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著[娱乐圈]》小李飞貂

95、【95】风雨前夕

　　换了助理之后，周之末才发现从前向芷岚真的默默帮他过滤掉了很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跟厂商吃饭，跟制作人投资人喝酒唱K，还有各种时尚活动站台活动之后的私人party等等诸如此类，向芷岚知道他不喜欢跟杂七杂八的人打交道，这些都不会跟他说就直接帮他推掉。

　　这些人这些事是很难应付的，他不知道向芷岚在背后做了多少努力，才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给他创造出一个相对稳定纯粹的工作环境，让他在大部分时候只要专心演戏就好。

　　现在这个石恺，完全是个冷面判官，油盐不进。无趣，无情。永远只会把要他做的事一件一件摊开在他面前，让他选。石恺从不会像樊若湄那样逼他，骂他，教训他，连说话声音都不会拔高，连语速都不会加快，但也从来只会给他留一个选项，那就是答应。他也可以拒绝，石恺就会毫不留情地痛打他的软肋。他的软肋太多了，比如他不能让向芷岚在公司的日子太难过，更不能让她离开公司后在整个行业被封杀，讨不到一口饭吃。

　　很多次，周之末想去找秦厉，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石恺虽然叫他去那些应酬，但也仅止于正常应酬，没有让他吃过亏。

　　石恺的能力很强，一上任就快刀斩乱麻发表严正声明，把他过去那些断断续续一直在传的谣言一条一条列出来有针对性地澄清。紧接着提告了两个传播过那些谣言的知名大V，杀鸡儆猴。还封了一批曾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捏造他谣言且转发量很大的账号，还公示了ID名单。这般雷霆手段之下，那些群魔乱舞的黑粉和一些浑水摸鱼泼他脏水的竞争艺人团队就偃旗息鼓。

　　这样的工作效率，让他如何能到秦厉面前告石恺状呢？秦厉只会觉得是他无理取闹吧。

　　可石恺的确让他很不舒服。

　　石恺要他上真人秀。现下综艺节目火爆扎堆，艺人们从用作品说话转而开始公然贩卖人设甚至私生活。和他同批次的流量小生，基本每个人都常驻一个王牌综艺。

　　“《我家有个崽》，黄桃台新一季度的头部项目，国内首档亲情观察成长秀，主要是围绕独居男艺人的日常生活和成长故事。”石恺把节目策划案放到周之末面前，“现在你身上各色传言绯闻太多，大众对你有很多误解，也对你非常好奇。通过这个节目，可以打造一个鲜明立体且有利于你的人设。”

　　“我只想做演员。”周之末拒绝，“演员不需要什么人设，相反，不能让自己太透明化，不能什么都暴露给观众，不利于塑造角色。”

　　石恺完全不理会他的拒绝，继续说：“这个节目是以纪录片的形式跟踪拍摄你的日常起居和工作生活，再由你的家人观看视频进行交流讨论，有很积极的社会话题性。你会武术、古琴、茶道，这些与众不同的特长都是可以做的点。别的艺人都是自己的妈妈出镜，你，就找之前养过你的表姨吧。你的家庭，又是一个大爆点。”

　　“够了！”周之末愤然一拳捶在桌子上。

　　家庭，从来就是他最大的隐痛，现在居然要他扒开伤口在镜头前大肆展览！？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人看戏，做什么真人观察秀！？

　　“你不用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石恺冷静看着他：“那，我找你妈陪你一起上节目。”

　　“我早就跟她断绝母子关系了。你拿她也威胁不到我。”周之末瞪着石恺。

　　石恺面无表情：“你从没上过真人秀，不接受可以理解。我先安排你作为飞行嘉宾上一期《心动侦察室》适应一下。”

　　“那又是什么东西？”周之末皱眉。

　　“这是蓝海卫视的一档都市男女恋爱社交真人秀，你以情感侦察员的身份，对那些素人的恋爱纪录片点评几句说说自己的爱情观和心得就行了。很简单。”石恺见周之末没有即刻拒绝，又补充一句，“主持人是李彦君。”

