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176、你别碰他

　　戚瑗没理会弟弟说的话，而且上前凝视着他，低声道：“杨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是因为发现了那个狼心狗肺畜牲的真正心性，才被母亲罚到柴房，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的？”

　　谁知道杨侧夫抬起头来，冷笑着看着她道：“瑗大小姐，你不要得意，我只是一个无知夫男，我的下场是什么根本毫不足惜。但是，你瑗大小姐和钰涵大公子就不一样了。你们可是直接威胁到家主心目中最为看重的那个女儿，还有她的生父可是掌管后院的主事侧夫。你们两个嫡长女和嫡长子，可得小心了。小心哪天妻主一个不高兴，便会让你们下去见你们的父亲，就不知道到时候，戚家正夫会不会骂你们两个没用。”

　　听了这话，戚瑗哈哈大笑道：“我说杨叔父啊杨叔父，你这可就是瞎操心了。本少主和涵儿乃是母亲唯一的嫡女嫡子，是谁都没办法代替的。不过嘛，就凭你这个样子，还有你那愚笨不堪的宝贝女儿，定然是无法斗赢陈氏父女的。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本少主在，本少主就决不允许谁人取代我父亲在戚家的地位。一个叔父一个卑贱之身，岂有资格和出身高贵的嫡夫相比？”

　　听了这话，本来心情甚为不好的杨侧夫盯着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有瑗大小姐这句话，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戚瑗双眉一挑。

　　他却是没有看见，他已经想好了，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女儿对权力的渴望。他要让女儿明白，他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他，即便是在天上，他也会好好守护她的。在这般大的一个家族里，只有奋起斗争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嫁过来的公子，但也是良民出身，没有做过一件恶事。但是他怎么就落得了如今的下场？

　　琉儿，爹爹走了，爹爹知道有我在，你会牵绊着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等爹爹走后，你要勇敢坚强下去，一定要记得爹爹是怎么死的，给爹爹报仇。不要放过陈氏父女，不要对她们仁慈，她们不配！

　　妻主，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了你这样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我这么多年来的安定，都不能够换你容忍一刻疯狂的行径吗？你那么疼爱二小姐，可曾知道我们父女俩的苦楚？我只想和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你为什么连我这小小的心愿都不能达成？我走了，不会再在你面前骂陈氏父女了，但是她们也一定不会好过的，她们一定会受到报应的。

　　杨叔父被下人们押着去柴房了，戚瑗转过身注视着他提线木偶一般的背影，有些感慨。

　　直到戚钰涵在她耳旁唤了一句“姐”，她这才回过神来，对他道：“涵儿，看见了吧？同样作为母亲的后眷、戚家的侧夫，这就是本质的区别。”

　　戚钰涵有些恍惚地看着远处行去的人，呢喃道：“那我们的父亲呢？如果他还在，我们还会被这样欺负吗？”

　　戚瑗摇了摇头，缓缓言道：“不知道，但是如果父亲还在的话，母亲一定不会这样重视二妹……走吧涵儿，我们进去看看四妹的情况。”

　　“嗯。”戚钰涵点了点头，随后跟着长姐进去了。

　　医官为戚琉诊过脉后，立起身来对戚如二人道：“回右相，四小姐是忧思多虑，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只不过她心思重，还需要右相和陈侧夫的开导才是。”

　　闻言，戚如看了身旁的陈氏一眼，然后问道：“不用开方子抓药吗？”

　　医官微笑道：“不用，右相卿和陈侧夫还有姊妹兄弟们若是多关心一下四小姐，她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见状，陈叔父对妻主笑道：“即便是不用抓药吃，也可以适当用些补品，贱身这段时间给舒儿做药膳吃，回头也给四小姐送些过来。”

　　戚如白了他一眼，道：“这就不必了，她估计知道是你送来的根本不会吃，还会打翻了碗。现在杨氏被本相关进了柴房，估计戚琉会更恨你和舒儿。行了，你也别搁这儿了，回去看着舒儿吧。”

　　陈叔父面上的笑意顿时一僵，继而笑道：“我回去看舒儿做什么，四小姐这里没了杨弟弟，正需要人关心。贱身和铭儿陪着妻主在这里守着，好歹能够压一压她的火气。再说了，舒儿的诗友康五小姐康婕今天过来，正在房间里陪着她解闷呢，贱身回去做什么？”

