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年光》梅时雨深

4、襄阳梦王一

　　襄阳梦王一
　　饯饮司马徽将军的地点，杜弘选在琼林苑——敬仁帝生前最喜欢的园林。琼林苑内遍植奇花异草，此时虽已是夏末秋初，院内依旧草木葱茏、花开不败，景色秀丽得像瑶池仙境。
　　宴席上，文官在左、武将在右，分成两派，相对而望，互不干扰，各自欢饮。宫女宦官们手持金杯玉盏，在各个席位上穿梭奔走，动作迅疾又悄无声息，更有舞姬献舞、乐师奏乐，一派太平盛世、声色靡靡之景。
　　此次宴会皇帝一如既往的没有露面，全部事宜都由杜弘一力操办。赵丞相许久没有见到司马轩将军和昔日的同僚们齐聚一堂，此时正在武将堆里和几个人抱着半个身子高的酒坛拼酒，赵留言许久没有喝酒练武，哪里是那些一直在沙场中历练的武将们的对手，喝了不到一会儿，他就倒下了，众武将见了都哈哈大笑，笑声豪迈粗犷，几乎盖住了丝竹管弦之声，坐在他们对面的文臣见状不免皱眉，却碍于赵丞相和杜相国的面子，不敢宣之于口。
　　武将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谢轩和司马徽将军的所在地，他们二人生的魁梧高大，气宇轩昂，一个是权倾朝野的相国手下第一大将，朝廷新秀，另一个则是威名远扬，战功赫赫的战神司马徽，幽国不败神话，酒量自然也非同凡响，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已经各自喝完了一大缸烈酒，两边将士站在在他们主将身旁，静观局势，暗自较劲，尤其是谢轩这边的将领，他们的主帅被司马徽横插一脚，没能接管王家水师，此刻见了司马徽，自然不悦，武将不比文臣，虽然打仗时讲究兵法谋略，但在人情往来上非常的粗暴，心里想到什么脸上就是什么。因此谢轩这边的军官皆对司马徽怒目而视，司马徽手下的军官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在嘈杂的武将堆里，有一个年纪轻轻，尚未加冠的武将十分显眼，他身着一身华丽的宝蓝色绸缎，面色白皙，修眉朗目，阴柔有余，威武不足，看上去不似武将，反而像文臣，还是花枝招展、浪荡风流的那一类，此人正是将军谢轩的长子——谢宣琰。谢宣琰兴致缺缺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司马徽将军的比试，不一会儿就无聊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友，王瑜白将军的儿子王禛，他见谢宣琰此刻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道：“从参加宴会开始你就抱怨个不停，现在又怎么了？”
　　谢宣琰道：“无事，只是原本今日我原本应该到听月楼去听新来的歌姬唱小曲儿的，可如今却要在这种宴会上浪费大好的时光，哎，迁延蹉跎，衰草枯肠，青春易逝啊。”
　　王禛闻言翻了个白眼，谢宣琰要是真能明白时光易逝的话天底下就没有第二个懒人了。他正腹诽着，忽然见好友脱下身上那件华丽的外袍，转身欲偷偷溜走，他连忙一把拽住好友的袖子，问道：“你去哪？”谢宣琰回道：“左右无事，与其在这里，我还不如在琼林苑内走走，畅怀于山水草木，可比在这里有趣。”
　　谢轩正在这里和司马徽将军暗自较劲，做儿子的却直言这场较劲比不过花花草草，王禛感叹道：“你啊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怪不得谢伯父平日里不待见你。”
　　谢宣琰又长叹一口气，道：“人生长远别，孰与最关亲，不遇知音者，谁怜长叹人？”
　　王禛将他那件花哨的外袍披上，指着对面的文官调侃道：“谢大才子，你就去那里找你的知音人吧，别在武将堆里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谢宣琰见王禛的动作，知他是想掩护自己溜走，面露微笑，作了一揖，道：“多谢王兄，我这就去找了。”言毕猫着腰借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宦官们的阻挡溜出了宴会。”
　　武将们个个喝得伶仃大醉，文官们都低头细声交谈，甚少把眼光投向对面，因此满座大臣都没有注意到谢宣琰的动作，独坐在上位的杜弘和坐在他身旁的赵出岫看见了，却没有点破，杜弘转头朝代表襄阳王出席的文官江瑞道：“司马徽将军的饯别宴，襄阳王为何不出席？”
　　代表襄阳王出席的文官张瑞温文儒雅，宽厚平和，不似襄阳王态度傲慢言语锋利，他闻言拱手，告罪道：“此次宴会有几人能不欣然赴约？吾王本已来到琼林苑，却在途中见到一棵木槿树，繁花似锦，葳蕤有光辉，吾王徘徊于树下，突然心痛不已，声泪俱下，因此才派微臣出席宴会，绝无轻慢司马徽将军和杜相国之意。”
　　杜弘听到此话叹道：“这琼林苑原是先帝最爱的园林，襄阳王年少时也常随先帝在此游猎玩乐，原本本相想着用旧景招待故人最好不过了，没想到却勾起了襄阳王的伤心往事，倒是本相的疏忽。”至于杜弘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就不可知了。
　　张瑞闻言只拱了拱手，并不多言。
　　而蓓蕾怒放、鲜妍多姿的木槿树下，襄阳王正抱着一小坛酒，喝得双颊通红，他用右手拎着酒坛子，左手抚着巨大的树身，泪流满面。当年他就是在这棵花树下和敬仁帝初遇，那时意气风发的敬仁帝对着冰雕雪琢般的神仙似的少年，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木槿花开得那么灿烂吗？”
　　年少不谙世事的严缓启唇回到：“木槿花朝开暮落，向死而生，一路燃烧着生命，因此才能灼灼耀眼。”声音如环佩初鸣，泉水叮咚，搅乱了晚风，也摄去了敬仁帝的心魂。
　　后来，敬仁帝抱着他，滚到花堆里，大朵大朵的木槿花随着呼啸的晚风坠落在两人身上，粉色的花朵迅速走向颓靡的死亡。敬仁帝咬着他的耳垂，眉眼间有万千温柔，他耳边低语：“相见何太晚？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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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刚开始我想开另一篇文的，可那篇文人物众多，情节错综复杂，我心中虽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但却不是现在的我的文笔可以驾驭的，因此我开了现在这篇相对轻松，主人物相对较少的文，磨练磨练自己遣词调句、驾驭文字的能力，写作和画画、音乐一样，也是一门需要辛苦学习才能掌握的技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