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收容所》幻视苍

15、第二个奥尔维

　　塞拉·邓肯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而且那时候那少女的脸，也不像是第一次见。
　　修特罗想着这样的事，他坐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抽着烟，虽然事情有些奇怪，但好歹是赚到了钱。艾达那个败家的媳妇从头至尾就只是在增加吃饭和惹麻烦的人头数罢了，根本就没有在做生意。现在这个仿生人，应该很快就能卖出去吧。
　　把眼睛移动到旁边停放着的奥尔维身上，瑟尔塔公司就是喜欢制作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却相当受欢迎。除了机器人女仆系列之外，其他的仿生人系列基本上不细看都无法区分和人类的差别。不觉得可怕吗……当你身边和你长得一样的‘人’却不是‘人’的时候？
　　还是说从心底里，人们就已经认为他们是‘人’了呢？不，不是吧。只是人类普遍上都无法接受与自己不一样的存在。人工智能可以做到在精神上‘迎合’他们的喜好，那么外表当然也要迎合才能够‘生存’。人类啊，还真难伺候。
　　“修特罗先生~吃饭了哦？”
　　这会儿艾达从门口冒出头来，她说：“哇啊……你这里的空气还真好。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让其他房间也变成这样啊？”
　　“等你赚了钱我再考虑这件事。”修特罗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说，“招牌已经放出去了吧？以后记住我说的话，我们只管做生意，其他的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啦……”分明修特罗先生也想的很多来着~他是个奇怪的人。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没错觉得他是好人的时候，他就冒出点十足的恶人操作打破自己的幻想。艾达说，“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哦~”
　　“废铁2号才没等吧。其他人根本不用吃饭。所以只有你在等我不是吗？”
　　“话是那么说啦……但是是里奥哦，不是废铁2号。”
　　“等你赚了钱我再记一块废铁的名字。”
　　就是这样，前一秒还能好好讲话，下一秒就超过分。艾达没办法的叹气，她说：“其实我不明白的是，修特罗先生很厉害的吧？应该可以住在很大的房子里，或者至少去一个能看得到天空的地方……为什么会想留在这儿呢？”
　　“…………”是啊。如果自己想去个什么……更加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应该可以做得到吧。修特罗又抽了口烟，他说，“你也一样吧，就算是被赶出家门，不论是学历还是名声，想要在一个至少能看得到天的地方生存下去也不是做不到。为什么想要来斯凯拉？为什么在莫里斯那老头都跑了的情况下还留在这里？”
　　“因为我觉得……里奥和菲奥拉会……需要我。大概。”艾达不是很有自信，她说，“他们能照顾好自己吧……这么说可能是为了给我自己找借口。但是我没有那种独自生活下去的勇气……我……很害怕。然后刚好他们在这里，所以我就……”
　　“艾达……”打断了低下头说话的艾达，修特罗再次抬起她的下巴，“抬起头来。你没必要低着头和我说话。”
　　“……？”
　　“人类都是一样的。他们的理由都很相似。”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修特罗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好了，快点跟上，你也想要吃饭的吧。那个女仆拆房子有一手，做饭也还不错。”
　　修特罗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艾达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人类的理由都是一样的？修特罗先生也认为……这里有谁需要他吗？或者他……也害怕一个人活下去？不……他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啊。到底……以前，和外公发生过什么呢？
　　“喂！艾达！！快给我过来吃饭啊？！！”
