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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要说起十年前的那桩往事,我便总是免不了要愧悔万分,愧悔当年的自己少不更事,为了逃过爸爸的打骂供出了小妈去做舞女养家的秘密,不光伤害了小妈,也害苦了港生——害得他失去母爱倒还在其次,最要命的后果,是让小妈将他的异父弟弟带来了世上,那个中文名字鲁德培、英文名字Julian.Lo的家伙,也不知港生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必须要在这一世统统偿还。尽管港生被迫接受那做卧底的挑战都是因我之故,可若跟Julian对他所做的那些行为相比,我这个一度荒唐的混账大哥,简直都能算得上是兄弟楷模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对于那个双手染血、罪莫大焉的鲁德培,我和港生二人却都是无计可施,看在妈的面上,也只能将他放过。就像当年爸爸的葬礼结束之后,得知真相的港生一连失踪了几天几夜,当他再踏进家门时,整个人已是胡茬满面一脸憔悴,身上更是透着一股浓重的烟酒味,我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不肯明说,只是恹恹地告诉我他已从警署辞职,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当警察了,他还说他决定对Julian的事情彻底放手——一边是违法乱纪还逼死了他女朋友的凶手,一边又是和他血脉相连斩都斩不断的兄弟,两边的分量都是一般的沉重,叫他还能怎样?他说他忘不掉夏青死时的惨状,却也无法亲手把Julian送进大牢,思来想去唯有两不相帮,而我听着他沉闷的话声,想起小妈为了Julian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一急,脱口便道:

      “那妈怎么办呢?Julian他始终是妈的儿子呀,妈一提起他时就很伤心,就算你不抓他,警方也不会放过他的啊,万一到时他真的打算鱼死网破,和警方对抗起来——”

      “那就要看他自己听不听人劝了。”

      我的担忧还未说完,便被港生打断,一句话说得我愈发疑惑,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低低地道:

      “前天夜里,我在兰桂坊的酒吧遇见了他,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卧底身份,我也就索性跟他摊了牌……我告诉他,我还没有把他的罪证全部交给警方,只要他肯放弃第二天和泰国人的毒品交易,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不信我,还要玩火自焚,那就请恕我也无能为力——我还对他说,今夜过后你我就是两不相欠,从此各走各路再无瓜葛,有空的话你就多回去看看你妈,别再把时间精力都放在惹事上了……”

      港生一口气说完了那番话后,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阖了双眼歪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知道他这几天一定不好过,也就不再劝他,只是取来被子帮他盖上,任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等他醒了我便拉他出去吃饭,吃到一半时赶上那饭店的招牌烧腊新鲜出炉,他便掏钱买了些鹅腿和叉烧,还有米饭炒粉,问我能否陪他到小妈的住处去一趟,把这些吃食送她,包括她那个同样腿有残疾、行动不便的同居男友,免得他们还要自己买菜煮饭。对此我当然是一口答应,吃完了饭便陪他去了妈和小孙租住的那间公寓,谁知敲了半天的门竟是无人来应,去问楼下的管理员,却被告知那家的租户今天一早便收拾东西搬离了这里,还留了一封信给他,麻烦他转交一个名叫“华港生”的人,或者是“华京生”也可以。而当我和港生拆开那封小妈的亲笔信,才知道她已和小孙一同回了台湾,她在信中向港生道歉,说她不是狠心要不辞而别,实在是小孙一时糊涂铸成了大错,导致他与Julian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她又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只能答应陪着他远走台湾避祸,她还叮嘱港生要多多保重,不用为她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倘若老天垂怜,有生之年定会再让他们母子相见……我还记得港生当时读完了那封信后,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双手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连把那张信纸叠好再装回信封都做不到,最后还是我帮他收起了那封信,谢过管理员后,便扶他踏上归途。路上港生始终保持着沉默,我知他心里难受,也只得没话找话,问他要不要通知Julian一声,好歹母子一场,亲妈走了这么大的事总该让他知道,至于他要怎么做那再另说,可港生听了我的建议却只是摇头,语气疲惫地说道:

      “不必了,如果妈真的愿意让他知道,那就一定会通知他的,如果妈不愿意,我又何必多事?我说过,从今以后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愿意怎样都随他去吧,我不管了,我再也不想管了……”

      港生说完便攥了攥拳头,大踏步的向前走去,我跟在一边还旁观者清地劝了他两句,让他别这么说,毕竟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哪里还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可不等我说完,港生便又摆了下手,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正色道:

