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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手段 ...

  •   苍葭深夜不想睡,让红霜去找厨房要了燕窝,雍王府也算是国朝独一份的富贵,上好的血燕不要钱似的在府里堆了满仓,听说王妃要用,厨房连忙赶工,全不顾黑夜白天。
      这或许便是许忘忧期冀的权势富贵,她给了她一个更好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抓住了。或许她能的吧,凤翔九天的天命之女,又怎么会抓不住天子的心呢。

      拿着调羹细尝这一碗血燕,王府的厨子也是十分用心的了,但比之宫中还是少了点滋味。
      翌日,苍葭再次入宫请安。
      她依旧与雍王同乘,这对离心夫妻各有各的志得意满,只是雍王是睥睨一切的傲,苍葭则是胜券在握的淡。若细看,还有一丝藏的细致又小心的嘲讽。

      雍王今日其实也懒得理她,他昨晚做了一夜的梦,醒来脑子里的乱糟糟的,具体梦见什么记不得了,但留在他心里的感觉却很不好,既郁且慌,想着若今日议事散的早,就去宫里见一见他心心念念的美人。
      苍葭自顾自地打开帘子看外头的景象,夏日的早上天亮的早,道路两头已经有小摊贩支了摊出来做买卖,行人往来,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路人与车马中的贵族像隔了一道天堑。

      今日的未央宫不同寻常。即使心内早知,但真实地感受到这情景时所产生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红霜像是也察觉到了这隐秘的诡异气氛,搀着王妃的手不自觉便用了力,苍葭若有所感,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
      红霜咬着唇,微蹙的眉上写着明晃晃的担忧,苍葭便挨近她,小声道:“待会够有你吃惊的,可别慌。”
      越说红霜越慌,苍葭却是故意想要逗她似的,咯咯一笑,便不再勉强她了。

      未央宫前九节汉白玉台阶,苍葭走的仪态万千,这是宿主——那位真正的雍王妃留下的本钱。
      皇后一夜不能好眠,下人来禀雍王妃求见时温嬷嬷正在亲自为皇后梳妆。她是这个国家的皇后,母仪天下为万民表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体面。
      但今天早上她却失态了。
      打杀了一个发现她白发的宫女,在妆台前哭的像个孩子。
      温嬷嬷已经很久不做替人梳头的活计,现在却不得不亲自上阵,为皇后挽了一个繁复的牡丹髻。似是要提醒她,无论如何,皇后永远是皇后,是正宫,是天下之母。

      可这天下之母却连自己儿子心爱的妾室都护不住,连自己的亲孙孙都护不住。
      又想到许忘忧那张脸,天性里的嫉妒让她的心熬油煎似的,恨的发狂。望着镜子里越来越扭曲的脸,皇后再次将胭脂水粉砸了满地。

      苍葭孤身坐在前殿却听见里头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陪侍的侍女脸上有些尴尬,苍葭玩味地看着她,她因此更尴尬了。
      苍葭自认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人,于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地坐在那,手里的团扇摇啊摇,多多少少的带着香风。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苍葭等来皇后。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为了掩盖一夜未睡的憔悴,皇后今日盛装。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今日薄施脂粉的雍王妃。同样是经历了丈夫瞧上别的女人,苍葭看上去却比皇后从容的多。
      苍葭的目光含着一种懂的人才懂的惺惺相惜,却叫皇后觉得分外刺眼。

      她站起来向皇后行礼。
      “不必了,你坐着吧。”
      皇后的声音这样沙哑,苍葭却半点也不同情她。她不同情任何骄横、仗势欺人、道貌岸然的人。她厌恶这种以自己的利益为利益,不以别人的喜悲为喜悲的人。

      于是她复又笑吟吟地坐下,扇子一摇一摇。晃的皇后心烦。
      “是殿里头不够凉快么?”
      皇后似是不满的问。苍葭笑看皇后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是臣妾的心不够静,一想到王爷,心里便火烧火燎似的,还请母后见谅。”
      眼珠子一转,见殿中密密的站着宫女,好意对皇后道:“儿臣有私房话想对母后说,不如就让温嬷嬷留下,其他的人还是先让撤走吧,免得听到了反而贻笑大方。”

      若在平时,她这样说话皇后一定是要斥责她的。今天却很没有这个心思,称善,侍女们钻沙子样的下去了,温嬷嬷此时还留有理智,总觉得今日雍王妃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她觉得很不对劲,又不知道这感觉从哪来,何况她虽然是皇后跟前得力的人,但终归只是个下人,不该多嘴的地方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皇后见人都出去了,好像也是觉得放松了许多,那莫名绷紧的肩也松下来,那双眸子黑沉沉的不见活气。看来真是受刺激受的狠了,苍葭心想。谁能想到自己的丈夫竟是个禽兽呢?谁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个禽兽呢?
      楚襄是不能的,皇后,自然也是不能的。