　　是里奥的声音。他生气了。生气的时候和不生气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也挺辛苦的吧。艾达回过神来：“我来啦！”
　　“里奥！你这家伙不要把青椒全都挑出来！！”紧接着菲奥拉的声音也响起来。
　　“少罗嗦！我讨厌吃青椒！！如果你一定要人吃掉的话——”里奥立即反驳，“那就全都给修特罗吃算了。”
　　“不要把你的剩饭全都倒在我的碗里你这废铁！！！”
　　嗯，大家这么快就像是一家人了，真是太好了呢。艾达完全没有在意‘暴躁的一家人’只要凑在一起就必须会有什么东西碎掉这件事，她开心的跑到餐桌前面，在暴躁的人们中间吃起饭菜来。
　　“伊斯曼小姐的接受能力还真是厉害。”无头先生站在一边，举起了手里的显示板。
　　“喂……你们这些家伙……”而本应该回答他的凯斯却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吃饭的时候不保持安静也是违反规定的行为！！”
　　“啊？！！你他妈的烦死了！！在自己家吃饭哪儿来的那么多事情啊！！！”
　　“这么说的话，凯斯先生。你自己也很吵。”
　　“你们这些废铁难道全都没有意识到你们是废铁还这么嚣张这件事才有问题吗？！都给我闭嘴！！”
　　“嗯嗯，今天菲奥拉做的饭真好吃。”
　　这么看起来……无头先生看着在饭桌前的那伙人。这么看起来，最正常的竟然是自己。然而自己没有头。哎呀，还真是个让人难办的地方。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刀子掉在地上了啊里奥先生。”一边举着根本没人在看在显示板，无头先生一边弯下腰想去帮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餐刀，然而就在他伸手去拿餐刀的瞬间，（不存在的）脑子里突然闪回了什么画面。
　　豪华的房间，光滑到反光的地板，掉在地板上的餐刀被自己握在了手中，然后起身的一瞬间插进了身边人的胸膛！鲜血喷溅了出来，有尖叫声传来，自己镇定的转身离开……
　　“喂。谢谢……？”里奥看着递餐刀递到一半就愣在那里的无头先生，迟疑的说，“你没事吧？”
　　“没事！”立即在显示板上打了字。无头先生有些慌张，“刚刚觉得精神有点恍惚呢，本来以为我这样不用睡觉，结果昨天坚持到半夜就晕过去了，现在还是有点难受。”
　　“这样啊。”里奥没怎么在意，他说，“那你就回去睡一下也没事。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你能做的事情，还是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也没办法睡觉……去睡修特罗的沙发吧。”
　　“——别睡我的沙发！我的沙发才不是来给你们睡觉的！”修特罗立即这么反驳，他没办法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来扔到艾达面前的桌子上，“就拿这个去买床吧。”
　　“？！！”艾达立即抄起了那张卡，不可思议的对着光看起来，“我、我在做梦吗？！修特罗先生竟然拿了一张卡要我们随便花？！！”
　　“我可没说随便花吧小妞儿！！你给我悠着点！！”修特罗反手就把卡拿回来，“给我听好了，我只是为了不让你们睡我的沙发才让你们去买床而已。不要太得意忘形买些完全不需要的东西，顺带一提——这也要全都算到欠款里。我可是要提醒你……艾达……”修特罗说着就靠近了艾达的脸，靠的非常近，“你的欠款可是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不少呢，再这样下去的话——？！！”
　　说到这里，修特罗突然向后一闪，一个东西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然后咔的一声插进了他旁边的墙壁上，仔细一看那不是把餐刀吗？
　　“啊~~不小心手滑了。”对面的里奥脸上带着绝对不是代表开心的笑容，眼睛放出了红光，“改造的机械手还真是完全不好用呢！你说是吧，修特罗先生？！”
　　“哈哈……是吗。”修特罗抬起手来就拔掉了插在墙上的餐刀，他也笑了起来，“不如让我给你改造一下吧，一点都不痛，不知不觉就能了却烦恼了哦？废铁——”
　　“呜啊啊！！”艾达突然这么叫着跳了起来打断了这两个人，“今天菲奥拉的午餐超棒的~~对吧？如果吃完之后再睡个午觉就更好了……所以！”她立即拿回那张卡，“我们出去买床回来了！修特罗先生！！”
　　“…………”你这小姑娘……
　　“里奥和我一起去吧！好不好？”说着艾达就跑过去拉起里奥的手，“走吧！”
