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等到你》许某人

5、第四章

　　黑色的本田商务行驶在安宁街大道上，方菲坐在后排一直看着窗外，顾穆清开着车，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车内安静的可怕，方菲脑海里的所有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十年，整整十年，方菲都活在那段噩梦里。尽管人物都已模糊，故事都已过去，但那段回忆带给方菲的刻骨铭心，是方菲一辈子都无法走出的阴影。
　　那是一个春天，A市刚要进入夏季，十六岁的方菲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后在房间里写作业，没过多久，方菲就听见方林涛的车子回来的声音。
　　方林涛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宝贝女儿，方林涛上楼慢慢推开女儿卧室的门。看着宝贝女儿在看书，方林涛像个孩子一样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方菲，要吓方菲一跳。
　　眼看方林涛伸手就快要拍到方菲的肩膀，方菲无奈的扔掉笔，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抱怨道：“爸，你能不能每次都不要那么幼稚。这个把戏从小玩到大，说吧，这次你又要和我说什么？”
　　方林涛被识破后嘿嘿的笑着：“果然是我闺女，走吧，咱们爷俩去楼下散散步。”
　　方菲挽着方林涛在楼下的花园里走着，今晚的月亮很圆，晚风里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吹在身上格外舒服。方菲正享受着惬意，方林涛问方菲：“小菲，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方菲被问得一愣：“没有啊，爸，你在说什么？”
　　方林涛看着方菲，欲言又止：“我是说，你的同学们有没有问你有关于妈妈的事......有没有人问‘方菲，为什么每次家长会都是你爸爸来？’”方林涛绘声绘色的模仿。
　　方菲被逗的咯咯笑：“爸你真是，讨厌死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父女俩渐渐不笑了，气氛有些严肃，方林涛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告诉方菲：“小菲，爸爸......重新给你找了个妈妈。”
　　方菲突然停住，直直地看着方林涛。
　　“小菲，你听爸爸解释，你要是不喜欢老爸这么做，老爸立刻和她分手，你别难过，老爸是最爱你的，你在老爸的心里永远......”方林涛看着女儿的脸色不太对，连忙解释。
　　“太棒了！”方菲的眼神里闪着星光，“爸，终于有个人愿意要你这个老魔头了。”方菲激动地扑到方林涛的怀里，“说真的，爸，从我记事以来，你就再也没有找过其他阿姨，我还以为，是我拖累了你。”
　　“怎么会呢，我的傻闺女，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方林涛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的闺女会很生气，同时又无比感动宝贝女儿的懂事，在心里默默感叹方菲是上帝赐给方林涛最好的礼物。
　　“爸，跟我说说她吧。”方菲挽着方林涛的胳膊，向方宅走去，路灯把父女俩的影子拉长，俩人有说有笑，渐行渐远。
　　三天后，方林涛把顾梅带回了家。
　　那天的方菲郑重打扮了一番，林嫂在厨房准备着午饭，方菲在楼上练琴。临近中午，方菲听见方林涛的车子回来的声音，方菲从窗户口望去。车上下来一个和方林涛差不多大的女人，方菲本以为父亲会找一个年轻的阿姨。女人体态匀称，皮肤白皙，好看的脸上却遮不住岁月的痕迹，但增添了一丝和蔼可亲。
　　随即，从车上又下来一个男孩。男孩很高，和她母亲一样有着白暂的皮肤，干净的脸庞。男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方父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的脸上才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方菲的心咯噔一下，父亲对男孩的关心，让方菲有了危机感。
　　方菲趴在窗户边独自伤感，突然，男孩朝着方菲这边看过来，吓的方菲一个机灵，赶紧躲到窗帘后面。
　　方林涛带着顾梅进门，方菲站在客厅里迎接。
　　三人相见，顾梅首先开口说话，一见到方菲顾梅就笑了起来，走到方菲面前，落落大方，声音温柔：“你好，我叫顾梅。”
　　方菲简直怀疑自己曾经看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尖酸刻薄，可恶恶毒的继母们。眼前这个阿姨让方菲完全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一些亲切感。她想过一百种自己继母的模样，也做好了与自己继母斗智斗勇的准备，只要是为了父亲，方菲可以忍受一切。却从未想过自己的继母是这样的，方菲觉得，也许，自己久违的母爱就要到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顾梅搬到方宅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顾梅每天帮林嫂一起给三人做饭，照顾三人的饮食起居。顾梅虽温柔，但骨子里是个坚强的女人。在没认识方林涛之前，顾梅自己也经营了一家小公司。船虽然小，但也经历了大风大浪。公司面临几次倒闭危难，顾梅硬是自己撑下来了。认识方林涛后，顾梅心甘情愿的将公司交给方林涛，在家专心做全职太太。每天早晚接送送方菲上学放学，而顾穆清，每天骑着单车独来独往。
　　说到顾穆清，方菲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方菲的眼里顾穆清就像一个哑巴，能看见他说话的几率就像彗星撞地球一样渺茫，顾穆清在方宅的一个月里说的话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顾穆清的生活在方菲看来无趣的都不能再无趣了。
　　顾穆清每天除了在屋里看书就是在楼下打球，偶尔打打游戏，在厨房里......煮饭？沉默的人太可怕，方菲摇了摇头。顾穆清比自己大一岁，就要高考，可是顾穆清还像没事人一样该打球打球，该打游戏打游戏。
　　方菲和顾穆清一个学校，顾穆清在高三A班，而方菲在高二B班，方菲以微博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有一天下午，顾穆清敲开了方菲卧室的门。
　　顾穆清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一下就遮住了方菲：“我妈中午没法回来，她让我带你去学校。”
　　方菲：“奥。”原来会说话啊。
　　那是方菲第一次坐男生的车，方菲的心扑通扑通，路过聚鹰广场时有一段颠簸的路，路实在是颠的太厉害了，差点要把方菲给颠下去，方菲下意识的拽住了顾穆清的衣服，只觉得顾穆清的后背一僵，方菲触电一般把手松开。
　　只听见前面的人说：“你还是抓住比较好，前面的路更颠。”
　　那天的方菲迟到了，方菲被罚，站在外面，方菲恨恨地想，自行车太慢了，还是开车比较快。同样站在楼上的顾穆清，嘴角漏出了一丝微笑。
　　“什么时候回的国？”方菲的思绪被拉回来，顾穆清的声音淡淡的，透过后视镜看着方菲。
　　“没多久。”方菲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又是一阵沉默。
　　车子终于驶到楼下，顾穆清：“是这吗？”
　　方菲：“是的，到了。”
　　方菲开门下车，顾穆清将后备箱里的大提琴拿给方菲。
　　“谢谢。”方菲接过东西后转身离开，留下顾穆清一个人在原地独自徘徊。
　　有些回忆，还不如忘记。方菲头也不回的上楼，那一夜，一辆车在楼下停留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