      扇子停下了。
      像是昭示着大戏开幕,那张略方的脸,丹凤的眼,一眼望去便觉得贤淑的唇角勾起来。原主的声音并不娇,带着点温柔的沉,说出的话却不温柔,像刀子,伤人心。
      “娘娘昨日一夜不成好眠,恐怕也是尝到了与我一样的滋味吧。其实丈夫纳妾没什么,不过一个玩意。但若是太喜欢一个姑娘,喜欢到至妻子的颜面于不顾,那就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了。娘娘,您可以劝自己说妾室只是玩意,但是却没办法安慰自己说所有的妾室都是玩意,有些女人,虽说身份是个妾,但是她们在男人眼中,是比妻子还要重要的存在啊。却偏偏那个女人是许忘忧,王爷喜欢她,皇上也喜欢她。”
      皇上,也喜欢她。
      皇后看着苍葭,目露悚然。

      屋子的太静了,静的红霜略显的呼吸声都分外的明显,苍葭看也不看红霜,反而笑着像皇后告罪。
      “我这侍女没见过世面,让母后见笑了。”
      说了见笑,脸上却还含着笑。皇后胸口一起一伏的,还是温嬷嬷先反应过来说了句:“王妃不要胡说。”

      苍葭又开始摇扇子。
      “胡说不胡说的,母后敢把许忘忧找过来当面对质吗?亏的王爷把她当心头肉,亏的母后还想抬举她。她也配!要真是个烈性的,早找根绳子上吊了,就算不想死,大可求母后庇佑,说是圣命难违,她要真对王爷一片真心,闹出来了,皇上为着脸面也得放过她。这说到底啊,她喜欢的也不是王爷,她眼里心里都是富贵呢。跟着天子还是跟着皇子她心里明镜似的。这里也没外人,就咱们婆媳俩并两个忠心的侍女,实与母后说了,儿臣当初就是故意把许忘忧送进宫的,其实母后您要是真心希望儿臣与王爷夫妻和睦,就根本不会同意将许忘忧留在跟前,却偏偏您想要算计儿臣打压儿臣,那儿臣就不得不遂了您的意。是您自己给自己引来一头猛虎啊,母后。”

      蛇信吐蕊,勾魂摄魄。
      皇后的脸白了又白,仿佛脂粉都褪尽了。她猛地站起来,一个耳光直直地苍葭挥过去,苍葭生受了,歪着脸对皇后笑道:“王爷几日不见许忘忧,恐怕十分想念。若是今儿来向母后要人母后可怎么交代呢?皇上幸了许忘忧这事咱们可得藏死了,不然真叫王爷知道,父子生嫌隙,王爷日后的前程可怎么办呢。”
      “妒妇,你这个妒妇。”
      皇后牙关紧咬,已是骇的说不出多的话来。
      “母后不妒吗?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也不怕告诉母后一声,昨儿我也是故意的。不过许忘忧一向会顺着梯子往上爬,我不过叫她侍奉皇上用膳,她就能把皇上勾的人/伦都忘了,真叫我刮目相看。不过非是这样的侍女,当初不能在我的手里搭上王爷,叫王爷为她落下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呢。”

      她一面说,一面竟站起来逼视皇后。皇后为中宫多年,早练出杀伐决断的气魄,如今竟是被苍葭一字字一句句吓的倒退两步,偏此时外头过来传话,说是福公公领了圣谕过来与皇后说话。苍葭脸上的红印子未消,却也根本不打算遮掩,甚至亲自扶皇后坐下,在她耳边轻声道:“皇后娘娘,为了儿子,忍一忍吧。”
      “你这样算计本宫,算计明曜,你不怕明曜日后找你算账么?”
      皇后整个人愤怒到打颤,盯着她的眸色尽是愤恨,苍葭却不回答她,反而去吩咐温嬷嬷:“请福公公进来吧,不好叫人家久等的。”

      温嬷嬷不愧是皇后最贴心的女官,此时也跟皇后一样恨不得生吃了苍葭,却偏又被她每句话拿捏的死死的,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理也不理苍葭,径自出门去迎福公公。心里却想,最好是赐死的圣谕,将许氏那个小/jian/人直接赐死一了百了,日后等王爷登基,再来整治楚氏这个不忠不孝的毒妇。

      温嬷嬷发的一桩好梦,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加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立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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