　　说话间，却见戚瑗姐弟步入内室，戚如听见开门声，回头望着二人。

　　戚瑗笑着上了前，对母亲和叔父行礼道：“孩儿见过母亲，抬头看向她身边的中年男子，朝对方点了点头，“陈叔父。”

　　陈氏急忙笑着上前回礼：“不敢不敢，大小姐和大公子也是来看四小姐的吧？这孩子怪可怜的……”

　　他说话间，戚钰涵也凑了上去，行礼道：“涵儿见过母亲大人、见过陈叔父。陈叔父刚才说得是呢，四妹真是太可怜了，生着病爹爹就被赶去了柴房，醒了之后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戚如依旧站立如松，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一对女嗣，问道：“你们俩只是来这里探望戚琉的？”

　　戚瑗不敢答话，倒是戚钰涵笑着凑了上去，他一向仗着母亲的宠爱为所欲为：“是啊母亲，我和长姐听说四妹生病的消息急忙赶过来看看，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心结难解开。不过这心结老是解不开也不好，把自己憋出病了吧？”

　　戚如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表示，却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涵儿的舞技应该还没有荒废吧，待会儿回院子跳几段，待会儿母亲要过来验收成果。”

　　戚钰涵笑意盈盈：“是，涵儿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好，”戚如点了点头，继续道，“听说陛下过两天，要给马大将军家的嫡次女马青筠举行庆功宴，到时候母亲带你入宫去，你给在座的王母贵族跳一曲惊鸿舞，可好？”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戚瑗急切地喊了一声“母亲”，就急急地冲上前来阻止道：“母亲此举万万不可，涵儿乃是未出阁的大家公子，怎么可以做那等下贱之人的班门弄斧？母亲切不可以因小失大。”

　　堂堂右相府的嫡出公子，怎么可以在宫宴上出现，还给在坐的王母贵族面前跳什么惊鸿舞，母亲这是要做什么，是要彻底断了她们姐弟二人与燕王的联系吗？这怎么可以！

　　而咱们右相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她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作出轻易的改变？

　　“本相心意已决，本想着多留涵儿两年，给他找一个好婆家。哪晓得你们两个这么不争气，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多等下去了。昨天陛下召见我，已经把举行宫宴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三日后。所以涵儿，你回去好生练习你最拿手的惊鸿舞，不要在那天的宫宴上让陛下和诸位王母大臣失望。”

　　此时的戚钰涵面色已然转为苍白，他实在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又要隐隐提到此事，是因为发现了她们还在和燕王来往的事情吗？不，他要嫁给燕王殿下，他不要成为别人的夫郎……

　　他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难受地闷哼了一声，接着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戚瑗给吓坏了，她扶着弟弟倾倒下去的身子，连连唤道：“小弟，小弟你醒醒！涵儿……”

　　陈叔父见状，也上前想帮她的忙，叫道：“快，把大公子扶到矮榻上去……”说着便要上前搀扶。

　　戚瑗却出其不意凶狠地吼了一句：“你别碰涵儿！”她横眉竖目地看着他，像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自己的弟弟晕倒一样，“你别碰他，他是我弟弟，你别碰！”

　　闻言，陈叔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像是突然被什么人定住了一般。他无意伤害任甚人，为什么所有人都是因为他和女儿的缘故，才变得这般疯狂？是吗？她们是因为自己和舒儿的原因才这样的吗？

　　他不敢想。

　　戚瑗瞪了他，然后这才垂下头心疼地看着晕过去的弟弟，唤道：“涵儿，你别怕，长姐在这里，你别怕，你醒醒……”

　　她没有让任甚人来帮忙，就这样自己抱着弟弟，然后按着弟弟的人中穴，又是按揉太阳穴又是按揉胸口。仿佛周边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上前来帮忙都是为了害他，所以她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戚钰涵有了动静，胸口起伏得有些明显，眉头也略微蹙起，像是要马上醒来的样子。

　　见状，戚瑗惊喜地喊道：“涵儿，长姐在这儿呢，你快醒醒……长姐在这儿，没事了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