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收容所》幻视苍

12、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

　　总之是先把这个‘人’弄进屋里来了。
　　艾达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没有头的家伙，迟疑的坐在了他的对面。而其他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都‘躲’在了她身后。没办法了，身为‘店主’现在必须做点什么：“那个……请问……您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问好像有些奇怪，但是艾达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别的方法毫不失礼的问‘您的头哪儿去了’这个问题。
　　对面的无头人比划了半天，然后修特罗给他递过去了一个显示板。他接过来恍然大悟，接着在上面打字展示给大家看：“我也想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什么……”艾达说，“您应该发现了吧？就是……您没、没有头……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头不见了！！？”无头人非常激动的在打字，“为什么我没有头了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我在哪儿？！我是谁？！！”
　　看着没有头的家伙慌成这样，自己也开始慌了。修特罗点上了一根烟冷静一下，他说：“是你自己倒在我们店门口的，你不记得了吗？”
　　“那种事我也不知道，回过神的时候那边的女仆就在揍我了！”无头人这么控诉。
　　“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名字呢？”艾达这么追问了一下，毕竟他刚刚说了‘我是谁’这种问题。
　　“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是因为没有头。所以也没有记忆。”无头人好像淡定了下来，“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到底是用什么在思考的呢？”
　　“不，现在的问题是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吧！”修特罗吐了个槽，他说，“你是人类没错吧？人类没了头可没办法像这样淡定的坐在那里！所以难道你是幽灵什么之类的吗？！”
　　“什么幽灵！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
　　“你本身就很可怕了还说什么幽灵可怕！！”
　　“——尸体不准擅自变成幽灵！！”
　　修特罗的声音几乎和凯斯的声音重叠到了一起，他们俩对视了一下，然后谁也没理对方就又看向了无头人。这让无头人先生非常的尴尬，他打字到：“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可以的话，就请帮我报警吧，我去警察局就可以了！”
　　好像是个好人。艾达这么想着，报警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她不敢说好，因为她现在有如果说好就会被修特罗大声批为‘亏本媳妇’。于是她这次学乖的转头望向修特罗。之间修特罗先生皱着眉，吸着香烟，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我们不能报警。中央警察局正愁没有理由搞我们呢，说到底这都是败家媳妇的错。”
　　结果还是被说了。艾达怨念的看着他，但是他当做没发现的继续说：“既然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情，那就只能假定你是被菲奥拉揍的时候是第一次醒来。这么一来就说明是有人把你丢在我们店门口的，在找到那个傻x之前，你就当做证物暂时呆在这儿吧。”
　　“修特罗先生竟然同意了这种事……”还以为他会说‘不论如何都给我滚出去’什么的呢！艾达惊讶的说，“这难道不亏本吗？”
　　“说你亏本你还傻起来了！”修特罗看了一眼艾达然后快速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这家伙这样应该也不用吃饭吧！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也不用充电，这么一来不就是免费的劳动力了吗！！”哪里亏本？！这是赚大了！！
　　“好痛哦……”艾达捂着自己的脑门，她说，“真的不用吃饭吗？”毕竟是人类，就算没有头，也应该需要补充营养的吧？想到这里的时候，菲奥拉就突然给所有人都倒了茶，她可能是看气氛缓和了下来吧。她往无头人的跟前也放了一杯茶，这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击中了过去，应该不能喝的吧，毕竟他没有头啊，从哪里喝？
　　无头人非常淡定，他拿起了眼前的茶杯，然后把茶杯送到了好似是嘴的位置，接着把茶杯一倾——
　　茶水直接撒了出来：“好烫！！”他用显示板说，“对不起我开了个玩笑！好像不能喝——”
　　字打到一半，突然一个拖把就怼了上来，紧接着以能够击穿地板的力道直接从他的腿间穿了过去发出碰的一声，同时一道红光闪过来抓住了他的衣领——
　　“不许随便弄脏地板！！”
　　“别他妈的给我随便开玩笑！！”
　　嗯。是免费的劳动力。修特罗看着欺负‘死人’的菲奥拉和里奥，心里这么确认着，然后转身离开：“我回工作室了。招牌已经挂在了外面，也许会有客人上门，你们好好干活儿。”
　　竟然就这么走了……大家都接受的好快啊，明明这个人没有头却还活蹦乱跳的并且还会开玩笑，这么诡异的事情为什么就立即全都接受了呢……艾达看看修特罗的背影，然后又看看正在被欺负的无头先生，最后只能接受现实。算了，不然自己还能怎样。
　　“主人。”突然，有人叫了艾达一声，凯斯站在她身后，有些犹豫的说，“我有些事想要问你，可以吗？”
