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连城璧》抱幽

98、幸同归（完）

　　沈灵素与萧十一郎一行人飞离玩偶山庄后，落地果然如她所讲，正是天宗的圣殿，随行的还有此前被困的一众武林人士。

　　面对着萧十一郎利刀相向，坐在上首的逍遥侯依旧淡然而对。反倒是将目光从萧十一郎身上移向了他身后的沈灵素。

　　“你这丫头，果然没让我失望。”

　　“逍遥侯，你输了！”

　　萧十一郎挡住逍遥侯望向沈灵素的视线，只对他笑了笑。

　　上首的男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哦？我怎么觉得，这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指着沈灵素旁边被清净师太扶着的体态虚弱的沈璧君，仿佛是在看自己最心爱的作品一样：“你看那沈璧君快死了，只有我的血才能救她~你做得到吗？”

　　沈飞云两步上前，为了给沈璧君疗伤，她耗费了大量的真气，两鬓染上了白霜。哪怕此前她被风四娘戳破她伤害沈灵素的事实，她也只是神态去了锐气显得苍老罢了。而今，她却是真的苍老了。

　　逍遥侯摇摇头，惋惜道：“飞云？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你以前可是最爱惜容貌的，怎么几日不见，头发全白了？”

　　“你休要跟我提这些！你我早已恩断义绝！我再问你一遍，我女儿的命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既已恩断义绝，为何还要开口呢？”
　　“你...！”

　　沈灵素此时灵机一动，也不管其他，看了身边的沈璧君一眼，却发现她也在看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算了，就当是给孩儿积个福报吧~’

　　当即，沈灵素从萧十一郎身后跳了出来，对着逍遥侯喊道：“爹爹~！”

　　隐在暗中的连城璧心下一紧，‘皎皎，你要干什么？！’

　　上首的男人一怔：“你叫我爹爹？”

　　手搅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沈灵素上前两步俏皮道：“对啊~你是城璧哥哥的亲生父亲，城璧哥哥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我是城璧哥哥的结发妻子。他的爹爹，自然就是我的爹爹。他的娘亲，自然就是我的娘亲~所以，我叫你爹爹，没错啊？”

　　逍遥侯面上有刹那的触动，这叫一直观察他的沈灵素心中一动，乘胜追击，道：“爹爹~我们何必这样斗下去两败俱伤~您如今中了沈飞云的寻血针，您好不容易才把城璧哥哥找了回来，不是应该享受天伦之乐吗？

　　倒不如与沈飞云做个交易，救了沈璧君，也救了你自己。这样城璧哥哥才不会在喜悦后又陷入悲伤痛苦中。”

　　若是方才常人里，因着这般话早就答应了。可沈灵素到底还是低估了逍遥侯对报仇的执念。他是一个目的必行的践行者，哪怕他有瞬间的触动，都敌不过这二十多年来靠仇恨生活的动力。

　　“哼，丫头，你说的条件很诱人。你还是太善良，太过尊重生命了。这二十多年来，仇恨才是我活着的动力，我是不会救沈璧君的！”

　　沈飞云见他如此坚定，心中亦郁气难解，恨声道：“好！那今日就算玉石俱焚，我也要替整个武林讨回公道！”

　　久不言语的武林人士，听到沈飞云一席话，立马举起刀兵响应起来：“诛杀逍遥侯，玉石俱焚！”

　　“匡扶正义，玉石俱焚！”

　　暗中的连城璧看见他们此番态度，心中哂笑。嘴角扬起一抹冷意。‘一群虚伪的小人。’小人者，可踩他人肩膀攀高，落井下石是他们一贯的伎俩，挑拨离间是他们的手段。

　　逍遥侯不屑道：“正义？你们谁不是打着正义的幌子，想报私仇？！”

　　男人眼神一厉，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度，声音响变整个天宗圣殿：“但是我告诉你们，要报仇，你们找错人了！现在你们有羞耻心了？在玩偶山庄寻欢作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如此群情激愤，同心合力呢？”

　　“我告诉你们，所有的悲剧都是注定的~”他张开双手，笑得癫狂，又笑得肆意：“来吧！让我们痛痛快快的，用鲜血去祭奠悲剧吧！”

　　萧十一郎一直认为逍遥侯心中还留有一丝的人性，否则他也不会在利用他的时候，教他看清江湖里的险恶用心，对他倾囊相授。

　　“师父...”

