弟爱吃。另外,我听说你们这里鳜鱼鲜美,再来个松鼠鳜鱼,多浇些汁儿。炒碟小菜,就和这位差不多。还有……”
      他顿了顿,觑一眼那名玄衣剑客,“这位兄台,能喝酒吗?”

      玄衣人摇了摇头,孟醒便道:“那先来三坛秋露白吧。”

      沈重暄立即瞪他:“酒多伤身,我不会付酒钱的!”
      “好好,你看为师哪次不听你的?”孟醒从善如流,“两坛半。”
      小二赔笑:“道长,秋露白我们只按坛卖。”
      孟醒便冲沈重暄扬起个委屈巴巴的笑:“你看,这可不是为师要喝,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就三坛吧。”

      沈重暄:“………”

      那玄衣剑客并不理会他们的热闹,兀自喝茶吃菜,孟醒乐得清静,等菜上了就安安逸逸地给沈重暄布菜。
      直到沈重暄碗里尽是小山似的肥肉,沈重暄按住他夹来的一块肘子肉,忍无可忍道:“师父,我还在孝期。”

      “啊。”孟醒动作一顿,遂苦凄凄收回筷子,叹道,“孩子大了不由人,连师父的好心也不答应啦……吃块肉也会死的呀,为师又不是想毒杀了你,连块肉也不答应,这才十三四岁呢,我还答应你爹会好好照顾你,结果你连肉都不肯吃。”

      “……”沈重暄无言片刻,麻木道,“知道了,我会付酒钱的。”

      孟醒顿时眉开眼笑:“不吃肉也好,省得身材走样,为师日后抱不动你。”

      师徒嬉闹之际,大概是孟醒实在聒噪,玄衣人忽视不得,将两人打量了好一会儿。
      沈重暄深觉羞耻,毫不怀疑这人已经在心里把他俩痛骂了几百回。

      却听对方问:“你们是师徒?”

      孟醒瞟他一眼,仍看不见脸,哼道:“如假包换。”

      玄衣人却更疑惑了,喃喃道:“但我和我师父……并不如此。”

      孟醒语塞半晌,心说废话,这天底下能有几个师父像他这么好。

      “天下师徒,本就各有各的模样。”孟醒并无探听他人过往的兴致,敷衍了一句就接着喝酒,倒是沈重暄问:“那您独自外出,令师不会担心吗?”
      玄衣人半刻无声,方道:“他已不在了。”

      沈重暄愣了会儿,道:“……抱歉。”

      “无碍。”玄衣人摇摇头,拿起他的佩剑,也不向孟醒二人告辞,兀自结了钱便走出店门,再寻不着。
      孟醒瞧着玄衣人动作,托腮喝酒,但他虽然喝了不少,这会儿依然满眼清明,毫无醉意,等他人走远才呵叹一声:“高手啊。”

      “——你认识他?”

      孟醒懒懒地道:“不认识。但看着内力高深,武功至少与我相仿。”

      沈重暄一愣,暗暗心惊。
      毕竟连他也知道,虽说江湖榜多有作弊,但能进前十的也绝非俗人。
      何况孟醒虽名为第九,实力却应该不亚于排在第四的封琳,否则也不敢有恃无恐地找上封家——由此可见,方才那玄衣人恐怕也是前十之中,极为出众的一人。

      “怕什么,你还跟他说了两句话,也算有个交情。再过几年,你不会比他差。”孟醒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快些吃罢,好好休息一晚。不知道明州是谁地界,万一是封琳对头,又嫉恨冯恨晚,那可就得拔剑了。”

      “几年?”

      孟醒挑了挑眉,却像看不见小徒弟眼里的殷切。
      他抬手拍拍沈重暄的头,一边呷酒,一边拖长尾音,似玩笑又似正经:“干嘛这么急……师父护着你不也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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