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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隔岸 ...

  •   这一日,她身着南诏国传统的服饰,银制的镯子和脚链撞在一起发出环佩叮当的响声。苍葭日渐与白泽熟识了,她一向是洞悉人心的好手,深知少年一见倾心不代表就能再见倾城,私底下接触时很注意关注这位未来夫君的喜好,两人如今虽未婚,却也蜜里调油的紧。
      这是她苍葭的本事。
      她天生心比比干多一窍,天生的风情万种,万般情浓。

      这一日,凤城微雨。
      苍葭喜欢雨天,可偏偏北方少雨,即使下起来也很难说几天几夜的连绵不绝,雨总是爽爽利利的落完就天晴。
      南诏不同,这里的雨天像南人说话的声线,绵长的调子,让人感觉不到爽快。

      白泽近来等着成亲,上午点卯的上个朝,下午的小会就不去了。他不是雍王那种事必躬亲的性子,一向懒散,非大事不动,天生带着抓大放小的聪明。他的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的生母十分有手段,国主其他的姬妾连个公主都不曾生下来,而他的父亲又刚好喜欢这个儿子,爱屋及乌的,对他生母内宅的手段也就当看不见。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白泽下朝后便往苍葭临时住着的院子里来。她倚在窗边听雨声,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王妃,对她十分恭敬,不过才巳时初,膳房那边就有厨子拿了餐单子过来问她中午想用什么。
      这里的菜也好吃,多山珍,吊的鸡汤也鲜,听说是放养的野鸡,与京里的那些不一样。

      苍葭见他过来,便笑对红霜道:“去吩咐厨房让中午做鸡汤,给殿下补一补。”
      南诏国为表对这个汉家媳妇的重视,院子里安排的婢女都是会说汉话的。不过苍葭过来时也带了不少仆人,这些人多是楚家的下人,也有一些是皇家赐的,以示个体面。
      苍葭一向不喜欢在庶务上用心,快刀斩乱麻的指了楚家一位年高德劭的嬷嬷做总领,小事依旧让红霜料理,至于宫里来的那些人,她倒也是用,只不过也不会多看重。
      毕竟也只是不用心,并不是真傻。

      “有什么好补?我身体好着呢。”
      白泽拔步进来,蟒袍玉带都按不住他骨子里的野,与苍葭同坐一榻上,见她在笑,也跟着笑。
      “你好像很喜欢雨天。”
      看着苍葭微微勾起的唇角,白泽若有所思的说。

      这个人是在乎她的。因为在乎方有这样细致的观察,因为在乎才会在踏入院中的这一刻起便将身上的锐利与深沉尽收了,显出少年人才有的灼热的光芒。
      像犬类。忠诚的、热情的。
      苍葭放过雨,转头去看他。

      他真好看。微微小麦色的肌肤,鼻梁高挺,眼神明亮。
      他的右耳带了个小小的银环,一点点,显得性感又危险。
      “诶,还是专门为你点的鸡汤呢,我不爱喝那些东西,鲜是鲜,但没味道。”
      “那我也不喝,你喜欢什么我喜欢什么。”
      他蹬鼻子上脸,挨着她挨的更近了些,觉得她身上香喷喷的。想揽她的腰又不敢,于是又远了些,摸摸鼻子,心里盘算着成亲的日子。
      骂了给他们卜日子的术士一遍。

      是个君子。
      苍葭见抻他抻的差不多了,又见外头雨势渐消,佯做无意道:“我进宫这几天都没机会好好走走,都快躺懒了骨头了。”
      白泽不疑有他,何况再处下去他估计更觉时光难捱,于是立刻站起来,应承她:“走,带你四处转转。”

      男子大多粗心,少想雨天出门会不会湿罗袜。
      苍葭一笑,站起来与他并肩,他生的高,蜂腰腿长的,苍葭只好抬头看他。

      “诶。”
      她喊了一声,他不经意低头,带出难见的温柔。
      “你待会可得走慢点。”
      苍葭故意这样嘱咐一句,含了风情。白泽听罢,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所以说她实在是个风月里的老手。

      当然她也曾单纯过。

      因怀疑她喜欢看雨,白泽带她去了湖边。
      苍葭如今住的地方不算宫中的内庭,还是在前殿和后宫的交汇处,算是南诏国主用来招待客人留出来的一块宫苑,有时候王宫若有午宴,那些王公贵族们嬉戏的晚了,也可暂在这里留宿。
      因此其实谢明曜与苍葭住的地方相隔其实并不远。