      “我是认真的,大哥,今后我们不要再提到这个人了,好吗?你是知道的,我有多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虽然我和他是一个妈生的,但是现在既然妈已经走了,我和他之间那最后一条纽带也就断了,从此我们就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望着港生的双眼,内心苦涩难言,而港生一抿嘴唇,微微抬起头来,对着那碧蓝的天空,不知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提高音量说道:

      “我不想再管他,也不想再听到他了,以后我就只想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生活,哪里都不去,就留在香港,找份合适的工作养家糊口,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有大哥和未来的大嫂、侄儿做我的亲人,再有那么几个聊得来的朋友——这样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那天我和港生双双返回家中,一路无话。不过老实讲,对于他下步打算开始新生活的想法,我内心倒也支持,也就是在那天凌晨,原本距离预产期还有几天的阿容突然提前发动,好在在我的陪伴下总算有惊无险,阿泉的遗腹女儿顺利降生,取名李玲儿。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港生每天陪着我跑前跑后,不是帮着办理各种入院出院手续,就是帮忙接送上下学的小成,一月下来竟连那一贯挑剔的阿泉妈也对他倍加感激,捎带着看我这个夺她儿媳之人都顺眼多了。待阿容月子期满,我们兄弟二人便各自外出见工,我想着反正做生不如做熟,索性便又去了那家“金翡翠”夜总会,问他们还要不要招聘侍应生,顺便也是想打听下老板Julian的情况,权当是为了港生和小妈,不料一问才知,这家酒楼夜总会竟已换了主人,而且交易过户也就是这两天的事,至于易主的原因却是无人知晓。不放心的我又赶到了华夏集团前台,一番打探之后,得知他们公司一切运转正常,Mr.Lo也照样每天都来上班,显然他是听从了港生的忠告,没有落入到警方的手里,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实乃万幸啊。

      那晚吃饭时我向港生提起了此事,本来还想问问他Julian决定卖掉那生意兴隆的夜总会,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小妈的远走,不愿睹物思人?毕竟“水仙”曾是那“金翡翠”的台柱,在尖沙咀一带都小有名气,可我刚问个开头便又被港生打断,再看他一边淡定的往碗里夹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我道:

      “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他的吗?我今天在中环找了份文员的工作呢,明天就正式上班,一会儿我想早点冲凉睡觉,就由你来洗碗,好不好呀?”

      那天之后,港生的生活的确迈上了正轨,每天按时上班,收工后有时在外面吃一口,有时和我同去阿容家里蹭饭,赶上波哥和夏晴来串门,陈家大屋就更热闹了,而港生则以他的温厚得到了每一位准亲戚的接纳和喜爱:阿容婆媳自不必说,大老粗波哥也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就连夏晴也对这个亡妹的前任男友毫无怨怼之心,只遗憾自己的妹妹生前无福和他终老,还热心的表示要帮他介绍对象,港生对此欣然应允,笑着托夏晴和阿容都帮他留意着些,若有合适的姑娘可千万替他牵线……我看着他那笑眼弯弯阴霾尽去的模样,心中也颇欣慰,尽管作为大哥,我总觉得他的那份温柔和博爱多少有些刻意,然而只要他觉得开心也就无所谓,毕竟他已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血亲了,我不为了他好,还能去为谁呢?

      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时光已过半年,转眼便到了那一年的中秋,我们几家人早早便约好了要一起吃饭赏月,地点就在我和港生的家中,为此我们提前备好了月饼、水果,还有干果炒货。可就在当天上午,小成嗑瓜子时不慎被瓜子皮卡住了嗓子,怎么喝水、咳嗽也顶不下去,于是我和阿容只得在他“我不要打针”的哭喊和抗议声中,将他带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费尽唇舌才哄得他乖乖坐在医生面前,把嘴巴张开,医生查看了一下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我们带他去拍张X光片,到了CT室门口,头一回见到那奇怪机器的小成又被吓到,挣开阿容的手便掉头逃跑,刚跑出几米就撞在了一个瘦高男人的腿上,一大一小两个都险些跌倒,我眼疾手快从后面托住小成,刚要开口向对方道歉,一抬头却是大吃一惊——小成这一撞撞到的居然不是别人,而是——

      “Julian?!”

