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丽精灵梦之花落天明》唐楓祈

8、第七话 缔结契约

　　月上梢头，高高悬挂的路灯滋啦作响，熄灭片刻之后又再度亮起，吸引着飞蛾永无止境地扑向光明。又是一个与往日相似又不同的夜晚。

　　“呵呵，就这？”常晗浅浅一笑，手中利剑黯淡了形状，化作光点没入胸口。

　　那袭金桔色也扑向了常晗怀里：“耶！小晗的完全胜利！”

　　少女被扑了个满怀，俏脸不易察觉的红了几分，紧紧抱住怀里的娃娃，弯腰捡起娃娃盒，道：“好啦，闹剧平息，也该回家了。只是可惜就要无缘今年奖学金啦。”

　　金莲闻言却把埋在某个柔软部位的头抬起，歪歪头道：“我有个办法哦。”

　　常晗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眯，十分感兴趣地问道：“什么办法？”

　　“我唱的歌谣里说：只有找到善良的人类缔结契约，叶罗丽仙子才能重新获得生命，拥有法力’，实际上缔结契约的同时，作为主人的一方亦能获得法力，变成理想中的自己！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要不要试一试呀？”金莲眨巴着一双琥珀般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怂恿。

　　常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出可把金莲整懵了，她拼命摇晃笑出眼泪的常晗，一脸懵地问：“小晗！你说话啊小晗？到底在笑什么呀。”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常晗擦擦眼泪效仿金莲的语气道：“一分钱不花就把一尊漂亮还会说话的娃娃带回家，还能获得普通人得不到的能让生活变得便利的魔法~竟有这等好事？”说着就死死盯着金莲的双眼。

　　被常晗的死亡凝视看得有些心虚，金莲偏移开了视线：“啊哈哈哈哈哈，是啊，怎么会有这等好事呢？”

　　见她打哈哈常晗也没逼她，叹了口气，把金莲安放在自己肩头坐着，左手臂夹着娃娃盒子，双手插在水手裙的口袋里，沉默着继续沿着目的地前行。

　　走过的人生18年，常晗所体会最深的一件事，便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选择都有风险，任何事物都有代价。无论是自由，是祈愿，还是爱。

　　信任也是一样。在金莲没有交付自己全然的信任前，自己绝对不会先把自己的软肋展示出来。但是，她确实被金莲的某些特质所吸引，所以，金莲暂时不愿说，她会等。

　　金莲却不比常晗，见不得别人这副诸事皆宜请君随意的样子，只好不打自招：“其实，要真计较起来的话。也不是完全的不用付出代价。”

　　“如果与叶罗丽娃娃缔结了契约，作为契约者，就势必会与叶罗丽仙境产生联系，并搀和进前任女君辛灵和现任女王曼多拉之间的矛盾……”

　　“换句话说，就是得做辛灵的免费劳动力，帮她打仗喽？”常晗一针见血道。

　　“唔……也不全是免费啦，这不是还有我嘛~”金莲俏皮地吐吐舌头。

　　常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就这？天大的理由也不是拉毫不相干的人参与一场战争的理由。”

　　金莲倒是顺着常晗的话赞同道，“的确如此。不过，她俩的争端和我们也没关系啦。”

　　“我并非辛灵阵营的仙子，只是因为一些变故所以暂时投奔寄人篱下，亦不认为借住的这么一会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去还人情，也不会允许你去为我的事情卖命。都这么说了，可以放心啦？”

　　常晗听着金莲的宽慰仍是不语，绷紧的嘴角却微微放松了。

　　一直观察她表情的金莲心中也不由随之放松下来。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低头默然看向自己的双手思考：自己何时开始这么自然而然地关注另一个人的情绪了。

　　来到人类世界，的目的。

　　辛灵的忠告犹在耳畔回响。

　　脑海里有一道流星似的灵光转瞬即逝，金莲似乎想抓住那一丝线索时，却被常晗打断了思绪。

　　“简单说一下辛灵店长来人类世界的目的吧。应该不只是政治避难，对吗？”

　　金莲感叹于常晗对于初见之人的体贴，没有挑刚刚辛灵刻意提醒的“金莲来到人间的目的”而是选择了一项看似不痛不痒的问。

　　“辛灵和曼多拉两人原是亲姐妹……她们之间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不太清楚，但是我敢肯定直接原因是因为政见不合。”

　　话刚起了个头，就突兀地插入另一个话题：“人类世界的环境在被破坏，对吧。”

　　“嗯。”常晗知道金莲现在是在认真和自己解释，没有出言拉回话头，而是默默倾听。

　　“问题根源就在于人类的环境污染影响到仙境了，而且影响很大。”

　　“……嗯？”常晗身为日游神的神经猛然意识到，叶罗丽仙境与人类世界也许不仅仅是平行世界这么简单。

　　“曼多拉于是觉得，人类是世界的蛀虫，应该消灭，或者奴役所有人类禁止人类的活动。而辛灵仙子觉得，人类不是无可救药，然后，曼多拉就篡位夺权，辛灵就对曼多拉下了封印让她终身不得踏入人类世界。然后曼多拉反手就是一个诅咒把我们变娃娃啦。”

　　“恕我直言，我觉得这姐妹俩……都不太理智。不过可能上位者的角度和我们这些草民不一样吧。”常晗挑眉，看见金莲不太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不知为何找补了一句“不过还是曼多拉比较疯。”