　　“彦君？”周之末一直很想谢谢上次李彦君帮他的忙，他想了又想，只是录一期节目，谈谈价值观，不用曝露私生活，还算可以接受。而且他也不想跟石恺起冲突，就答应了。

　　“上这节目是对你好。”石恺意味深长，“你可以不经意漏两句以前的情感经历，省得网上那些人老抓着Ro那句话说你是gay。”

　　“怎么？你怕我被传是gay，到时候你下场会跟岚岚一样啊？”周之末并不信任石恺，也不信他无缘无故就这么为自己考量。

　　对向芷岚背锅的事他余怒未平，故意怼石恺，石恺却油盐不进完全没反应，真是气死个人！

　　周之末要上《心动侦察室》的消息一经官宣，就引起轰动。虽然只是飞行嘉宾只录一期，但这可是顶级流量周之末首次亮相真人秀啊！还是个恋爱节目！众人苍蝇搓手翘首以盼，盼着他能讲一点以前的恋爱经历，那就是热搜预订大料猛料啊！

　　好事网友还扒出了之前他和凌恬的绯闻，他和凌恬合作的那部戏粉红泡泡简直溢出屏幕，而且他还亲口说过凌恬是他喜欢的类型。本来他们是火爆荧屏的情侣档，还有一大票CP粉，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凌恬态度突然360度大转弯。众人纷纷猜测他俩是真的谈过恋爱，又分手闹掰了。再结合前段时间周之末和向芷岚的绯闻，脑洞大开的吃瓜群众便敷衍出了一段心机女助理小三上位，当红流量抛弃白富美小花女友的狗血故事，大骂周之末劈腿渣男。周之末粉丝自然不甘示弱，回骂凌恬碰瓷顶流吸血炒热度。

　　“今天站台活动之后有个群访，采访问题会集中在你上《心动》，还有你和凌恬的绯闻。”石恺把采访提纲递给他，“你要撇清跟凌恬的关系。”

　　周之末浏览了一下采访提纲，皱起了眉：“你要我说这些话，不就等于说是凌恬倒贴我炒作？”

　　“你自己看看吧。”石恺点开一个视频递给他，“是她那边先说你炒作，你再不把主动权拿回来，难道要以渣男身份去上《心动》聊怎么劈腿吗？”

　　周之末接过ipad，里面播放的是凌恬生日会见面会的视频。凌恬生日……正是他们闹翻的第二天。

　　视频里。

　　记者问：“怎么看待你和周之末的甜粥CP大热？”

　　凌恬说：“作为艺人配合戏的宣传，不过戏播完了，希望大家还是多关注我之后的作品。”

　　记者问：“周之末曾经在受访时说过你是他喜欢的类型，你知道吗？”

　　凌恬说：“那是他自己说的，和我无关。”

　　记者问：“网上盛传你们两人的恋情属实？”

　　凌恬说：“是炒作吧。”

　　男女CP中女方是被同情怜爱包容的弱势一方，男方本就容易集火被骂，凌恬这么说，难怪大家会浮想联翩。

　　周之末看着视频里凌恬发红的眼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过凌恬的。他喜欢她开朗，爱笑，灿烂明媚。那天她误会了他，对他说了那么多重话，他本以为自己会伤心难过很久的，可他没有。也许是后来太多事情接踵而至，让他无暇去伤心难过吧。现在他再看到她，却连当初那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让她再度卷入和他的绯闻中，他觉得很抱歉。那么，拆CP的事，就让他来做吧。拆CP会带来的骂声，就让他来背负吧。

　　“我知道了。”周之末把ipad还给石恺，“我会表明拆CP的立场和拒绝炒作的态度的。”

　　这一波采访过后，周之末在娱乐八卦论坛的人设又加了一条：女方一有不配合炒作的迹象就立马高调手撕CP抢占主动权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黑心莲。

　　本来是黑他的，谁知石恺找了帮水军在网上带了波节奏，不少吃瓜群众竟纷纷大呼这人设好带感！这年头当断则断不恋爱脑的男偶像太少了我要转周之末事业粉！期待黑莲花大杀四方制霸娱乐圈！

