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排骨粽

30、第 30 章

　　唐茹愣愣地听着，“敢情你这么久了，还没接受人家？”她懵懵地向前看，“我看走眼了？”

　　沈知行说：“我在美国遇到了以前的朋友。他们告诉我夏童的近况。”

　　听到夏童，唐茹又看向了沈知行，她不安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唉，虽然你不说，我也听说了一点你们的事情……”

　　“她很好。”沈知行眉眼露出神伤，“她现在很好……”

　　唐茹松了一口气，“那就行，她既然很好，你就应该向前看，过自己的日子了。”

　　沈知行点头，“是，我这几年浑浑噩噩，最近总算感觉明朗。妈，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我对不起夏童。回头是痛苦的记忆，往前则是地狱。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即使当初华梦嫁给我的目的不纯，我也不在乎了。”

　　“等等等下！”唐茹打住他，“你前面说的我还听得懂，后面怎么就听不懂了？华梦怎么了？”
　　她一直知道儿子折磨自己多年，只是无法开解他，现在他自己走出来了是好事，但这和华梦有什么关系？

　　沈知行带着坚定的语气说：“我是说，即便华梦当初真为了钱嫁给我，我现在也不在乎了。”

　　唐茹捏住自己即将掉下的下巴，“不是，你……你一直这么认为？”

　　“怎么了？”沈知行开始觉得不对劲。

　　唐茹闭上嘴巴，犹豫几秒后她硬着头皮说：“知行啊，妈妈好像的确忘记告诉你一些事情。其实当年华梦是想离开我们家的，是……是我把她留下来的。”

　　她将当初华梦找工作被沈建康反对、夜里提着行李要走的事情简单地和沈知行说了。

　　沈知行听得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听到是唐茹劝解华梦留下的，他无奈又责备地唤了一声：“妈，你怎么……”

　　唐茹往后一缩，声音弱了三分：“我也没办法，你爷爷当年那情况，我只能先将华梦留下来。你后来也看到了，华梦把爷爷照顾得挺好……”

　　最后几句话，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沈知行懊恼地闭上了眼睛，想起他在华梦面前说过的那些话，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打自己几拳。

　　他走向华梦的房间敲了两下门，许久之后才从里面传来声音。

　　“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唐茹跟在沈知行身后，愧疚地问：“你们果然又吵架了？”

　　沈知行进不去门，所有的情绪堵在胸口未曾发泄，他深呼吸了一下，说：“我去健身。”

　　唐茹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着说：“这么晚刚回来又去健身，蒙谁呢……”

　　沈知行在庄园的健身房里打了好一会儿拳击，每次出拳，都想起曾经的自己。沙包在最后一下被击中后，在半空中晃荡，沈知行坐下来，喘息着扶额。

　　平静下来之后，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三年前华梦那张清纯又稚嫩的脸，无知懵懂，却有着别样的倔强。

　　他吐出长长的气，仍然没办法舒缓了心情，随手捞起手机，拨通了方才的电话。

　　劳累一天的方才刚到家里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非常疲惫地接通，却听见更加疲惫的甚至性的声音。

　　“对不起方才，都这么晚了……”

　　方才一下子挺直腰板，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老板大半夜打电话，他是特助，24小时听命，但从来没听见老板用这种语气，他立马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沈总，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沈知行说：“我想请你安排一些事情……”

　　*

　　画室的PPT上播放着《小王子》画集，张老师很努力地想通过这本画集和学生讲述色彩。

　　讲着讲着，到了课堂后面，捣乱的学生说起了小王子的故事。华梦低下头，翻看着画室发放的画集，正好翻到了小狐狸的章节。

　　下了课之后，回家路上，一个小女孩撞了她一下，华梦差点没站稳，小女孩回过头，对她做了个鬼脸。

　　“对不起，姐姐。”

　　“没关系。”华梦拢了拢手中的东西，又看见那小孩并不打算离开，她问，“有什么事吗？”

　　“姐姐。”小女孩甜甜地笑着，“你能不能假扮我的家长？”

　　“这怎么能行呢？”华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小女孩委屈地低头，“哦，我爸妈太忙了，没有时间陪我。其他人都有爸爸妈妈陪，我一个人去，一定会被笑话的。”

　　“怎么会呢？”华梦安慰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小时候的家长会从来没有人去，的确会羡慕其他小孩。她想了想，转而问，“要做什么？”