　　“不要说了！”逍遥侯打断萧十一郎欲言的冲动，他看了一眼与萧十一郎并肩而立的沈灵素，冷声道：“这世上，就如这丫头说的，功德天和黑暗女，最是难相聚，没有绝对的黑白，但是有绝对的胜负！”

　　此话落地，杀伐渐起。殿内边缘的火星借着崖底的岩浆喷涌飞流，带着一波接一波的热浪吹在每个人的身上，周围乱石林立与头顶狰狞的石笋相互衬托，横亘的墓碑，如身临于日暮云沙的古战场。

　　沈飞云格过一个蜡人刺来的长矛，忽的跃起，左足探出便将其踢出几丈。她虽失掉不少真气，但内力到底有些深厚，不至于对付不了此间的状况。

　　又是几个左掌斜劈，右拳冲打，避过蜡人手中的长矛，将其格挡击打在地，从其胸前拔出匕首当即便要了其性命。

　　这边萧十一郎却是与小公子斗得正酣。沈灵素本暂时无事，她亦没有出手。如今她怀着身孕，这是她和连城璧的孩子，逍遥侯一天认连城璧是他的儿子，她就不会受到伤害。

　　可偏偏有人不长眼。那边的武林人士这么些年被困在玩偶山庄里享乐寻欢，身手早就不复当年。蜡人的合围攻击，早已去掉了一半人的性命。有人见沈灵素和风四娘还有沈璧君、清净师太完好无事。

　　便将蜡人往她们那处引。杨开泰虽武功不弱，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无法完全为她们四人列好保护圈。一个蜡人被一个武林人士虚招引诱，利器直直向沈灵素刺去。

　　风四娘一声惊呼，眼见那利器冲劲不减就要到了沈灵素跟前。只沈灵素左足一点，跃起丈余，在半空连转了两个圈子，袖中金针覆于指间，凌空挥掌射了出去，将那蜡人和那个武林人士当头击倒。

　　这边沈灵素还未落地，便被凌空飞来的一人拦腰抱住。还未等沈灵素挣扎，她便闻到了来人身上熟悉的竹香，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城璧！”

　　沈灵素安心的回抱着男人的劲腰，只靠在他的怀里，任他带着她飞离落地。

　　“念君君不见，谁为抱腰看。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很担心你。”

　　连城璧抱着她，下巴蹭着妻子清香的发顶，柔声道：“我知道。皎皎，我也很想你。等会儿尘埃落定后，我就带你回家。”

　　“好，跟你回家。”

　　一声急促的笛音响起，忽然从大殿废墟乱石中窜出三个被铁链锁住的人。他们状若野兽魔鬼，十指尖利如兽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看便知被囚多年。

　　三人随着笛音的高低轻缓攻击着众人。连城璧与沈灵素抬眼望去，才发现小公子立于逍遥侯下首，正持笛呼哨。那三个人似打不死的僵尸一般，不知疼也不惧刀剑利刃，不仅力大无穷，还逢人便杀。

　　顿时从玩偶山庄逃出来的武林人士几乎被这三个怪物杀戮殆尽。

　　因着连城璧手上的那把蔷薇剑，令那三个已经称不上是人的怪物在靠近连城璧与沈灵素之时，似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叫他们绕过了两人。到底割鹿刀也是千古名兵，萧十一郎最终还是利用此刀彻底斩杀了两个怪物。

　　只那剩下的最后一个，不仅是三个怪物中最为厉害，同时也最为难缠的一个。那怪物十指尖利，不仅避开了割鹿刀的攻击，还在萧十一郎脸上留下了一道抓痕。

　　“他竟然炼制人蛹！”

　　沈灵素看着那怪物与沈飞云打得胶着不分，不由低声惊呼道。才得以喘息的杨开泰，见连城璧与沈灵素相拥而立。只上前抱拳道：“连兄，小弟还未多谢你！”

　　“杨兄不必如此，朋友之间无须多礼。”

　　憨憨的点了点头，杨开泰抿嘴一笑，接着又向沈灵素问道：“灵素妹妹，人蛹是什么啊？”