      我冲口便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再看对方的神情竟是一脸惊恐,活像个考试作弊被抓了现行的学生,还没等我下一句寒暄的话出口,他已是扭头就走,三步两步便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那副仓皇逃窜的架势竟比小成还甚,即便穿着西装也没了精英范儿。而我再一打量,发现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正是CT室的取片处,顿时更添疑惑——尽管我知道这家私立医院收费昂贵,若非情况紧急,像我们这等平头百姓绝不会轻易光顾,但以Julian的身份地位,何愁请不起私人医生上|门服务,哪有独自跑来医院看病的道理?又或者他只是来这儿探望病人的吧,也许是哪个下属或友人?可是探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干嘛一被我看见,就要落荒而逃?

      我正盯着前方发愣之际,阿容赶了过来,一面抱起小成,一面问我在看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一指,告诉她小成刚刚撞到的就是小妈的另一个儿子,阿容一听便恍然大悟,笑道: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曾经说过的港生的弟弟吗?哎呀,你刚刚怎么不叫住他?今天晚上请他一起来家吃饭吧,反正都是亲戚,多一副碗筷多一份热闹嘛!”

      阿容一边说着,一边催促我给那Julian打个邀请电话,我只得用“人家是大老板没准今晚还有应酬”来加以搪塞,阿容不解地反问都中秋节了还应酬什么,不是和家人团圆最重要么?一句话问得我无言以对,好在还得带小成去拍片检查,总算是把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等我们三个从医院回来已是华灯初上,波哥和夏晴也提着礼物登门,一时间小屋内其乐融融。我见港生与波哥、夏晴说笑聊天,还陪着小成下棋,一想到此刻提起Julian定会惹他不快,又见他毫无邀请Julian来家团聚之意,加上还有这么多亲戚在场,我也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决定,竟是遗祸无穷,足够我内疚半生,不仅是对港生,也对Julian……

      因为,就在当天晚上,就在那个十年前的中秋团圆夜,在没有收到任何邀请的前提下,Julian他,居然真的来了。

      对于Julian当晚登门的那一幕,直到今日,我也仍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已近七点,团圆饭就快开席,我和港生把水果、月饼分别切开,装盘上桌,看小成闹着肚饿,港生便抱他坐好,又将半个月饼再仔细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一点点喂给他吃,动作十分温柔也十分细心,看得孩子奶奶感动不已,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隔壁邻居来送月饼了,立刻跑去开门,哪知门一打开才发现来人竟是Julian,戴着金丝眼镜一身西装打扮,和上午在医院撞见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脸上挂了一些笑容,然而就在他看到我、以及房中众人的一刹那,那一点笑意便僵滞在了嘴角,特别是当他的目光定在港生和小成的身上时,我注意到他的眼底竟然泛起了一层水光,而就站在他面前的我却已被他无视。我一见他如此,连忙轻咳一声,迅速挤出笑脸,大声招呼道:

      “是Julian啊,快,快进来坐——港生,Julian来啦!”

      我侧身将Julian往屋里让去,一面将视线投向了港生,果见他脸上的笑容也是荡然无存,只把小成放下,起身来到门前,平静却又客气地问道:

      “你,有事吗?”

      我一听港生这话,心中顿时一紧,余光瞥见夏晴等人都在向这边张望,刚要打圆场时,却听见Julian的声音低沉地响起,而他说话的对象,明显并不是我:

      “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人住,我不知道原来他们也在这里……”

      Julian话音未落,港生的声音便已是毫不客气地传来,听去竟是带了几分隐隐的怒意:

      “他们当然可以在这里,他们个个都是我的亲人,我欢迎他们常来,最好每天都来,每天都热热闹闹,我再不想、也不会一个人住了!”

      波哥、夏晴和阿泉妈面面相觑,我看见Julian的脸色霎时变得枯黄,似乎是强撑着才能站稳身子,嘴唇抖了几抖,才勉强吐出一句“是吗”,完全没了当初被我痛殴后那副混不吝的劲头,我顾不得纳闷,只忙着干笑两声,插话道:

      “有什么事情也先进来再说嘛,港生,你给Julian搬张椅子,一起吃团圆饭吧——”

      “不用了,我今天,只想找我哥哥。”

      这一次打断我的人却是Julian,我还来不及尴尬,便听到港生干干脆脆地问他究竟有何贵干,Julian闻言却是神色一黯,一面向门外退了半步,一面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道: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想跟你单独谈谈,你出来一下,好吗?”

