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县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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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这天，整个文思院都紧张兮兮的，小厨房天不亮的时候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南星和北微昨日来来回回检查了四少爷的书箱五六遍，早起又检查了一遍。
丁老爷也极为重视，不仅早就为了四少爷去搜寻了刻有“功名富贵”图案的砚台，还让二老爷亲自去送丁维到县试地点。
老太太寿宴之后就去庙里求了“事事如意”的签，还特特命人准备带有鸭置于芦苇之中的长衫，“鸭”同“甲”，这种图案意为“一甲一名”，老太太为丁老爷准备了一十二年，却从来没有实现过，如今却又将希望放到了孙子身上。
小厨房今日做的糕点花样要比平时少得很，除了定胜糕，就是喜鹊临门花样的糕点。
在书房服侍了这么久，四少爷确实是个不错的主子，不像六小姐那样脾气火爆，也不像七小姐那样隐忍软弱。
赏罚分明，出手大方，白巧还是挺希望四少爷能在县试之中过五关斩六将，拿个好名次的。
丁维还未过十一岁生辰，其实不过还是个孩子，自然也不能免俗地紧张，临出门前还要茶：“你再去端一杯来。”
白巧却是没动，劝道：“这眼看着就要去参加县试了，您出恭什么的不一定方便，现在还是忍忍吧。”
丁维知道她说的有理，但还是忍不住烦躁：“那本少爷渴怎么办？”
南星知道四少爷这已经是要生气了：四少爷不轻易自称“本少爷”只有在生气想找茬的时候才如此自称。
他心里暗暗为白巧捏了一把汗，但也不敢贸然开口求情。
“这有什么，”白巧看起来十分轻松，“您含一块梅子糖就没那么渴了。”
丁维半疑半信，但平时白巧办事也算得力，何况她之前说的也对，到时候确实是不好找出恭的地方。
北微却是机灵，见丁维已经有所松动，当即不声不响地递了梅子糖过来。
丁维含了一颗在口里，这梅子糖是小厨房专门做的，用的是新鲜梅子，还加了蜂蜜、薄荷，甜而不腻，清新爽口。
一颗糖下肚，唇齿留香，之前的那种焦躁的口渴果真缓解了不少。
丁维原本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把这个给我带几颗。”
众人便知这法子果真有效。
“你倒是个机灵的，我若是这次考的中了，回来一定赏你。”丁维态度好了许多。
白巧笑眯眯地行了个礼：“那奴婢先谢少爷赏。”
这是表示他一定能考中了。
这些时日，每个人都在跟他说，他一定能考中。但越是这么说，丁维心里越是发虚，因为他们在说这些的同时比他还要紧张，柳姨娘甚至还亲自给他做了一套鹏程万里的里衣，南星给他收拾书箱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所以，他们其实也没那么有把握吧？
反倒是白巧这样轻轻巧巧，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他没有那么焦躁。
“少爷，多想无益，书院的夫子可是举人的功名，四书五经您也是都读惯了的，既然连夫子都说您必是能中的，那您便认真考，一题一题地做，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看着四少爷平时十分神采飞扬的一个小少爷，现在紧张地背都绷直了，白巧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忍不住多劝了两句。
丁维听她这样说，也想到夫子对自己说的话：“对，对，写字要端正，释义要精准，保准能过，保准能过……”
终于送走了考生，白巧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透呢，她可得回去再补个觉了。
不止白巧这么想，负责茶水间的雪梨也是松了一口气，吩咐两个小丫鬟看着热水，自己则回房休息去了。
白巧正巧在路上遇到她，两个人便一起往后院走去。
两人穿过回廊，拐角处却转出一个人来。慌慌张张的，头发也有些散乱。
这人低着头只顾跑，根本就不看路，白巧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没跟上，恰被撞了个满怀。
白巧这些日子身上长了不少肉，倒也不是之前那个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了，她下意识地拽了旁边的雪梨一下，雪梨也下意识地扶了她一下，便只是踉跄了一步，没有被撞的向后仰去。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白巧被撞出了一身火气，哪里有人在拐角处还闷着头往前跑的？
要是不想好好走路索性不要出来好了！
但白巧还是忍住了没有怼回去：她在丁府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脾气都闷在心里了，表面工夫做的是越来越好了。