　　“是一种以豢养人为野兽的秘法。天宗的源流，若《明皇杂录》记载为真，他们的祖先便是古禅国的后代。这个神秘的国家诞于西域，当时西域各国互相征战吞并以扩张自己的版图，战乱连绵之下，难免死伤众多。

　　长此以往，就算不战，国中百姓也会因为失去众多劳动力而逐渐消亡。而古禅国为了减少伤亡，延续生命，便发明了一种人蛹的秘法。

　　起初人蛹是以死尸为媒介，加以他们准备好的药材和蛊毒，使亡人肌肤表里恢复生机，再辅以特殊的笛音听其指挥出战护国。可到后来古禅国平安度过战乱，国力日渐壮大后，这个秘法便被列为了禁术。

　　直到禅国灭国之时，这个秘法又如昙花一现般出现过一次，便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和江湖传说里了。”

　　众人听到沈灵素的叙述，只觉毛骨悚然。杨开泰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抖了抖：“听起来就很可怕！别说....可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人啊！”

　　连城璧想到这几日在天宗的所见所闻，眸色深了深，将沈灵素往怀中揽了揽，护好了她，道：“活人比死人更可怕，他们的全身经脉都被药物和蛊毒控制，蛊虫有源源不断的生机供养，只会日复一日将活人的神智折磨蚕食，到后来他们就渐渐退化为毫无思想的野兽了。”

　　眼见那边沈飞云被那人蛹扑倒在地，艰难与之对抗。他们却忽然听见沈飞云不可置信道：“劲风...你是劲风！”

　　死死抓住那只蓄着尖利指甲的手，沈飞云悲从中来对着那人蛹喊道：“我是飞云啊！你的妻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灵素听见沈飞云的叫声，抱着连城璧的手一紧，喃喃道：“姨父？”

　　笛声愈发高亢，方才人蛹被沈飞云的唤声动作滞散了些许，可随着小公子放在唇间吹奏的笛声，人蛹的凶性再次被唤起。

　　“逍遥侯！你怎么能如此残忍？！这二十年你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眼中还带着笑意，逍遥侯的眉间却带着刺骨的寒风：“比起小婉，他至少还活着。”

　　“可他这是生不如死！！”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解下腰间的短笛，沈灵素按下中节的机关，短笛瞬间变为了一根玉箫。连城璧抓着她的手，皱眉道：“你要干什么，皎皎！”

　　眼中闪过不忍，沈灵素看着那个人蛹，轻声道：“我想给他一个痛快。他是曾经在沈家庄里唯一一个对我和娘放出善意的人。他救过我。”是他从沈飞云的手下救下了她，将她交给了沈飞羽。

　　拿过沈灵素手中的玉箫，连城璧轻轻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对她道：“你如今不宜多动内力。听话~我来。”

　　举箫竖于薄唇之下，连城璧内海九阳真气蕴起，殿内凤箫声动，低沉若沧溟涌涛波，忽而音域圆润婉转，影灭彩云断。渐渐的一浪高过一浪，仔细听来，箫声似带着某种既定的节奏。

　　小公子只觉得那箫声每每传来，皆合着她的笛音，扰得她心跳乱序。可不管她是否加快笛音的吹奏，那不疾不徐的箫声却每次都跟上她笛音的节点。

　　逍遥侯渐觉不对，只向沈灵素那方看去，只见连城璧举着玉箫，一股透明无形的气机以他为中心向外鼓荡，似缓缓烟波，带着铁骑金戈的壮阔昂扬直摄人心。

　　除沈灵素面无异色以外，其余的人皆面色强忍着痛苦，脸上泛起潮红，就连沈璧君那副虚弱的样子，脸上多了几抹红霞，反倒多添了几分生气。

　　“音杀...”

　　话音才落，受笛音控制的人蛹，不，应该叫他沈劲风，沈劲风忽然飞身向逍遥侯身后的石碑飞去，竟是一头将自己撞死了！而小公子手中的短笛亦被碎成了几段，人也在气血翻涌间生生吐了两口鲜血。

　　“啊呀~精彩，精彩~”

　　一连串的拍手声从圣殿中侧的石碑后响起。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黑纱缎衣的曼妙身影，似漫步云端一般，悠然踏在圣殿的石砖上。

　　“红莲？！你......”