　　“嗯。是什么事？”艾达微微歪头，然后说，“坐下说吧，抬头看着你好累哦。”
　　“…………”凯斯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还是有些犹豫，微微低着头，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做，主人。你现在是我的主人了……对吧？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能告诉我，我到底……我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存在的？”
　　一上来就是这么深奥的问题！！怎么办！艾达有些慌张，她不知道原来仿生人是这么认真的……仔细想想，好像所有仿生人与机器人都是会因为某种目的而被制造的。他们和新出生的孩子不一样，他们打从降生开始就被给予了非常明确的目的，陪伴也好，战斗也罢……他们都是有可以被清楚理解的意义的。像是人类那种拥有无限可能什么的基本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凯斯现在他失去了那个目的。他是以黑光-ULTRA的原型机为目的被制造的。他本来应该能够成为这个城市的新型机械警察。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现在被认定为‘瑕疵品’而被抛弃。在这样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小破店里一定会觉得迷惘吧。自己何尝不是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艾达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因为我也……我甚至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才存在。”
　　“人类也会思考这种问题吗？”
　　“当然了，很多人类因为思考不出，然后就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自杀呢。”艾达叹了口气，她说，“我也是被家人抛弃的，凯斯。我呢，和我的家人完全不一样。他们都是天生的天才，拥有无以伦比的天赋，并且以此为傲。而我呢，什么也不会，就算拼尽全力不眠不休也没办法赶上他们分毫，所以就被赶走了。我也会想，既然是这样的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天才的家中呢？我到底是为什么才存在的简直莫名其妙……”
　　“…………”
　　“但是，凯斯，没有目的也没关系，没有意义也没事。只是这样努力活下去，对我们来说就够了。”艾达露出笑容来，她说，“凯斯也不想被解体吧，那样就真的……什么也没办法做到了。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想要做的事情吧？”
　　“那主人……找到了吗？想要做的事情？”
　　“嗯。”艾达点点头，她说，“我现在要照顾这个店面。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点也不伟大。但是……至少这里好像有人需要我。”她说着就看了一眼还在训斥无头先生的某两个人，“我很开心。这种被需要了的感觉……因为从没有人需要我过。现在我不是多余的了，我很开心~凯斯也是，现在这里的大家，一定是需要你的。就算是需要你的‘托管费’也是需要啦~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是不要伤心，不要觉得自己没有价值，没有那回事。我都已经找到了自己可以停留的地方，凯斯比我聪明，比我强大，一定也可以的。”
　　“…………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凯斯看着艾达，他回答说，“但是至少……你回答了我的问题。这就比以前要好。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说我拥有瑕疵，不知道为什么中央警察局要把我抛弃……可你说的对，如果我不活下去，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也许，搞清楚这件事，就是我现在存在的目的吧。”
　　“嗯！那也不错哦！”
　　“主人……有人说过你有点傻乎乎的吗？”
　　“突然之间就说我傻……你好过分啊！不要一边叫我主人一边说这种过分的话啦！”
　　“明明自己也不确定，却还是这样鼓励别人。”凯斯好像笑了一下，但他太黑了，艾达没看清，“要不是因为我的情感模块很高级，我会以为你在骗我而感到生气。”
　　“对不起……”还是被看出来了啊……艾达再次叹气，她说，“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凯斯。虽然是人类，但是却和制造出你的那些截然不同。我只是个……非常非常普通的人类，几乎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像是这样说些听上去好像很好听的话鼓励你，可是我真的希望……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想让我活下去……不然我现在就应该被中央警察局的人找机会扔进压缩机或者被那个叫修特罗的家伙直接解体了吧。凯斯说着就抬手摸了摸艾达的头：“身为人类本身，就并不普通了。主人。”
　　“…………”总、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凯斯倒是……像个人类一样。他到底被做得多精细，艾达也不知道，但是这种举动，这种话语……其他仿生人也可以说吗？
　　就在艾达还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店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位有些胆怯的少女：“请问……这里可会回收、坏掉的仿生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