　　没办法，里奥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修特罗，修特罗也看着他，然后两个人就如同赌气的孩子一样同时看向反方向没有再搭理对方。太好了……艾达松了口气。他们俩要是真的打起来了可怎么办……
　　“……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要告诉我。”走出大门之后，里奥就立即说了一句，“而且你多少也反抗一下吧？！难道说你喜欢他样的类型吗？！我劝你还是别了吧？！！”
　　“冷静点嘛，里奥！不管怎么说我欠他钱都是真的啦……”
　　“是莫里斯。是莫里斯那老头欠他钱啊？！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还有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卖身契绝对不可能是合法的！艾达啊啊！！”里奥一把抓住艾达，“如果你说可以的话，我们就能跑到其他地方去。”
　　“这像是私奔一样的发言是怎么回事啊里奥？”
　　“我是在为你着想啊！！！”
　　“对不起！！”发火的样子还是很可怕。但的确都在说为自己想的话……艾达抱住了自己的头，她说，“但是，里奥……就算到了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好了。”
　　“啊？”至少没有什么欠款吧？！
　　“我其实……很害怕。里奥。”艾达叹了口气，她说，“真的，非常非常的害怕……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在这之前最远的地方就到大学的教室去。妈妈不允许我出门。到最后我自己也不想出门了……伊斯曼家平凡的孩子非常的丢脸。可能连我自己都在这么想了。我害怕到其他地方去，里奥……对不起。”
　　“…………”
　　“这里没有人认识我，大家也……没有把我当成那个伊斯曼家的人。我很开心。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轻松。修特罗先生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好人……但他好像又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并不讨厌他。”
　　“你啊……”
　　“要是离开了这里，那菲奥拉，凯斯，还有无头先生又会怎么样呢？虽然我们……才认识了几天而已，但是我真的很开心。我不想……离开这里。太任性了吗？里奥？”
　　“是啊。我都生气不起来了。”里奥叹了口气，他心里有些复杂的感情，但能表达出来的就只有‘愤怒’而已，“我啊，和莫里斯那老头认识很久了。我并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也不知道伊斯曼家族的其他人如何，但至少和那老头比起来，你好太多了。”
　　“谢谢你里奥。”
　　“等你别再那么任性的时候再和我道谢吧。”
　　“谢谢你。”
　　“烦死了！！嗯？”里奥刚刚这么反驳了一句，他眼睛里的红光就灭了下去，他在街上看到了奇怪的画面，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艾达，你看那边。”他示意了一下前方的街道。
　　之前说过了斯凯拉的街道两边全都是做生意的小商小贩，所以街上一直都非常热闹。现在看过去，就在人群中穿着鲜亮服装的女孩正和她身边高大帅气的仿生人一起逛街——虽然这种产品并不怎么少见，但关键是这名少女竟然就是昨天才来销毁旧仿生人并且父亲才刚刚被人谋杀的塞拉·邓肯！！
　　“塞、塞拉小姐？！”真是无法想象现在开心的她和今天在电视新闻里痛苦哭泣的是同一个人……艾达惊讶的说，“而且她身边的那个人是——奥尔维先生？！”
　　“同一型号吧……”里奥拉着艾达就混进了另一边的人群，让他们不被发现，“总觉得把所有事情连起来就越来越奇怪了。”
　　“也、也有人有那种爱好……吧。比如，就是喜欢奥尔维那种类型的仿生人。”艾达这么找着合理的理由，“瑟尔塔公司就是希望他们的产品被人喜爱啊……？”
　　“不停的更换身边仿生人的家伙也不是没有，但是塞拉小姐果然还是有什么秘密吧。”不然怎么可能在父亲刚被谋杀的时候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跑出来玩儿？嘛，不管是什么隐情，里奥说，“算了，和我们没关系。”
　　“说的也是……”艾达也想起修特罗先生的话，还是不要自找麻烦……
　　“我们去买床吧。”
　　“嗯。”
　　“就把修特罗那家伙的卡刷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