　　“听罗丽和黑香菱说，辛灵仙子原本是打算来人间寻求那些之前离开仙境到人类世界生活的大仙子援助。毕竟他们现在身在人间，看到曼多拉胡作非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可没想到会被亲妹妹下这种恶毒的诅咒，为了维持大家的生命，几乎就是困死在娃娃店里了。”

　　“辛灵仙子想要寻找的身在人间的大仙子其中就有我哥哥金离瞳，他是仙境中最强战斗力。”说起亲人，金莲脸上有些动容。

　　常晗一听最强战力，又是金莲的哥哥顿时兴致盎然，询问道：“你哥哥？有多厉害？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他切磋一下，看看是人类最强更强还是仙境最强更强？”

　　金莲落寞摇摇头，“他掌控着金元素，据说是可以毁灭仙境的存在。我也很久没见过他啦，只是听我朋友说他在人类世界找他失踪的恋人。”

　　常晗愣了一下，感觉这短短两句话的信息量略大。

　　掌控金元素。这确实感觉挺厉害的。毕竟人类世界不管人修妖修，都没有如此特殊的能力，就算是有少数由矿石修成的妖，也只能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矿物质的能力，而不是涵盖整个金属元素周期表。这样逆天的能力，想不强都难。

　　脑子过了一遍初中时学过金属类的名字，常晗在心里默默肯定了这位金离瞳的能力。然后思考了一下寻找失踪的恋人这个要素……铁汉柔情？失踪？怎么有一股小言的气息？

　　虽然常晗面上看起来还是无波无澜，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明白了，你别太担心，我会托人间这边的特殊机构帮忙寻找你哥的。”

　　“但是，既然曼多拉是试图威胁人类的存在，身为日游神我不能坐视不理，得向上汇报。你介意仙境和叶罗丽精灵的存在被他人知晓吗？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如果你很介意，我会缓一缓，但是总归还是会上报的。”

　　金莲凝望着常晗认真的白水晶般眼眸愣住，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书上有这样一段话：

　　“这也正是为什么在恋爱中，我们总是让自身的弱点在所爱之人面前暴露无遗：当我们赤体相对时，对方不经意间的嘲讽笑容与评论就可能让魅力变成了笑柄。爱意味着绝对信任：当爱一个人时，我授予了她能够摧毁我自己的力量，我希望和相信对方不会使用它。”

　　缓缓呼出一口气，金莲决心把所有信任交给这个女孩：“我是无所谓啦，我对仙境没什么归属感，不过如果人间有可以对抗曼多拉的力量辛灵仙子应该是乐意的吧。”

　　“小晗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我所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秋意渐浓，城市热岛效应带来的昼夜温差教衣衫单薄的人忍不住哆嗦，行人个个都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加快回家的步伐。而在不为人知黑暗的街角，衣衫单薄的娃娃与少女却岿然不动，只有两双彼此对视的明亮眸子闪烁着微缈的光芒。

　　对视不过一瞬，却感觉仿佛略过千年的金莲最终没有等到常晗的疑问，而是少女的一句肯定。

　　“缔结契约吧。”常晗轻轻一笑：“外面冷，早点回去休息。”

　　“啊？”金莲还有点懵，不是刚刚还不肯的嘛？

　　常晗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伸手把稍长的鬓发撩到耳后，在一面打烊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前站定。

　　“面对叶罗丽仙境和曼多拉，我一无所知，而你对人类世界也是一样充满未知。那么就让我们互相扶持协助，拯救各自的世界吧？既然以后都是搭档了，面对身边潜在的危险，或许按你说的缔结契约，彼此能多一层安全保障。”

　　昏黄的路灯映出金莲橘黄色衣裙上流转的点点正跳跃飞舞的金光——那是因为她从常晗肩头跳了下来，雀跃着飞到了少女正面前。

　　“既然决定好了，就开始吧。小晗念的时候把我们两个的名字换个位置就可以了~跟着我念：我金莲，愿与常晗，缔结叶罗丽契约。”

　　金莲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似乎是在虔诚默念祈祷着什么，然后伸手摘下了头顶那尊耀眼的莲花冠，莲花冠在被摘下的那一刻瞬间幻化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金色莲花在金莲掌心旋转着，焕发金光。

　　少女不为寒风所动的身躯不禁打了个颤：毕竟这个要念出来的契约属实有些羞耻啊！

　　到底常晗身为日游神，在守护人类的使命和少女的矜持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前者：“我常晗，愿与金莲，缔结叶罗丽契约——”

　　仿佛冥冥之中有无形之手在操纵自己的躯体，常晗也像金莲一样做出了双手交叠于胸前的姿势，维持了这祈祷的姿态片刻后，伸出修长双手接过被金莲捧在手心的金色莲花后置于唇边轻轻一吻，再高高举过头顶——霎时最偏僻的街角爆发出光芒万丈，如果此时有眼见的人路过，就能从这刺目的光中捕捉到一朵一人多高的金莲花迅速地从菡萏到盛放再到凋零的全过程，当金莲花花瓣以离心之势落尽之时，灿烂辉煌的光芒也尽皆消失殆尽。

　　金光隐去后现身在原地的，是两个身长玉立的少女。

　　其中一个少女在打烊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前仔细端详了自己半天缓缓开口：“莲，是不是和你们仙境的精灵变身的魔法少女，都不送衣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