　　周之末简直要吐血。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什么见鬼的舆论环境！简直就是大型魔幻主义啊！是不是只要会炒，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吸粉？

　　石恺也是真厉害，才解决完这些事，又立马给他敲好了新戏。

　　一部烂戏。空有IP，大吹制作，剧本却改编得像屎一样。

　　“节奏拖沓，情节注水，十七集才有第一个小高潮。这戏拍出来肯定难看到死。”周之末把剧本扔在桌上，“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基本的故事都讲不清楚，服化道再精良有什么用，又不是拍MV。”

　　“《凤弈传》是近五年来最大爆的国产古装剧，这部续集，投资四亿，请的都是顶尖团队。”石恺道。

　　“九成九的续集都是狗尾续貂。”周之末不屑，“我看这戏就是借《凤弈传》大热赶着拍出来圈钱的。”

　　石恺见哄不住他，索性不再跟他扯什么艺术，直接道：“这部戏总共70集，你演男一号，单集120万，加上李伊人、林哲、宋雪，打包价一个亿。”

　　“这么高！？”周之末明白了，石恺要他接这部戏就是冲着片酬高，还能让他带公司新人进组。

　　石恺的工作能力的确很强。只不过，石恺做的所有工作，全部都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

　　周之末叹了口气。也只有向芷岚，不管做什么都是以他的利益为先。

　　所以，当公司在他身上看到了更大的利益网链，当公司想要利用他的时候，横在中间的向芷岚就成了一个必须要剔除的障碍。

　　所以，樊若湄联合Rodeny给他下套，就算他不和Ro起冲突，他和向芷岚的绯闻热搜估计也早就准备好了。利用他那些不知情的粉丝，用舆论把向芷岚从他身边逼走。因为她太碍事了。

　　“好，我接。”

　　周之末答应得干脆，连石恺都稍稍愣了愣。

　　“什么时候进组？拍摄周期多长？”周之末问。

　　“下个月中旬进组。拍六个月。”石恺道。

　　“好。”周之末一锤定音。

　　当初公司捧红他花的成本不低，帮公司带新人，是报答秦厉的最好方式。而且片酬越高，他就能帮公司赚越多钱，赚够了，他就能没有负担地离开了。

　　六个月……

　　六个月之后，魏来就回来了。

　　他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

　　又少一天了。

　　真好。

　　他细细品味着嘴里那抹甜味，他知道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完全全偏向魏来了。

　　从前，因为感恩，他凡事以秦厉为先，全心全意依靠着秦厉，听从秦厉的安排，上课，拍戏。

　　秦厉对他也特别好，特别关心。刚签进公司的时候，他又瘦又土，仪态也不好，畏畏缩缩的。秦厉给他请了专门的营养师、礼仪老师和形象设计团队。别的艺人都要节食或吃减肥餐，只有他，每天吃定制的营养餐，从面带菜色养得两颊有肉白里透红，还长高了两公分。

　　秦厉还让他学骑马，学武术，学古琴，学茶道。只要他说喜欢，秦厉就让他学。

　　还说，他只要好好拍戏，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唉，以前，多好呀……

　　后来他出道了，秦厉就把他交给樊若湄管了。樊若湄总让他上这个节目去那个饭局，他很讨厌，每次和樊若湄吵架了就跑去找秦厉。秦厉总会帮他。

　　再后来，他红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很多时候连跟樊若湄掐架都没力气了，退让和妥协的次数也就变多了。秦厉好像也越来越忙，越来越少会出面帮他解围了。

　　他也不想总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去烦秦厉。秦厉毕竟是整个千宜集团的老总，不仅仅要管千宜文化这一家公司，没有空时时刻刻关心他……

　　可真的，只是没有空吗？

　　周之末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樊若湄对他做的这些事，秦厉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真的是因为太忙，才不闻不问吗？

　　“石恺，我想见秦总。”周之末决定找秦厉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