“你怎么回事……”雪梨却是个最会看风向的，见来人穿的是三等小丫鬟的衣裳，便放心了，抱怨道。
“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那人抬头认出了雪梨，不停地认错。
“白、白灵？”白巧迟疑地喊出她的名字。
实在是不怪她眼拙，白灵也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以前连帕子和头饰的配色都要选个一刻钟的，如今却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眼泪流出来还花了妆。
她不抬头，白巧还真没认出来她。
白灵有些恍惚地抬起头：“巧，巧巧？”
白灵的精神状态实在有些不对，尽管白巧之前单方面地有些龃龉，可同住一屋的情谊也不是说没就没了，何况白灵还像以前一样这么亲密地喊她。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雪梨本来还想教训几句，如今见两人明显熟悉，倒是不好开口了。
见是白巧，白灵却是没了刚才的战战兢兢：“我家里有些事，急着回家，就先不跟你聊了。”
说着，也顾不上别的，硬是挤过白巧，匆匆忙忙地跑了。
白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生起的一点情分全被她刚才的行为给磨没了，所以家里有事连个道歉也不说就挤走了？
雪梨刚才给白巧面子，没吭声，如今便只拿眼瞅着白巧。
“或是家中是什么大事，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虽然她也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但想来白灵也算是个利索人，刚刚那副模样，家中出的应不是小事，白巧便也为白灵找补两句。
雪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这倒也是。”
白巧虽然有些小小的八卦之心，但别人家中的事还是少打听为妙。
天已经快要蒙蒙亮了，这边的县试才念到丁维的名字。
或许是天越来越热的，丁维手心里发了不少的汗，他感觉越来越渴，嘴里越发想喝水了。
丁维不动声色地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梅子糖来，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他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书房的那个小丫鬟，之前秋韵说要添一个识字的小丫鬟，他还不怎么在意，识字的小丫鬟哪里是这么好找的，就是太太，不过也只会看个账本罢了。
却不想这个小丫鬟今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其见识。
想必她幼时，家中必然也是风光过的，却不知怎的落到了为奴为婢的下场。
“进。”
丁维不敢再多想，连忙跟上前面的人进了考场。
县试共有三场，第一场算不得难，文字通顺者即可录取，等了数日，丁府派往县衙看榜的人便来报说丁维已经过了。
丁府上下弹冠相庆，文思院的人个个神气活现，仿佛已经考中了童生，且这童生是他们考中的。
丁维过了一场后，再考二场三场就没那么紧张了，只是四场五场连覆时，他却运气不佳，被分在了“臭号”，坐在了恭房旁边，全凭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才能撑下来。
考完之后，丁维足足有三天，吃什么都觉得有一股子臭味。
白巧这次却是沾了光，四少爷本身其实就不是那等难缠的主子，如今对她就更好了，不仅赏的东西比之前多了，有此兴致来了，甚至还找出了之前他启蒙时用的《千字文》给她看。
“你可是要在书房伺候的，识得字少了也是给我丢人，你可要好好儿读。”
实际上丁维是觉得这丫头也挺可怜的，家道中落之前说不定还是个小姐什么的，如今却到他家来伺候人，也是造化弄人。
他见白巧有时会瞟几眼他的书，觉得可能是想读却觉得僭越，不敢跟他提，便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提了这事。
说实话……
他的确是挺善解人意的。
白巧可没想一辈子在这丁府当个使唤丫鬟，这多识些字总归是没坏处的，以后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当个地主婆，识字总能不会让人在契书给蒙骗了。
因着她心里存了这个事，有时便会不经意间多看两眼，这就被丁维发现了。
因为这本《千字文》，白巧服侍起来便更加尽心了。
她嘴甜，说话间倒也颇有见地，有时《千字文》中的字连蒙带猜也不知道是什么，还见缝插针地在丁维心情好的时候过来请教，一时间倒更有“得宠”的架势了。
秋夕在的时候，秋韵因为白巧回家的时候把奉茶的机会给了她，倒还颇为满意白巧，如今见这个小丫鬟势头正猛，又不甘心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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