　　看见白红莲的身影，萧十一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似乎除了那日逍遥侯带走连城璧后，白红莲就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今日他们逃出玩偶山庄，也没人见到过她的踪影。

　　“白红莲”欣赏着清净师太和沈飞云错愕的眼神，还有逍遥侯与小公子神态间的滞涩，眼中笑意光芒更甚。只她衣襟前忽然露出的蛇头，骇得离她最近的沈飞云和萧十一郎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清净师太慎言呀~怎么你自己的师妹，你自己都没看出来真假吗？”

　　“白红莲”乐得又拍了拍手，衣襟的蛇头更是似邀功一般，窜到她的袖口求摸摸。得到了想要的抚慰，一双绿豆大的红眼睛竟人性化的眨了眨。这条蛇，竟然生出了眼皮！

　　“娘？”
　　“飞羽！”

　　女人咯咯大笑，纤手往脸上一抚，这才露出了她的真面目。赫然就是沈飞羽。

　　“你！”

　　沈飞云目眦欲裂，沈飞羽却不怕她。无视上首的逍遥侯，沈飞羽悠闲漫步到萧十一郎跟前，左右仔细打量了他一遭。

　　被这厢注视得无措的萧十一郎只得一手拿着割鹿刀，一手抹了抹鼻子，这才抱拳对其行了一礼，道：“晚辈见过楼夫人。”

　　“嗯~你这小辈倒是不错~”

　　沈飞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向了清净师太和沈飞云，眸光散着令她们二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啧啧啧~可惜呀可惜，清净师太、我的好姐姐，当初我们制定计划诱骗逍遥侯的时候，你们否决了我第一条计策。机会给了你们，是你们自己丢掉了，真可惜~”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沈飞云与逍遥侯同时怒喝出声。只沈飞云是计谋被揭破的恼怒，而逍遥侯则是彻彻底底被骗的恼怒！

　　连城璧上前两步，与沈飞羽相视轻点了点头，这才姿态风流的看向上首的逍遥侯，对其翩翩一礼，道：“在下连城璧，是连泽天的亲生儿子。”

　　逍遥侯自沈家庄被烧之后，自以为沈飞云对他的掣肘已经无用，是以行事愈发的高调。可惜，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

　　一直以来在他与沈飞云之间作怪，放烟雾弹的正是他低估的青龙会。天宗埋伏在各大门派里的眼线被拔除，他以为是萧十一郎为了沈璧君而做的事情。

　　沈家三位长老之死，沈飞云以为是逍遥侯对她的挑衅。而一直隐在暗中，将天剑山庄推到台前，让逍遥侯以为青龙会的实力不过如此，王怜花、白玉京、沈飞羽和连城璧做的一系列动作，都成功迷惑住了自以为先江湖众人数百步的逍遥侯。

　　在他们放走天宗眼线回去复命的时候，连城璧就用沈灵素教他的移魂大法不知不觉间便控制住了这些人的心智。叫他们成为了埋在天宗里的青龙会眼线。

　　而击垮逍遥侯的最后一步，就是连逍遥侯他自己都嗤之以鼻的——女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李小婉报仇，那最终当使命达成的那一刹那，就是逍遥侯最薄弱的时候。

　　沈飞羽与白红莲在连城璧与沈灵素成亲那天互换了身份。她一直呆在无垢山庄，等着逍遥侯复仇的最后一步——既然白红莲活得好好儿的，那他就不会放过让当年害死李小婉的清净师太、沈飞云和白红莲重聚。

　　而让这个游戏变得更加有趣的是，青龙会天机阁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听着沈飞羽一环扣一环的诉说着她是如何逐步堪破他的阴谋的逍遥侯，此时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哦~不知王夫人查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看了萧十一郎一眼，沈飞羽用闲话家常的语气，说出了令在场人都为之一震的真相：“萧十一郎，小伙子~你不用担心沈璧君会死，用你的血和用逍遥侯的血救她，都一样~”

　　“什...什么~？”

　　转头看向逍遥侯，见他一脸呆滞，沈飞羽好心为他解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连城璧的血放入了青面神兽里，会得到那玩意儿的认可。”

　　嘴角带起妩媚一笑，眼中却不怀好意，沈飞羽轻轻吐露道：“因为你那玩意儿~早在安西哥舒部离唐的时候，就成假货了~真的青面神兽，如今正好好儿躺在昆仑的地宫呢~呵呵~哈哈哈哈......”