　　小女孩仰起头，眼睛发亮，“不用做什么，和我一起进去就行了！”她上前主动牵起了华梦的手，将她往前带。

　　走了一会儿，他们在一处琴行前停下。华梦愣住，问：“不是家长会吗？”

　　小女孩摇头，“不是啊，是这个地方，要有人陪同才能进去，今天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师会来……”

　　她表述不清楚，华梦捋了捋他说的意思，大概明白了：这个琴行的楼上是钢琴培训，今天请来了一位钢琴师演奏指导，但是琴行规定必须要有家长陪同才能进入。

　　明窗之内，一架架锃亮的钢琴陈列，让华梦望而生怯。可她已经站在这里，如果回头，又不忍心看见小女孩失落的眼神。她拉着小女孩推开了琴行的门，里面的服务生将她们引上楼。

　　服务生笑得灿烂，说：“老师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华梦纳闷，她才刚来，怎么就有人等呢？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吐吐舌头，拉着她往上走。

　　洁白的台阶旋转向上，打开了二楼琴房的隔音门，一阵轻快的琴音立马荡起。华梦站在门口，无措地看着那个她以为会陌生的人。

　　夏童披散着头发坐在黑色的钢琴前，她穿着淡黄色的针织短袖，随着双手不停地弹动，波西米亚长裙下露出的光脚丫时不时地踏着钢琴的脚踏板，她脸上出现了陶醉的微笑。

　　华梦愣着，麻木的心逐渐涌动出了情绪——她在做梦吗？为什么夏童会出现在这里。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琴房里的孩子激动地鼓掌。过于用力的清脆掌声将华梦从愣神中惊醒，她终于回过神观察着周围。

　　她身边的小女孩已经奔向了夏童，这里的孩子大概有十个，有几个戴着厚厚的眼镜，年龄不一，最小的看着才四五岁的模样。家长们都十分默契地站在墙边，大部分人脸上都出现焦灼的神态。

　　夏童温柔地抚摸着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头，对她说：“刚才你有两个音弹错了，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弹错吗？”

　　小女孩用力点头，一板一眼认真地说：“不弹错才能弹好听。”

　　“哈哈哈……”夏童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么想也没错。”

　　华梦此时才想起应该往旁边站一站。

　　夏童已经转向另一个小孩，单手在空气中上下挥舞，“当当当……加强，强强，中弱，弱……不止要记，还要自己感受，你来试一试。”她将孩子的手放在琴键上，孩子尚小的手艰难地横跨几个琴键，夏童在一旁耐心地配音。

　　华梦本来很紧张地看着夏童，随着夏童轻柔的话语，她开始慢慢放松下来，仿佛自己真的是来听课的。

　　四五岁的孩子听哭了，家长十分不好意思地过来安抚，语气中带着三四分的严厉，最后向夏童投去了寻求认同的眼神。

　　夏童说：“最重要的是孩子要先喜欢这件事，她还小，单纯逼她会有逆反心理的。”她转过身，双手放在了琴上，对着小孩笑了一下，问，“老师最近在教什么？”

　　“小星星……”小孩哽咽地吸了吸鼻涕。

　　夏童单手弹了几个音，问：“是这样吗？”她得到小孩的回答后，开始专注地弹奏起来。

　　琴房里仿佛只剩下了琴音，所有人的都屏住了呼吸。现场直面音乐和录音带里听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感受，华梦感觉自己全身心都置身在了叮叮咚咚中。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小星星，小孩也忘记了哭泣，震惊地看着在琴键上跳动的手指。

　　最后的琴音落下，小孩惊叹道：“老师，你比我老师弹得好多了！太好听了！我也要弹这么好听！”

　　家长轻轻地拍了一下孩子的头，“夏老师是国际钢琴家，当然不一样了。”她似乎很满意孩子重新找到了对钢琴的喜欢。

　　夏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华梦。在数次的指导之后，她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了华梦身上。

　　华梦紧张地深呼吸，她带来的小女孩对着她笑了起来，小女孩向夏童身后躲，俏皮地对华梦眨了眨眼。

　　夏童起身，和家长们道别，说了一些琴行的课程，还有近期她可能的活动。华梦见小女孩也要出去了，她想了想，走向门口。

　　“华小姐，我能和你谈谈吗？”夏童双手交叠，温柔地看着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