      路过如今谢明曜所处的院子时,不知道她正和白泽说着什么,被那人逗得笑出声来,含着羞飞了他一眼,嘴里念着你别胡说,垂着的手却对着空气画了个圈,那声音便穿透了院子的门与墙,落到雍王耳边。
      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其实有许多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雍王如今的处境。
      服侍他的下人几乎都是南诏国的人,虽说南诏国对他这个大合的皇子还算客气,但这也毕竟不是让他随意摆皇子架子的地方。
      何况他又有被俘的前科,心理上总莫名其妙觉得矮人一头。

      本来躺在院中闭目养神,明日,明日他就会离开南诏国启程回大合。
      作为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前途尽毁的皇子,他不知道未来迎接他的将是什么,其实有时候觉得一死了之也算解脱,却偏偏又不想死。
      他毕竟,是帝国唯一的嫡子啊,何况王府还有心爱的女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在等他,他怎么可以不回家。

      罢了,当年太/祖皇帝也曾败过,退兵三千里险些性命不保,英雄谁没个气短时候,一时气运而已。非要这样安慰着自己才能气平,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雍王妃的声音几乎如利箭一样射入他耳中,本来阖起的目陡然睁开来,一张脸勃然色变。即使反复安慰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但那声音却入魔咒一般入了他的心,像是并不愿意放过他。

      “我出去走走。”
      说着便站起来,伺候他的下人闻言有些慌张,这些人虽通汉话,却说的不好。鸡同鸭讲的说了一通,但那紧张的神色怎么看怎么可疑。
      于是雍王干脆不理他们,大步流星的往外头走去。
      他如今行走不便,但好歹是多年练舞留下来的底子,即使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健步如飞,行走的速度倒与常人相似,也并没有太多不同。

      下人见拦不住他,心下发急,其中一个管事的连忙跑出去,想着赶紧去告禀王子一声的好,不过他的动作终归是迟了。
      或许是苍葭算的太快了。
      清水池边,风摇曳,雨消歇,那个女子穿着异国的服侍,画了一点桃花妆。她并不是明艳一卦的长相,也从来不符合雍王审美。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娴静温柔的容颜却和这里磨合的很好,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值得推敲的温柔。但其实这都不算什么。

      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身旁的男子,他们似乎是在抓鱼,他低头俯就她,十分有耐心的和她说话,若细看的话还能感受到男子表情里含着细微的傻气,全然不似战场上玉面修罗的模样。

      雍王只觉得心里一紧,血气只涌上头。他在南越过的不算好,虽说有多年练武的底子扛着,但身体大不如前也是事实,此时竟觉得头痛的很,眼也花。
      却还是不错眼地盯着眼前这一幕,直到他终于令自己冷静下来,也终于确认那不远处与人笑闹的女子是他的妻子楚襄。

      苍葭的目光是这时候落到雍王身上的。
      她是个很好的演员,先是惊讶,又是害怕。白泽见她停了与他玩耍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对劲,于是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看向别人的目光和看向苍葭的目光是不同的。
      那目光里恢复了一个王子该有的高贵,也恢复了一个战士应有的深沉。
      他看到了雍王。
      她从前的丈夫,他的手下败将。

      白泽不太高兴。
      他不是大合那些讲究喜怒不形于色,说话要说一半留一半的贵族。他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于是他恢复自己嗜血的本能,将苍葭往自己身边一带,抓着她腕子的手不算用力,但也箍的紧,隐含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他俯身,低沉的男声落在她耳边,带着血的气味,非常好听。
      “你再多看他一眼,我就杀了他。”
      像怕她吓着似的,说完这句话,白泽竟先笑了。
      笑起来的时候也依旧像某种犬类,不过是会伤人的那一种。

      啊,这个男人可真有魅力。
      苍葭在心里赞了他一声,目光却是平静的。大合的贵女,任何时候都不该丢弃气度风华。
      她笑,声音也低低的,像是蓄意要勾引他。“你早知道的,我不喜欢他。”
      她每个字的音都没有落在实处,但又是一字一顿地将话说出来的。所以带着十足的蛊惑,那种天真的蛊惑,很容易就叫人欲罢不能。
      但这一次,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上她的当。
      “那你也不许看他,就算是耀武扬威,也不行。”
      瞎,他竟还知道她是为了耀武扬威。

      苍葭忽然笑出声来,手搂住他的腰,她就这样仰头看着,露出魅惑的天真。这是楚襄温柔与苍葭的张扬相交映所产生的独一无二的诱人。
      “好,那我不看他。”
      只要雍王看到她就够了,风吹脸上,发丝捧场,撩的痒。

  •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真的喜欢写妖孽,只是以前写不明白,就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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