　　“你....！啊~怎么回事？我的内力......”
　　“师父！....我....我也......”
　　......

　　三个月后

　　六月映荷，接天连碧，池塘里的荷叶伴着清风簌簌作响，带着莲花的清香散向四方。绿树荫浓，水晶帘动微风起，岸上的蔷薇染得满院生香。凉亭水榭里，亦是花浓情浓。

　　微透的白纱帘打在水晶帘上，带起了律动的节奏。

　　“....城璧....”

　　手臂牢牢将跨坐在他身上的妻子稳住，抚摸着她微微汗湿的脸颊，薄唇啄吻着女人粉嫩的朱唇。一双桃花眼里迸发出掠夺占有的幽光。

　　梢带媚，角传情，波水溶溶一点清。自沈灵素怀有身孕以来，连城璧越发的离不开她，他日日都守着她。母性的光辉，将沈灵素衬得越发的动人，连城璧只觉得她越来越美。

　　就连徐青藤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狂热痴迷。想到这里，连城璧的眼底便掀起了滔天的黑浪。重了重动作，看着妻子因在他循循引诱间，黛眉微蹙，眼角含春，趁她意乱情迷，连城璧薄唇在她耳边低语。

　　“皎皎~你说，让沈璧君嫁人，找个人来照顾她，是不是比她整日从云梦山庄来烦我们要好得多呢~嗯？”

　　霜肌不染已融圆，雅媚多生蟾鬓边，梅花点点，娇滴滴，嫩娟娟的，只这一处就让他爱不释手。

　　“嗯~”

　　“好~就依娘子的意。”

　　男人抱着她，小心不失温柔的搂着她的腰，眼里尽是狂热：“这里风景甚好，为夫很喜欢。娘子，你也会喜欢的~”
　　......

　　沈璧君嫁给了徐青藤。这让沈灵素大跌眼镜，当她再次看见沈璧君的时候，是在她和连城璧的儿子——连毓徵的满月宴上。

　　她不再是那个向往自由的沈璧君了，她的身上带着普通世家闺秀的进退之礼。她不再任性，甚至变得行规蹈矩，唯独她在看向连城璧时，眼中的温柔似活了一般。

　　只可惜，她是徐青藤的妻子。

　　那日在天宗圣殿，她未看到最后，就因为身怀有孕而晕了过去。到底结局如何，每个人都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风四娘如此，杨开泰如此，就连萧十一郎也这样说。

　　沈灵素从沈飞羽出现在天宗圣殿后，其实已经看出了端倪。甚至知道了萧十一郎的身份，她本以为他与连城璧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事实上，他们确实没有成为朋友，可他们却在小毓徵的满月宴上，平和而又和谐的坐在一起饮酒，甚至还相谈甚欢。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风四娘不满意她生了一个儿子，没抱到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叫她郁闷了好几天。可没过多久，她又兴高采烈的带着许多小玩意儿来看她的干儿子。

　　她就像是一团火，跟杨开泰成亲了还不安生，老往无垢山庄来找她作乐。

　　“怎么又看着月亮发呆~”

　　连城璧从后环抱着小妻子。今日他高兴，多喝了几杯，竹香混着酒香，叫沈灵素也醉了几分。

　　看她手中抱着那小小的一团白绒绒的蠢兔子，连城璧也忍不住薅了薅小畜生的毛。

　　“毓徵呢？”
　　“被岳父和义父抱回云梦山庄了~”

　　清风明月无人管，幸有两人伴同归。‘我曾遗憾往昔飞鸿踏雪，孤独天地。可后来遇见了你，得以后半生幸予你白头。’

　　连城璧轻吻着妻子的鬓发，落声于她的心间和耳畔：“皎皎，今生有你，我很幸运。若人有轮回，我想要生生世世。”

　　纤手牵着大手，沈灵素与他十指紧扣，在男人的手背上亦落下一吻，轻轻道：“那我们就一直幸福下去，这个期限就是生生世世。”

　　“好~生生世世。”