      “到底什么事情,你就在这儿说吧,我不想出去。”

      港生的语气愈加冷硬,两脚站在原地只是不动,Julian身子一颤,眼中又泛起泪光,竟不顾屋内的众多生人,冲着他哥哥便颤声叫道:

      “哥,难道你以为——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对你说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么?我不会的,我只是、只是想——”

      “既然没什么见不得光的,那就更没有必要出去说了啊,你直说就好了嘛?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时候不早了,别误了小孩子吃饭——”

      港生依旧是毫不退让,而且不知是不是被那“见不得光”四字触痛,他的口气于漠然中竟又添了恨意。我夹在中间,内心只剩哀叹,哀叹这两个衰仔还真是亲兄热弟,犯起倔来简直是如出一辙,两个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叫我还如何劝解?偏巧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阿容那温柔的声音,一回头便见她端着菜盘从厨房出来,而她也看到了我们三人站在门口的一幕,不由得一愣,我忙打着哈哈向她介绍,不明就里的阿容立刻露出了微笑,放下盘子便热情地叫道:

      “这位就是Julian?快进来坐!还剩一道清蒸鲈鱼就可以开饭啦,你先吃块月饼吧?喏,这都是你哥哥买的,你想吃哪一种?随便挑,别见外——”

      阿容边说边从桌上捧起月饼盒子,笑吟吟地递到Julian面前,我正要出言相劝,Julian却已先转过了脸去,自嘲似的一笑,跟着竟说出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吃月饼……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么……”

      这一句声音虽小,但距他最近的我们三人还是听了个清楚,手捧月饼的阿容登时怔住,似乎无法理解自己的一片好心怎么就会成了蓄意谋杀,可要说对此最愤怒的却还不是我,因为还不等我有所动作,港生已是一步上前,口中怒斥一声“你说什么”,跟着右手一抬,对着Julian的左脸便是一记耳光,我刚想伸手去拦,被打的Julian却是一个趔趄,身子向一旁跌去,额角刚好磕在了门边的鞋柜上,鞋柜上摆好的鞋子被他这么一撞,立时噼里啪啦掉落一地,而那Julian就跌坐在一堆鞋子里,用手捂住左脸,脑袋也耷拉着,看上去别提多狼狈了——

      “哎呀!大过节的这是做什么——”

      被这一幕场景吓到的阿泉妈脱口叫出了声,我忙拉过港生劝他冷静一点,尽管我能看出他即使面带怒容,却也并无再对Julian动手的意思,讲真就是那一巴掌打得也没多重,怪异的反而是那个Julian怎么这般不禁打,那么大个男人轻轻一碰就倒了?而那一刻我也发觉Julian确实不大对劲,从上午在医院撞见他时我就有这种感觉,虽然我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可是,他……

      “港生,别……”

      反应过来的阿容也急忙上前劝架,而Julian已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门去,速度快得让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阿容正催着我快去追人,港生却将房门一把关上,笑着对大嫂说没事了咱们快开饭吧,别把小成饿着,随即便招呼大家入席。我看着他那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下终是不忍,正想示意他追出去看看,他却已拉着波哥等人坐下,又带头抄起筷子,去夹摆在面前的那盘清蒸鲈鱼,几筷子下去,却是什么也夹不起来,最后还是我拣了块鱼肉放进他的碗里,刚想要端杯提酒,他便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强抻着嘴角对众人笑道:

      “不好意思我失陪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那天港生去后,一桌人里除了小成基本都没了胃口,只是各自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我与波哥对酌了两杯,全家看了会儿月亮,也就匆匆散了。我送他们下了楼去,一眼便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红色敞篷跑车,不用猜也知道那定是Julian的座驾——可这又奇怪了,他刚才离开之时为何不把车开走?难道说,他……是步行回去的?那港生呢?

      心有不安的我回到家中等待,中间call过港生几次,也不见他覆机,直等到深夜时分,距港生离家足足过了四个钟头后,我才终于接到了他的电话,告诉我他此刻正在圣保禄医院,听得我心中一凛——那不就是上午我和阿容带小成去的那家私立医院么?港生去那儿干嘛?而接下来根本无需我追问,听筒中便传来港生那微带颤抖的声音,不知是剧烈活动后造成的气喘,还是因为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大哥,你快过来吧,我就在抢救室门口,Julian他,出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只码字,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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